灯笼上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天师拍拍手走到一个相对来讲没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线条的地方扔给陆仁一个小瓶子,目光沉静地看着那个瓶子开口:“这个你给她带过去,告诉她能救命。”
    等到陆仁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天师沉默地背靠着柱子滑坐到地上,仰起头注视着仍旧闪烁着光芒的穹顶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监察院。
    “朱叔。”
    和范闲躲过所有的暗探潜入到一处的办公地,裴长卿缩在角落里侧耳听着屋里的人传来的对话声,对另一边的范闲打了几个手势。
    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朱格的背后,裴长卿和范闲对视了一眼后同时把手放在自己的武器上,开口。
    “……小裴?!”听到裴长卿的声音时的第一反应是抽出自己手边的长剑向后挥去,朱格在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的瞬间停手,震惊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赶忙收回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先是快步走到门口微微推开一条门缝看了看外面又把开着的窗户关上,朱格随后走回来站在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两个怎么突然来了?”
    趁着范闲还没说话之前捏了捏他的手臂,裴长卿脚步微微一错后率先开口:“朱叔,我这次过来只有一个问题,您有没有觉得监察院……”
    “嘘……”不等裴长卿问完就把食指竖在双唇上,朱格又回头看了看外面后凑到两人面前分别观察了一番他们的脸色,低声问道“你们都知道什么?”
    “监察院里面现在不干净。”和裴长卿对视一眼后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范闲这次开口了“但是我不知道您或者是言冰云对这件事是否知晓。”
    听到范闲的后半句话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朱格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们在这里等一会儿,随后转身出门像是给了一直守在门外的人什么东西,这才回来对着满脸警惕的两个人摆了摆手:“我让人去叫方七了,这件事他比我知道的更多。”
    说着朱格招呼着两人坐下来,也没沏茶也没摆上任何的点心或者是水果,而是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张纸推给范闲,说道:“你看看这上面的名字,你觉得有几个认识的。”
    趁着范闲核对名单的功夫,朱格又从书架上取下一个画轴递给裴长卿,担忧地开口:“虽然我知道你对于监察院的各个结构布局已经清楚了,但是自从言冰云上任后还是出现了一些变动。”
    点点头表示明白,裴长卿把画卷整个铺在桌子上,看着上面明明白白地标注着的密道和每一个房间,慢慢皱紧了眉头:“密道比之前要多了……朱叔,这个是什么时候建造的?”
    说着手指这其中一条密道,裴长卿轻轻地敲了敲,听见朱格说道:“这个?是三个月前修建的,当时我还特意问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言冰云并没有给我答复。”
    “一共四十三个。”核对完名单后面色凝重,范闲放下手中的那张纸也凑到裴长卿那边,看着画上的监察院的布局图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三个人的对话,朱格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声音后示意两个人不要紧张,站到门口问道:“谁?”
    “是我。”方七嘶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思“不是你找我来的吗?怎么,难道不是你?”
    回头看了看已经把桌面都收拾好并且自己也已经躲藏好的两个人,朱格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后打开门。在把人迎进来的一瞬间,朱格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压低了声音说道:“狼来了。”
    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方七抬起一只脚磕了磕烟斗里的烟灰,坐在裴长卿刚刚做过的地方,阴翳的目光看着朱格:“人还没彻底查清楚你就想动手吗?”
    “有人假扮影子。”面色沉静地看着方七,朱格面不改色的把刚刚给范闲看过的那份名单收进怀里,说道“我们必须得提前动手了。”
    对朱格的话反应了几秒后让自己往后靠了靠,方七安静地抽着自己手里的烟斗沉思了许久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你知道的还是别人说的?”
    “方叔,好久不见。”从暗处转身出来,裴长卿静静地站在范闲的身前,让方七暂时只能看到自己,极为平静地微微福了福身“说这个消息的人是我。”
    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方七上下打量了几眼裴长卿后自动自觉地挪了个位置出来,缓缓开口说道:“昨天宫里闹事的是你,是不是还有范闲?”
