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责天道,在风水界,是大忌。
    我这话一出来,就吓得所有人脸色惨白。
    但他们不得不承认,我说的有道理!
    我趁热打铁道:“请诸位设想一下,如果永劫真的是邪童引发的,那为什么邪童一代又一代的被斩杀,永劫却始终不灭呢?”
    “因为你们错了啊,你们斩杀的,是真正能拯救苍生、阻止永劫的人道化身!你们都被天道给利用了!”
    “可叹邪童一代又一代的含屈而死,真是悲壮!”
    “也许就是因为这太可悲了吧,所以人道又孕育了我,作为先知,来引导世人与邪童;”
    “可惜,我还是没能保住江流儿,但至少这一代邪童,不是被自己人害死的,而是死于拯救苍生,也算是完成他的使命了吧。”
    顿时,有好多心肠软的人,在下面哭了出来。
    其他人的固有观念也动摇了,因为我说的确实句句在理。
    “江流儿小兄弟,你死得其所,名垂千古!”
    “他是为我们而死的,我们一定要世世代代记住他!”
    “我要为他立座碑!”
    “哎,可怜小伙子才十九岁,听说在江门村里隐居时,也没有过过多少好日子,就这么含屈带冤的死了,真是可叹!”
    “我们对不起他……”
    议论声中,我冲童梦瑶使了下眼色。
    童梦瑶立马默契的哭了出来。
    她都不用演,只要想起我被将邪开膛破肚的一幕,眼泪就止不住了。
    见她如此,众人就更相信我不是江流儿了。
    但还是有几根毛刺。
    “你说的是真是假,取决于你的身份!”一个贼眉鼠眼的人不忿道:“你说你是人道化身,凭什么证明?我还说,你就是江流儿呢,只不过在糊弄我们!”
    我冷笑一声:“听你这话音,貌似是天女的死忠粉丝啊?”
    “哼,是又如何?天女存在了几千年,我家世世代代都信奉天女,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就推翻我们的信仰!?”
    又是四五个天女的死忠粉丝站了出来。
    我临危不乱,镇定的举一反三:“好,我的身份,还不需要向你证明,但我很有兴趣聊聊你的信仰。”
    “你们的天女大人说,邪童会引发永劫,可之前要不是江流儿舍命击杀了那些吐蕃蛮夷的话,你们早就死光了!不仅如此,鬼门关持续大开的话,连俗世都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以历代永劫会毁掉风水界一半根基来算的话,这一次永劫,恐怕算的上是史上最严重的一次了吧,因为没有江流儿阻止的话,后果哪是区区的一半根基,简直是全灭了!”
    “这个时候,你们的天女,又在哪儿拯救世界呢?”
    那些家伙顿时答不上来了,尴尬的呆站着。
    “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难道我们真的错了??”
    他们犹疑不定的时候,我用舌尖绕住了牙线,不断的收紧,又不断的松开,以至于我的面容来回反复的变化,显得极其神异!
    与此同时,大师姐来了个神补刀——把茅山宗的花名册拿来了。
    各门派的权威人士立马围观了过来,并当场联络熟人起底调查,最后得出了更加令他们信服的答案。
    “李登行,确有此人,不是凭空捏造的!”
    “此人与江流儿同年出生,菏泽籍贯,是个弃婴,自幼在茅山宗长大,但从没参加过任何事宜,恐怕真的就一直住在镇魂塔里啊。”
    众人嘀咕着,有一位精通卦数的老者站了出来,对照花名册上的生辰八字卜算了一下。
    顿时,他惊讶的丢掉了手里的卦碗,噗通一声给我跪了下来。
    “三、三阴三阳,天人托世!”
    “居然是传说中的天命???”
    “难道他真是人道的化身??”
    一锤定音!
    有了这份命理上的铁证,众人彻底信服了我的说法,纷纷拜倒下来齐声高呼。
    也有人不在意我是谁,只是一脸惋惜的走到“江流儿”尸体旁边,感激而愧疚的叹息着。
    我冲大师姐投去感激的目光,她微微一笑,示意我尽快搞定残局,
    茅山宗已经彻底被摧毁了,我们自家人还有好多事情要商量。
    我沉顿了一下,转移道:“岳大师,江流儿之前承诺过,会在灾难结束后配合天师会公审,但他现在都死了,您看……”
    岳惊涛点了点头,走到我的旁边俯瞰下去,沉声道:“大家安静一下。”
    “茅山今天发生的灾难,百年不遇,各大门派都受损严重,尤以茅山宗最甚!”
