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鬼没有回答我,而是非常欣喜的在空中飞旋起来。
    既然我能认出妈妈的遗物,那我就定然是江流儿没跑了!
    见人皮鬼确认了我的身份,其他那四张人皮,纷纷惶恐的跪倒下来,一个劲儿的磕响头。
    “真神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真神大人,我们就算拼他个身死道消也没背叛您,我们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傻了眼的望着这一幕,实在不明白它们为何如此尊崇我。
    整个风水界都认定我是即将引发永劫的邪童,它们却称我为真神……
    我思考了一下,套话道:“我死亡时遭遇了重创,灵魂也因此受损,已经有好多事情记不清了。你们是谁?为什么叫我真神?唤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四张人皮互相看了一下,正想跟我解释,就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捂住了喉咙,发不出声音。
    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在天空炸响——“别白费力气了,把它们困在这里的人,还给他们施加了缄誓咒,它们永远也无法说出心中的秘密,它们的主子更是连寻常话语都说不出来,当了六十多年哑巴了,明明以前是个老话痨子……”
    我大吃一惊:“谁在说话??”
    那人没吭声。
    人皮鬼也没有慌张,似乎跟这个说话的家伙很熟悉。
    我一时间愣在了原地,感到头皮发麻。
    缄誓咒,算是更高深的噤声术,噤声术只是剥夺人的声音,而缄誓咒却是真正的缄默,被禁止说出的那些事情,一旦有想说出来的意念,就会自行忘掉,以至于手写、手语,都表达不出来,只有茅山通灵门有办法破解缄誓咒。
    而缄誓咒也是茅山宗的秘法,属于八大奇门之一的天心门。
    也就是说,困下这五张人皮的人,是宗门里的人!?
    而且他居然可以使缄誓咒奏效六十余年,道行简直深的恐怖!
    看着战战兢兢的人皮们,我思考了一下,道:“说不出来没关系,重点是能不能做出来?你们既然奉我为真神,我自然也是有求必应的。”
    人皮们狂喜,立马冲上来将我扛住,朝最深处的那三个溶洞走去。
    刚刚靠近,我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好恐怖的玄黄气!
    还有更恐怖的罡气!
    这三口溶洞中的气息,哪怕只挑出一口出来,都比我以前在掌门人身上感受到的气机,还要强大几十倍!
    这里面到底关着什么怪物??难道这几张人皮,就是被栓在这儿看门的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我原本是打算先尽量配合这五张人皮,等得到它们充足的信任后,再找借口让它们放我走。
    但现在看来是行不通了,鬼知道我进了这怪异的溶洞后,还能不能活着出来!
    “等一下!”我当机立断道:“也许在你们眼里,我是真神,但对我自己而言,我就是江流儿,至少那也是我人生中无法分割的一部分。”
    “而那把渡魂尺,是我师父留给我的遗物,我希望你们能还给我。”
    人皮奴仆下意识看向后头的主子,见它点头,便急忙派出一个代表飞出了洞府。
    渡魂尺其实就被藏在那口死门里,不久便被拖了回来。
    我拿回渡魂尺,人皮们就迫不及待抬着我继续往溶洞里跑。
    我急忙说道:“你们是不是会错意了啊?我虽然说对你们有求必应,但也没说现在就帮你们啊。”
    一张人皮把手撕下来,插在了脖子上,当做脑袋摇了摇:“真神大人,怎么能说是帮我们呢,我们岂敢?眼下这件事,是您的未竟之业啊,做完之后,圣女即可复苏,助您屠净这满山迂腐之道,昭告世人真神回归,君临天下!”
    圣女?屠山??
    我思索了一下,敷衍道:“既然是这样,就更不能草率行事了!我才刚刚苏醒,灵魂还很虚弱,既然你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我就自己先去外面杀他个腥风血雨吧,遍食精魄壮大己身,然后再来跟你们共谋大业!”
    说完,我就急着走。
    那人皮却飘飞到我眼前:“真神大人想要精魄?那何须去外面,这里就有啊!”
    “这血池之下,可足足有四万八千具阴魂啊,虽然——”
    人皮突然幽怨的望向头顶。
    我这才发现,这洞府上壁,有八个孔洞!
    其中七个正好位于山体薄弱处,内外贯通,能看见星星月亮;
    第八个却是蜿蜒曲折,看样子是自然形成的溶洞,也不知尽头是哪里。
    人皮继续道:‘虽然这些年来,得有三万多具,尽被那只老干尸给吃掉了,但还剩一万多具阴魂,可供真神大人食用!’
    我嘴角抽了抽:“你还真机灵啊……”
    人皮没听出来我在骂它,荣幸之至、手舞足蹈。
    我硬着头皮道:“要办大事,自然要把扰乱心神的小事先解决掉。你们稍等片刻,本神去去就回。”
    我暗示李娜回到我的肉身里,然后驱使肉身,跟我一齐离开洞府。
    “慢着。”人皮质疑道:“真神去办事,何必带上这个妖道?”
