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扬到达洪巧萱自杀现场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火红色的轿车,走近一看,一个妙龄女子躺在驾驶座上,一身的素白,裙摆在膝盖以上,苍白的双腿已经僵直。
    她的头靠在车座上,歪向一边,长长的头发随风而动。
    如果不是已经有尸斑出现,会认为她只是睡着,而不是死了。
    周围站着不少警察,车门已经打开,人却没动,显然在等着张子扬 过来。
    往四周看看,不远处倒是能够看到楼房,可这里人迹罕至,明显是很荒凉的地方。
    张子扬突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倪敏抛尸的地方也是荒郊野外!
    “车里发现了煤球炉,安眠药,还有一封遗书!”
    田队长过来道,把遗书递给张子扬,根据这三样,倒是可以很简单的推测出洪巧萱的死亡方式,无非是先吃安眠药,然后烧炭自杀,也算是比较没有痛苦的一种自杀方式了。
    张子扬接过遗书,还没看内容呢就笑了起来:
    “凶手十分自大啊,哪有人自杀搞那么复杂的?还把遗书打印出来!”
    固然,洪巧萱是研究生,肯定经常接触电脑,打印机什么的,可一个准备自杀的人,怎么会有心情在电脑上打字,然后打印出来?
    这程序有点多了!
    再说了,要自杀,遗书不该是面对家人的吗?
    可洪巧萱的遗书上,内容只有一个,承认是她杀了倪敏,所以万分后悔,所以自杀谢罪。
    针对性太强了,明显是在对警察说话的口吻!
    “你是说这是他杀?”
    庞晴天似乎意识到自己昨天调查太疏忽了,脸上带着一种歉疚之色。
    “很明显!不说别的,你看洪巧萱的穿着,一身的名牌,头发也是干干净净,口红也涂着。
    这个案子发生好多天了,如果真像遗书中所说,她很后悔什么的,怎么会有心情打扮自己?
    一个要自杀的人还会在乎容貌?”
    张子扬有点无语,这种自杀的设置太简陋了,简直侮辱人,如此,反而不太好把握凶手的心态了。
    自大?无知?
    田队长已经来了有一会了,调查出了不少东西,比如这车是洪巧萱的,比如洪巧萱住的地方已经找到。
    在张子扬的建议下,对这个车用鲁米若试剂检测了一下,很轻易的,在后备箱里检测到了血迹,看形状,和抛尸用的箱子一般无二。
    这就说明,凶手抛尸用的就是这个车子。
    没多大会,尸检人员也到了,张子扬没有在这里多停,他先去韩四维所在的小区,去看昨天看过的地下停车场监控录像。
    先把三月十三号的看了看,没有发现洪巧萱的车,便开始看三月十二号的。
    现在已经知道韩四维很可能是伪造不在场证明,那他的杀人时间应该提前才对。
    打开十二号的录像,在当天晚上八点十五分,果然有洪巧萱的车离开小区。
    “哦,这个车在这个时间,肯定是去抛尸的!”
    田队长恍然道,仿佛刚刚想明白。
    表面来看,洪巧萱的车用来抛尸,她有杀人嫌疑,可在张子扬看来,这个视频的最重要作用却是否定了韩四维的不在场证明。
    就算人是洪巧萱杀的,试问韩四维在什么地方?
    倪敏是他妻子,洪巧萱是和她关系特殊的研究生,无论如何他也脱不了关系!
    这边刚结束,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洪巧萱体内确实含有大量的安眠药,报告一旁还刻意提醒,安眠药是处方药,正常人是很难开到!
    张子扬点点头,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看洪巧萱有没有开过安眠药。
    不过,张子扬没有太重视,因为他已经一眼看出洪巧萱是他杀不是自杀了,安眠药必然是别人准备的。
    还有一点,安眠药说是处方药,只有登记才能拿到,可实际上,但凡有点关系,拿安眠药一点也不难。
    毕竟,现在的药房管理根本没什么体系可言,到处都是漏洞!
    因此,张子扬让田队长去跟这条线,自己则带着许芳芳,庞晴天去洪巧萱的住处。
    在路上,庞晴天很是忐忑的说起了自己的疏忽:
    “张子扬,如果我一发现洪巧萱不在,马上重视起来,是不是她就不会被杀了?”
    “当然不是啊,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啊!”
    许芳芳连忙安慰了起来,可张子扬却一点不客气:
    “有这个可能!”
    “喂!”
    许芳芳不满的提醒,在她看来张子扬这么说有点过分了,杀人的是凶手,庞晴天已经尽力了。
    “别拦着,你让他说吧,我也觉得我做的不好!”
    庞晴天自责道,事后想来,自己确实太疏忽了,缺乏一种敏锐性。
    “我不是要指责你!
    可不得不说的是,你偏离了调查方向。
    咱们是警察,又不是娱乐记者,干嘛那么在乎男女间的八卦呢?
    我们关注的中心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侦查案情。
    洪巧萱有重大嫌疑,可她却在这个节骨眼请假了,你该马上察觉到才对。
    虽然,就算你察觉了也未必能救得了人。
    洪巧萱能被人伪装成自杀,一点反抗痕迹都没有,说明凶手是和她很熟悉的人。
    这种凶杀很难阻止!”
    关于案子,张子扬不喜欢夸大其词也不喜欢掩过饰非,这是专业的事情,一旦带上了虚假的成分,那就没法做事了。
    今天顾忌这个没法说真话,明天顾忌那个也不能说真话,长此以往,能说的只有假话了。
    任何一个机构,如果假话多于真话,那进步就不要想了。
    所以,即使庞晴天是副队长,张子扬也没有客气。
    “我……我下次一定注意!”
    庞晴天眼睛红红的,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张子扬没有说话,他从来不相信承诺的,因为现实世界里,大多数人都不会遵守承诺。
    一会,到了洪巧萱住的地方,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室一厅,不过装修的相当不错。
    或许是因为房子是洪巧萱的,并不是租房,所以各种家具也十分的齐全。
    从柜子里的衣服,床上的枕头来看,这里是洪巧萱一个人的公寓。
    因为之前有过疏忽,这次庞晴天检查的特别仔细,里里外外都看了,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张子扬,这里根本什么也没有啊,你发现什么没有?”
    庞晴天有一种很大的无力感,很多时候真的不是自己不尽力,而是能力有限。
    这间公寓再普通不过了,连男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如果一定要说发现什么的话,大概可以看出,洪巧萱是个挺热爱生活的人,房间里放了很多绿植,有些已经开花了。
    能够把植物照顾这么好的人,怎么会自杀呢?
    还有她的卧室,装修的很有格调,粉色的床 ,天蓝色的墙壁,上面贴了很多照片,摆成有规律的形状。
    “这些照片可是古怪的很!”
    张子扬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床头墙上的照片,先是迷惑,接着笑了起来,喃喃了一句:
    “还挺狡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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