    “关于江流儿暗杀各派弟子一事,他已经凭借着过人的机敏,将谷鑫这内鬼诈了出来,自证了清白;但作为公家代表,老夫还是要咨询一下大家,是否有异议?需不需要开膛验尸之类的?”
    “不需要!”众人急忙摆手,都发自肺腑的感到愧疚。
    “我们已经很对不起江兄弟了,怎么还能惊扰他的在天之灵?”
    “谷鑫虽然没亲口承认那些选手是他害死的,可他身边那个刘光秀诡异的很!我刚才用手机问了下苗疆的熟人,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苗疆有刘光秀这弟子!”
    “咱们的徒弟,就是刘光秀杀的,我能确定!”一个女人突然振振有词道。、
    正是先前使用摊舞化解了一次危机的那个巫女。
    “纳兰女士,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有证据呢。”
    “我就是知道!”纳兰女士无比肯定道:“我们西江巫道,可以与野神沟通,而野神喜食魂魄,对魂魄的气息非常敏感。”
    “早在鬼门关没被冲破的时候,野神就蛊惑我掳走刘光秀,这意味着,野神在刘光秀周围,察觉到了大量的食物,也就是魂魄!”
    “而那些选手,不就是被抽离了命魂才死去的吗?”
    “你是说——”一个老妪惊喜道:“咱们徒儿的命魂,还没有消散,是在那刘光秀手里?”
    “这么说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拯救我们的徒弟!”
    “找出刘光秀,逼他把命魂交出来,然后活扒了他的皮,祭祀江兄弟!”
    激烈的讨论声中,岳惊涛干咳了一下,借坡下驴道:“既然大家已经确定了凶手不是江流儿,就都回去休息吧,今天发生的不幸太多了,大家都需要好好沉淀一下。”
    “明日一早,还请诸位来此地重聚,我们天师会跟古文化协会,要公开宣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众人纷纷点头。都愧疚的跟大师姐他们寒暄了几句,才走下山去。
    说是山,但其实已经被夷为平地了,曾今的风水界第一福地,现在满目疮痍,只剩下个有棋盘大阵保护着的藏经阁,孤零零的立着……
    “只要人还活着,辉煌就终将重现……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未免太虚伪了,唉,茅山宗真是遭了大难了。”
    “不过,各门各派,加上我们两个协会,都会全力支援茅山宗重建的!有用得到的地方,尽管来找,绝不推辞!”
    留下这番承诺,岳惊涛也离开了。
    我们自家人互相干看着,好像都有千言万语,但都说不出来。
    大师叔抄出酒葫芦,灌下最后两滴,一头睡在了地上,时哭时笑的。
    四师姐看着自己生活了半辈子、跟家一样的地方,被摧残成了这样,再也忍不住的跪倒下来,抽泣不已。
    三师兄蹲下来安慰她,五师叔则去藏经阁里照看伤员。
    也就大师姐还强自镇定着,从袖口抽出了一个小簿子,登记宗门各处的毁坏程度。
    我沉默了片刻,道:“师姐,你恨我吗……”
    “要不是我,茅山宗也许就不会遭此大难了,掌门人也不会离去。”
    大师姐手上一顿,然后继续登记,头也不抬的道:“那些先烈战士们,在战场上捣毁越多的敌巢,就肯定要遭到更多的报复性炮击,难道做将帅的,要责怪战士打的太勇猛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师姐放下簿子,对我微微一笑:“茅山宗创建两千三百二十四年了,你以为发生的灾难还少吗?”
    “小七,你是个顶天立地的人,这就够了,因为我们茅山宗也是个顶天立地的门派。但行道义,不问前程。若一遇到危难,就把责任往个人身上推,这种没担当没尊严的门派,别说两千多年了,二十年都立不住。”
    ”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样的门派,才能长固久安。小七啊,如果你真觉得心里有芥蒂的话,就扛起这担子把,咱们宗门的人手真的太少了,现在掌门人又不在了,只能靠我们了……”
    我心里涌起一股热血,坚定的点点头:“放心吧大师姐,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把咱们茅山宗重建的比以往还要辉煌,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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