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破案要紧
    不光是他们,就连被铐着的邬三宝这个憨憨都是懵逼,想来,他应该从来没有遇到过维护他的警察。
    “我以后不会了!”
    许芳芳俏脸通红,虽然知道自己确实不对,心里却也有点别扭,不为别的,张子扬是协警,她是刑警啊。
    可张子扬训她像训三孙子似的,她实在不明白张子扬哪里来的底气。
    按说,职位低的人面对职位高的人天然会有一种自卑感,张子扬倒好,都快上天了。
    可气的是,她根本无法反驳,因为张子扬说的句句在理。
    若是其他路子出来的警察可能还不能理解张子扬所说事情的重要性,她是正规警察学院毕业的,太明白保持法律的绝对正义意味着什么了。
    这和事情的大小无关,千里之堤,毁于蚂蚁,越是小事,反而更应该谨慎,因为人就是被一件件小事给毁掉的。
    “对不起啊,刚才我有点冲动了,你要告我就告好了,我会承认的!”
    许芳芳看着邬三宝,也道了个歉。
    张子扬见了,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
    他是真心不觉得这种小事不重要,因为他看到过太多人就是因为这样的小事,一点一点的走向深渊。
    今天可以殴打嫌疑人,明天就可能欺男霸女。
    所需要的不过是心理上的自我说服罢了。
    魔鬼恰恰就是这种人,而不是那种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而魔鬼的逻辑就是把自己定义为正义,然后肆无忌惮的打击,伤害,甚至杀掉那些被定义为不正义的人。
    说白了,正义,往往是魔鬼的护身符。
    古往今来,魔鬼很多,可绝不会有一个魔鬼会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是魔鬼,他们总是把自己打扮成这个世界上最高尚,最正义的人。
    这就是防微杜渐的意义,一个人做不到“莫以善小而不为”,起码要做到“莫以恶小而为之”,这是底线。
    警察是和魔鬼打交道的工作,就更要三省吾身,以免沾染了魔鬼的污浊。
    “没……没关系!”
    邬三宝一愣,他真的有点不习惯。
    他虽然看起来憨憨的,可实在不是什么好人,更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告别人,许芳芳一道歉,他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有一个概念,就是乌鸦别说猪黑。
    真论起来,他比乌鸦还要黑呢。
    不过,此时此刻,听到警察内部的争执,他油然生出一种羞愧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以前的他认为这个世界就这样,每个人都在不择手段的争取自己的最大利益。
    他这种人只能靠凶恶来得到想要的一切,所谓的规则都是骗人的,人与人并不平等。
    可,就在刚刚,一个年轻警察维护了他的权利!
    屋子里暗暗的,他却有一种亮堂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
    邬三宝看向张子扬,语气很平静,没有了憨横的感觉。
    “张子扬,怎么了?”
    张子扬面带疑惑,他不懂这一个嫌疑犯问自己名字干嘛。
    许芳芳几人也是不解,怎么?两人以前见过?
    几人正在猜测,就见邬三宝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两眼放空,喃喃道:
    “如果我早几年认识你,应该就不会走上这条路了!”
    这些话说出来,脸上憨憨的神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限的沉重,仿佛一个走进黑暗的人在怀念阳光。
    张子扬哦了一声,他了解,很多人之所以走向犯罪道路,很多时候是对整个社会感到绝望,以为只有犯罪一条路可走了。
    在他们的眼中,世界上都是坏人,他们为了活下去,只能从好人变成坏人。
    这个心路历程不能覆盖所有犯人,却可以覆盖大部分。
    这种人张子扬见的多了,就在另一个时空,他还感化过不少人,已经习惯了。
    毕竟,谁生下来就是坏人呢?
    坏人终究不是基因导致的,有内部原因,也有外部环境的问题。
    他习惯了,许芳芳几人却惊呆了,他们也都是有过几年经历的刑警了,犯人忏悔的事情见多了,可这还没抓到邬三宝的手腕呢,他就忏悔了,这个真没见过。
    一般的犯人,没有铁证之前,那是打死也不松口的,更不会说什么假如什么的。
    就算人证物证具在,还有大喊窦娥冤的呢。
    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子扬感化了一个犯人,一个没有犯罪证据的犯人。
    这个,可就有点厉害了。
    “既然如此,你可以告诉我钱二强把那些女孩藏在什么地方了吗?”
    张子扬不在乎什么的忏悔的,忏悔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他这一问,许芳芳几人更是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观察着。
    为了从邬三宝嘴里掏出点东西,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结果只拿到一个名字,如果张子扬几句话就让犯人招了,他们不光服气,简直惊恐啊!
    好在,邬三宝到底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沉默了三秒,叹息道:
    “我不能说,钱哥对我有大恩,我不能坏他的事。
    如果这点道义都没有了,那我就更不是玩意了。”
    “不能说?谢谢!”
    张子扬眼中精光一闪,许芳芳瞬间明白了,邬三宝之前要么不说话,要么咬死了说不知道,现在却说不能说。
    这不知道和不能说那可是含义大不相同的。
    不知道的意思是说,他邬三宝不晓得,不承认钱二强存在犯罪事实。
    不能说则是承认钱二强确实犯罪了,确实把拐骗来的女孩藏起来了,只是钱二强于他有恩,他不能出卖钱二强说出来。
    这可是一个确定明晰的情报啊!
    警察办案,有两点是十分重要的,一个是情报,一个是推理。
    就算是福尔摩斯再生,没有情报也无法凭空破案。
    而有了这个情报,就可以加派人员进行搜查了,也算是师出有名,行为有据了。
    “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他,其他人跟着我再去钱二强家好好搜搜!”
    张子扬一来就老实不客气的成了领头人,直接下了命令。
    说完,先走了一步。
    剩下的几个刑警面面相觑,许芳芳叫了一声:
    “走吧,破案要紧,谁本事大听谁的!”
    大家都跟了出去。
    谁本事大听谁的!
    这句话太有说服力了,一线的警察最信这个。
    张子扬没来之前,他们还在担心怎么办,会不会被倒打一耙呢,现在起码知道钱二强确实拐骗少女了。
    这是张子扬的功劳,再往跟上说,这个情报都是张子扬弄来的。
    所以,虽然张子扬只是个协警,他们也只能听话!
    正如许芳芳所言,破案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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