    “唉,怎么刚夸完你机灵,就犯傻了呢?”我强自镇定道:“我已是阴魂一具,而这里是茅山,就这么出去,不等于找死吗?当然是要俯身于这个小道士啊。”
    人皮们似乎信了,后面的人皮鬼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将奴仆们聚了起来。
    它们被囚禁于此六十年,已经钻研出了一种新的沟通方式,只听见人皮鬼喉咙里不断发出嘶鸣的声音,其他奴仆则不断点头回应。
    见势不妙,我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两张人皮却阻拦了上来,绕着我飞舞,显得既怕我又怀疑我。
    “真、真神大人,小的们无意冒犯,不过这妖道底细未明,您就这样跟他出去,小的们怕您会有危险。”
    原来如此……
    我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我就脸色苍白的看见血池里冒起了泡,然后那串血链子就钻了出来。
    “这是作甚??”
    “真神别担心,只是做点防范措施。”人皮们阴笑几声:“我们且把这妖道的天魂勾出来锁在这儿,这样他就不敢打鬼算盘了,也方便您附身呐。”
    不等我阻拦,那血链就猛然缠住了我的肉身,想劫走我的天魂。
    可是肉身里只有我的命魂,命魂是与肉身是融合为一的,铁链夺不走它,就这么生拉硬拽,快把我的命魂与肉体一齐勒碎了。
    三魂相互连通,我虽然寄宿在纸人里,却仍然能感受到那股剧痛,实在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
    顿时,我清晰的察觉到了一股杀意,来自于一直死死盯着我的人皮鬼!
    我再不犹豫,当机立断的驱使肉身抓出一沓业火符,冲这些人皮掷过去。
    它们闪避的瞬间,我乘机将渡魂尺扔给了我的肉身,同时两魂也钻了回去。
    灵魂归位的瞬间,我毫不迟疑的冲破了开门四穴!
    顿时,我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非常敏捷的躲开了人皮的袭击,倒翻跟头遁回到那张案桌旁。
    “是假的!你不是真神!?”
    “你敢耍我们?!”
    “我们定将你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面对疯狂而狰狞的人皮,我临危不惧,快速的在原地勾画阵图。
    它们扑上来的瞬间,我猛然将渡魂尺插入了阵图核心。
    “引、镇!”
    顿时,血池下升起了无数阴魂,见人皮发疯,纷纷恐惧的脱离了我的桎梏;然而立马又被渡魂尺中喷薄而出的鬼门关气息给镇住了!
    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
    越来越多的阴魂被我从血池下引召出来,简直快把整个洞穴给填满了!鬼气充盈四周,浓稠的像胶水一样,皆为我所用。
    百鬼夜行!
    虽然这里的阴魂跟归妹山上那些冤魂一比,弱的可怜,但胜在量大!
    所以我才先设计把渡魂尺骗了回来,就是为了施展出百鬼夜行术!只靠我自身的道行,能驱使一百来只就不错了。
    在这玉柱洞里,就跟在那归妹山上一样,是我的主场!
    “怎么样?”我扬尺指住人皮鬼,冷哼道:“放我走,还是让我踩过你们?”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没有万全的把握。
    这几张人皮诡异的紧,生前多半也是手眼通天的高人。
    再加上这血池子里诡异的锁链,还有那三个溶洞里恐怖绝伦的未知存在……
    真要打起来了,生死难料!
    可既然它们想要我的命,也只能拼个鱼死网破了!
    人皮鬼没有太多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抬了下手。
    一时间被我镇住的人皮奴仆们,顿时又狰狞的扑了上来。
    我紧紧攥住渡魂尺,严阵以待;
    就在此刻——“快住手!”
    一股黑烟,从洞顶第八个密洞里,轰然降临在了我们中央。
    人皮们很害怕它似的,僵在了原地;
    我更是大惊失色!
    是它!那天晚上入侵我房间的鬼王!
    虽然那时它幻化成了师父的模样,此刻只是一团有人形轮廓的黑烟,但因为它那一身恐怖绝伦的鬼气,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它就是人皮口中,吃掉了这血池下三万多只阴魂的老干尸?
    可尸身在哪儿??
    “哼,真是不知者无畏!”鬼王看着我冷哼道:“这里是太极真武伏魔阵的阵眼,你们在这里大打出手,大阵就会彻底被激活,继而转变成阵中之阵——诸天裂地伏魔阵!到时候,别说死人了,整个茅山,都将被夷为平地!”
    我暗吃了一惊——这鬼王怎么对茅山如此熟悉?
    我质疑道:“如果这里真是你所说的阵眼,怎会如此偏僻、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鬼王绕在我头顶飞旋,冷笑道:“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这大阵关乎着后头的鬼门关与那圣笛,即可视为关乎天下兴危,三位茅山师祖连自己人都提防着,将大阵的阵眼与构造系数带进了坟墓里,不信你去问问你那掌门人水镜,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阵眼在哪儿。”
    说到这里,鬼王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
    “或者说,每一个甲子年轮回,他只有那么一时片刻知道阵眼在哪儿。因为也只有那一时半刻,他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不明白鬼王的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感到震撼无比。
    “你……到底是谁??”
    鬼王没回答我,顾自瞪向那人皮鬼,冷淡道:“臭皮囊子,连本尊的事都敢坏,你他妈活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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