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守信鸟悄的跑出去,在场中很多人都瞧见了。知道这货是嫌热,想偷懒,可是看到这货跑出去快小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好多人的心中就很气愤。
    这些人里边,自然也包括永平帝。
    他也知道这次玩得有些大,其实正常的计划应该就是祷告完大家伙象征性的晒一下,就完事了。
    只不过他突发奇想,觉得这样能够收获更多的民心民意,所以就将这次的求雨大戏唱成了大片。
    就在永平帝都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不要脸面的跑出去歇一会的时候,广场内有了变化。从边上的通道中,跑出来一群穿着花花绿绿戏服的人,还有些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跑。
    别说永平帝了,给广场上坐着的这些大臣们都吓一跳。心中猜测,这可能是陈守信鼓捣出来的,可是在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中,是不是有些胡闹?
    这帮子穿着戏服敲锣打鼓的人就在外围载歌载舞,胡喊乱叫。不过你细听得话,大多都是在夸永平帝。只不过因为音调过于抑扬顿挫,才会显得有些怪异。
    这时候呢,又跑上来一堆人。这些人手里都提着桶,急速跑到大臣们中间后,也开始呼喊乱叫,然后从水桶里往外扬水。
    这一下大臣们欣慰了,舒坦啊。别看仅仅是几滴水,也舒坦得不行,而且这些人还能够帮忙挡阴凉。
    有些小遗憾的就是这些人一个要照顾三四个人,不能专门给自己挡阴凉,也不能专门给自己浇水。这要是将这桶水全都浇自己身上,得多舒坦。
    都晒个够呛,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去考虑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不是在调戏老天爷。就算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大学士们,在“无意中”发现了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水囊,都不再去想这样是不是有辱斯文。
    等这些人将水桶里的水扬干,也总算是让在场的这些大臣们恢复了一些生气。这时候他们却发现,不知道在啥时候永平帝面前的香案变了。
    原本呢,仅仅是普通的香案,上边一对儿蜡烛外带一个香炉。现在是用红绸围着的,上边也摆好了三牲祭品的大香案,然后永平帝就坐在了香案的后边。
    这个也可以理解,这个香案太高,你总不能将陛下给挡住不是。所以永平帝坐到椅子上,没毛病。
    他们看不见的是,永平帝的双脚现在已经插到了香案下的水盆中,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表现得太舒服。
    得说史公公是一个有心的人,在陈守信简单的小计划上,给丰富了一下。
    固然说换香案也不会有人有啥想法,但是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换,他就很担心永平帝的面上不好看。
    所以在前边就鼓捣出了这些,不说能将宫里边调集来的太监们都给召唤来也差不多。很成功的小计划,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鸟悄的就将前边的香案给换了。
    史公公的心中也是美滋滋的,刚刚给永平帝送香案的时候,还获得了“不错”的夸奖。虽然仅仅是两个字,这可是陛下说的呢。
    再次坐回蒲团上的陈守信,心里边却仍旧是抓心挠肝的。
    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养尊处优惯了,还真没有遭过这样的罪。只不过扭头看看自己的老头子,人家现在是在闭目养神状态中。
    得佩服一下,在这个时代当官确实也是一种修炼,能够修炼出很多的功夫。人那些年岁大一些的,虽然也不舒服,最起码人家能够忍受得住。
    又苦熬了一会儿,新一轮的送水送阴凉活动再次开启。陈守信也借着这个机会猛灌了一通,然后还将自己的腿伸出去活动活动。
    这是真受罪,可不是假受罪。熬到了晌午,短暂的休息过后,还没有缓过劲儿呢,下午就得接着晒。
    在陈守信的感觉中,就算是当年大学军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过。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坐着竟然比站着还要累。
    很辛苦的第一天“唱戏”工作结束,陈守信都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爬上了车就不想再动弹,就想这样呆着。
    “老头子啊,以前也这么搞过?你们都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啊?”马车走了一会儿,陈守信多少恢复了一些力气。
    “熬呗,只不过以前的干旱没有像今年这样严重罢了。”陈长青浅笑着说道。
    “都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这要是真的坚持九天,保不住就得有多少人抗不住呢。”陈守信懒洋洋的说道。
    “那也得坚持,不得不坚持啊。”陈长青叹了口气。
    “咦,老头子,有内幕?”陈守信提起一些兴致。
    “哪里有什么内幕。”陈长青苦笑着说道。
    “陛下去岁至今做出来的变革太多,今年天灾频发,必会落人口实。所以这次陛下才会这么卖力气,只盼着这个雨能够快些将下来。”
    “哎,我还以为是啥呢。要是这样,我倒是盼着晚一些,那样正好轰轰烈烈的干一场。”陈守信撇着嘴说道。
    “守信啊,话可不能如此说。”陈长青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盼着青冥教能够尽快所有行动,也知道在你的心中,现在对人命看得很轻。可是你要想一想,如果青冥教要是真的犯上作乱,是不是会裹夹很多无辜的民众?”
    “陛下放纵李亚光,未曾也没有一些震慑的意思在里边。跟青冥教势必会有交锋,只盼着到时候无辜的民众能够少一些吧。”
    陈守信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而现在的自己,好像真如老头子所言,将人命看得有些轻。
    初在定北城之时,自己可不是这个样子。自己对倭寇下杀手,砍掉所有人都脑袋,可以给自己找理由。但是在大周朝内部呢?自己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杀戮。
    但是在李亚光清剿青冥教的时候,自己又很反感。自己这样是不是用两套标准来看待事物?对己宽,对人严?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有些蒙圈,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之间的变化,已经如此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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