    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裴长卿站在原地看着方七手中的烟斗,问道:“我想问的事,方叔知道吗?”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方七上下打量了一番裴长卿后从烟斗的底部取出一把小巧精致的钥匙放在桌上,盯着裴长卿的眼睛说了一句话:“你会用到它的。”
    说着就自顾自站起身,方七敲了敲自己手上的烟斗后背着手往外走:“地牢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听到方七的这句话放心了一半,裴长卿微微一躬身后等着方七离去才转头看向身后走出来的范闲,歪了歪头:“走吗?”
    “我们先走了。”拿过那把钥匙放在手上先是看了看后又摸了摸凹凸的地方,范闲转头对朱格行了一礼“今天的事还希望您不要说出去。”
    看了看范闲又看了看裴长卿,朱格的手指在桌角的位置反复摩挲着,叹了口气:“我知道,在影子的这件事上我现在帮不上什么忙,甚至是其他的主办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还是得叮嘱一句,你们两个人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看着范闲和裴长卿离开后才低头笑了笑,朱格倒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他……可信吗?”和裴长卿找了间茶馆坐下,范闲环顾了一圈四周后满脸担忧地看着正低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茶杯的裴长卿,低声询问。
    抬眼看了一眼范闲重新低下头,裴长卿放下被自己折磨许久的茶杯开始把玩着手中的钥匙,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反问道:“你觉得呢?”
    听到这句话顿时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范闲摸摸鼻子直接抓过茶杯一饮而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就直接说怎么办就行。”
    闻言低头一笑,裴长卿看着如释重负的范闲,有一句话含在嘴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重新把钥匙收好后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把刚刚两个人看到的监察院的地形图重新又画了一遍,点着上面的某一处密道轻声开口:“晚上去这里看看吧。”
    夜晚。
    和换了夜行衣的范闲在抱月楼里碰头,裴长卿还没来得及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似乎像是闭目养神的庆帝。
    “老爹?”微微一愣后快步走上前,裴长卿看着仍旧敞胸露怀的庆帝皱了皱眉,上手扯了扯他的衣服“这么凉的天还敞胸露怀的,生怕自己不生病?”
    “来了?”任由裴长卿把自己胸口的衣服满脸嫌弃的拉好,庆帝目光微微一转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范闲,友好地笑了笑。
    神情僵硬地看着笑的一脸柔和的庆帝,范闲吞吞口水想要挪动自己的脚步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抽搐般的扯扯嘴角权当是自己在向这位明明已经死于自己之手的人打招呼。
    对于范闲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庆帝抬手捻了捻裴长卿肩膀的衣服,皱着眉问道:“要不要再多穿点?”
    “穿太多行动不方便。”也装作是范闲不存在的样子,裴长卿摸着自己背后的链刃解释道“还是这样比较方便。再说我们两个又不是去打架的,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再救人。”
    点头表示明白后从袖口里取出一瓶药,庆帝抱着双臂微微驼背,看着那个瓶子的眼神极为嫌弃和嘲讽:“天师那家伙给你送的,说让你赶紧喝了。”
    打开瓶盖闻了闻后直接一饮而尽,裴长卿用袖口一抹嘴把瓶子重新递给庆帝,笑着问道:“前辈没说什么别的吗?”
    冷哼了一声摸摸瓶身,庆帝转头看了一眼把自己当做是透明人的范闲神色闪烁了几下,对着裴长卿一努嘴后说道:“他说他有个惊喜给你,但是现在不能说。”
    停顿了几秒,庆帝刚想再说什么,就看见范闲表现出一副下定决定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说道:“那个……额……嗯,我们该走了。”
    “路上自己小心。”拍拍裴长卿的肩膀后庆帝转头看向神情僵硬的范闲,毫不在意的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补上一句“你也路上小心,别逞强。”
    说完了就背着手径自离开,庆帝明显地听到身后有人的呼吸声变得紊乱起来,自己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个笃定的笑容。
    “走吧。”揽过范闲的肩膀笑着带着他往外走,裴长卿轻笑着摸摸鼻尖劝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回到楼内径直推开苏拂衣的房间,庆帝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见有人在里间不咸不淡地开口:“送完了?”
    神色一僵后立刻关上门把自己刚刚因为热而扯开的衣领都整理好,庆帝笑眯眯地走到里间坐在苏拂衣的身边,笑着说道:“嗯,把小裴送走了。”
    “送走了我们就来看看这个吧。”面无表情的推过去一张纸,苏拂衣点着上面的几条用红笔标出来的线路图说道“这几个,你有没有想解释的?”
    看着上面的那几条路背后顿时一凉,庆帝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过了半天脸上才凝聚成一个无辜的笑容:“这个……我,我能解释的。”
    对于庆帝的这句话只是冷哼了一声,苏拂衣点着其中的一条路盯着庆帝问道:“这条路如果要是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通向城西的那个糖水铺子的,对吗?”
    “……嗯。”
    听到回答的时候满意地笑了,苏拂衣紧接着又指着另外一条路问:“这条路是通向城北的军营的,对吗?”
    “是。”
    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苏拂衣用指甲在糖水铺子的那条路上重点画了个圈,抓过身旁的算盘摆在桌上噼噼啪啪地拨弄着上面的珠子:“从这里到糖水铺子的时间最快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从糖水铺子如果是从路面上进宫的话也需要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从密道里走的话时间可以折半……”
    念叨到这里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苏拂衣转头盯着庆帝揪住他的领子问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请问夫人有没有兴趣去糖水铺子坐一坐?”喉结上下动了动,庆帝扶着苏拂衣的双臂防止对方摔倒,笑着问道。
    撇着嘴哼了一声松开庆帝的衣领,苏拂衣又抄起另外一个算盘拍在桌上拨弄了许久,才皱着眉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数字又看了看地图上显示的皇家藏书阁的位置,有些犹豫:“需要这么多钱呢?”
    “怎么了?”看着算盘上显示出的那串可以算得上是天文数字的数字,庆帝目光微微一转看着苏拂衣身边散落的那堆书籍,最终定格在其中一本明显就是手写出来的书籍,仿佛明白了什么。
    蹲下来把那本书捡起来拿在手中翻看着,庆帝最终又翻回到封面的位置,看着封皮上的那一个字,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之前,并没有读过这本书。”
    看了一眼庆帝手上的书停下自己手中拨弄的算珠,苏拂衣沉默地把算珠重新拨回原位后才伸手示意庆帝把书还给自己,看着封皮上的那个字缓缓开口:“对,因为这是……过去的启蒙读物。”
    说着,苏拂衣伸手从桌子的一旁扯过一张纸,在上面快速地写下了几行字,指着上面的文字说道:“这几本,是我和小裴加上吴乐天这段时间以来的成果。”
    “诗书礼易春秋?”把上面的文字读出来,庆帝疑惑地问道“这些,都是曾经的启蒙读物?”
    “对。”理了理自己鬓角的头发,苏拂衣笑的极为温柔和温暖“我曾经答应过你,不管你那个时候是否还是帝王,我们都要为天下人的未来做打算。”
    说到这儿自己先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苏拂衣伸手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茶后接着说道:“关于教育的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看过整个京城内的所有学堂的启蒙读物甚至是后续的课本,这些课本虽然确实是在教导小孩儿一些知识和道理,但是这些课本相对于咱们两个现在拿着的这几本来讲还是稍有逊色。”
    手指轻轻地抚过宣纸上还略带着湿意的文字,庆帝转头看向苏拂衣,发现从她的眼睛中他能看到自己眼中闪烁着的光芒:“夫人……”
    “《书》这一本不太好讲,我需要和吴乐天他们商量一下。”指尖轻点着上面的文字,苏拂衣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庆帝此时波动的情绪一样,从周围杂乱的书中又翻出几本手写本摆在庆帝面前,笑着说道“剩下的这几本,总体来讲还算是比较通俗易懂。虽然这里面有一些典故现在没有人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个当做是神话来讲。而且我们都已经想好了,最开始的时候咱们可以先从《诗》这一本来入手……”
    翻看着手中的手写本,庆帝听着耳边苏拂衣的声音,慢慢润湿了眼眶。
    监察院。
    整个人倒挂在房梁上,裴长卿盯着自己面前深不见底的黑洞,转头看了看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范闲,用气声说道:“这下面有东西。”
    “像是有毒,而且还是三处那边的毒。”抽抽鼻子闻了闻屋内浑浊的空气,范闲给裴长卿打了几个手势后低声说道“裴哥,你在这儿等我上来,我去下面看看。”
    “你自己小心。”腰腹一用力回到房梁上,裴长卿找了个地方径直坐下后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两粒药丸出来“解毒的,现在吃了。”
    仰头把药丸吞下后从摆摆手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范闲身法诡异的冲进黑洞中,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靠在柱子上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和对话声,裴长卿抬手按在自己的手腕上,听着从皮肤下传来的极为微弱的脉搏的跳动,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四天……
    隔着薄薄的衣袖用力按压着自己肿胀的伤疤,裴长卿在感觉到酸胀后在自己的袖子上用指甲刻下四道痕迹,握紧了自己的手腕。
    过了许久后才缓缓松开自己的那只手,裴长卿微微低头借着月光看到在自己所在的房梁下密密麻麻们的布满整个屋子的丝线,隐约还反射着紫色的光泽。
    手指微微动了动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一疼,裴长卿摸摸自己胸口的位置,发现是陈萍萍给自己的那个印章。
    她拿出那枚印章放在自己的手里反复的摩挲着,像是要把印章上“凌雪阁”三个字刻在自己的皮肤,刻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郑重的把印章放在自己的唇边,裴长卿呢喃着开口,像是在透过印章问未来的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微微闭上眼睛,裴长卿感受着从印章上传来的凉意,她仿佛听到在天地交接的地方传来了一声让天地为之震颤的龙吟,她看到了在黑暗的最深处有一盏微弱到几乎一阵风就能吹灭的灯火,也看到在灯火所能够辐射到的范围内,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狭窄的道路,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不知为何,她看着那条道路,嘴角扬起了一个清浅的笑容。她透过这条路看向前方,看到在不久的将来这一点灯光将会照亮整条道路,而到了那个时候,原本蜿蜒崎岖的小道将会变成一条宽阔的通天大道。
    缓缓把印章放回到自己的怀里,裴长卿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样一句话:“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手指突然蜷缩了一下,裴长卿张看眼睛看着自己手掌中被印章隔出来的痕迹,在自己的手心里写下了几个书名:《诗》,《书》,《礼》,《易》,《春秋》。
    “愿终有一日,人人生而平等,再无贵贱之分,守护生命,追求光明,此为我心所愿,虽万千曲折,不畏前行,生而平等,人人如龙。”
    把这句话在自己的心底反复地重复着,裴长卿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放下,她就猛地瞪大了双眼,听到外面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被吓得一个激灵,裴长卿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仍旧毫无消息的洞口,听着外面响起的兵戈声,脸上的犹豫之色被坚定取代。
    握紧了背后的链刃,裴长卿悄无声息地踩着脚下的横梁靠在门上,透过门缝里传来的一点晃动的光,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裴哥!”
    就在裴长卿努力把外面的人辨认出来的时候,范闲焦急的声音从下面传来:“裴哥你还在吗?”
    “说,怎么了。”最后看了一眼外面后抽身离开,裴长卿重新落回到自己刚刚落脚的地方,扬声问道。
    拖着昏迷不醒的影子挪到洞口的位置,范闲仰着头看着上面的那点光亮大声回答道:“我已经把影子救出来了,但是我带不上去!”
    “小裴!”一脚踹开裴长卿所在的房间的门,费介的大嗓门随后响起“小丫头和范闲那个臭小子在哪儿呢?啊~这个是……丁六号毒。”
    “费叔。”等着屋内的线都被溶解后才从房梁上跳下来,裴长卿转手抽出链刃往洞口的方向一甩,对费介笑眯眯地说道“您来了。”
    点了点头目光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费介指了指那个洞口问了一句:“范闲那小子在下面?”
    “师父!”抓着影子被裴长卿拉上来,范闲晃悠了两下后才勉强站稳,冲费介抹了把脸上的血笑了笑“我上来了。”
    伸手接过影子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皱了皱眉,费介侧身给两个人让出一条出路,低声说道:“陈萍萍在外面等你们。”
    听到这句话和范闲对视了一眼,裴长卿一个激灵后把链刃在背后老老实实的背好,还没来得及迈步就看到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对着他们一点头:“叛徒已经全部清理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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