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地图的指引,我一路向江家的最北方飞驰。
    越往深处走,房子就越少,杂草就越高。
    而且沿路有很多破旧的推车、扁担,就跟难民在这里搭过营帐似的。
    荒凉一片。
    随着我继续深入,这荒地上也出现了三三两两的院落,但都年久失修了,断壁残垣。
    而且,江家南边的那些四合院,造型虽然古朴,但建筑本身并不算很陈旧,看木梁的腐烂程度,估计也就几十年的历史;
    而北边这些破落的院子,却是年代久远,泥胚墙风一吹就化成灰了,至少也得是上百年的古建筑。
    再结合路上那些旧推车、破扁担,我产生了一个很意外的推测——江家大迁移过!
    原本是住在北边的,后来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举家朝南方迁移了近千米,新建了宅院。
    这还挺奇怪的,毕竟江家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大家族,离开祖地这种事情,对祖先是天大的不敬,除非逼不得已。
    到底是什么原因,居然能逼得堂堂麻衣世家迁离祖地?
    我越来越好奇了,加快步伐冲深处前进。
    当抵达地图上标记的位置时,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夜蔼之中,一座庞然大物,仿佛来自上古的凶兽,寂静而阴森的匍匐在黑暗中。
    我起先真当它是个怪物,吓得不轻。凑近以后才发现,居然是一座巨大的石棺!
    这石棺呈鹅蛋形,覆盖了方圆近千米,通体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严丝合缝,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咒封。
    大半夜看到这么个东西,怪渗人的,就好像里面埋葬着上古巨人。
    但既然母亲特意在地图上标明了这里,那这里就有可能,正是软禁我父亲的监狱!
    我咽了咽吐沫,硬着头皮围绕石棺打转,最后在西边找到了一道大门。、
    这大门既像玉石又像钢铁,坚不可摧。
    我尝试派遣符人去里面帮我调查,可根本进不去。
    门的内侧有封阵,就是只蚂蚁爬进去,都会被弹出来。
    这可怎么办……
    这石棺造的跟核爆避难所似的,我怀疑就算用导弹轰炸,都炸不开。
    正在我捉襟见肘时——
    “啪!”
    一只冰凉的手拍到了我的肩膀。
    我僵硬的回头一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那具尸体!
    它偷偷跟踪着我。
    它没有鬼气、灵魂、也不是被赶尸术操纵的,就是具莫名其妙可以行动了的尸体,所以一路上我丝毫都没察觉到它的跟踪,细想一下还挺恐怖的。
    “你、你藏哪儿去了?”
    尸体没回答我,只是将我拉开,然后跪了下来,在地上一寸寸的搜寻什么。
    “你,才是真正的江明哲,我的堂叔,对吗?”
    它还是没吭声。
    我抿了下唇,无奈道:“那我暂时就叫你“小江”吧,总不能一直用“尸体”称呼你。”
    小江充耳不闻的匍匐搜寻,最后真的找到了什么,使劲用胳膊擦拭。
    泥土被他擦掉了好几层,最后显露出了一张青石板。
    青石板上刻印着六芒星,里面画满了繁奥的咒文。而且延伸出了一条直线,直通石棺内部。
    “难道,这就是开启石棺的钥匙??”我惊喜。
    小江这才站了起来,微微点头。
    可是,虽然“钥匙”找到了,但上面的咒文非常古老、晦涩,就连我都从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启动。
    小江这时悬起了右臂,用左手上锋利的指甲划开了手腕。
    但沉尸几十年,他的血早就在海底下渗光了。
    看着它冲我无奈耸肩的样子,我恍然大悟:“你是说,需要江家人的血,来启动这个机关?”
    小江微微点头。
    就跟电子门禁似的,只是效验的不是指纹,而是血;
    虽然小江的身份存疑,但我现在也没得选,只能相信他。
    我把匕首拿了出来,划开了手腕。
    鲜血一股股流淌到青石板上,顺着繁奥晦涩的咒文一路蔓延、充盈。
    我很快就感到头脑发昏了,却咬牙坚持着。
    渐渐地,青石板上的咒文,彻底被鲜血注满了;
    溢出来的血,顺着那条直线沟槽,一路向石棺内部流去。
    终于,血线抵达了石棺!
    “开!”我不由得喊道。
    然而,大门动都没动一下。
    靠!
    “你是不是唬我??”
    小江微微摇头。
    我正要追问,就猛然感到天旋地转,不受控制的仰倒了下去。
    糟了,失血过多了!
    虽然我已经突破了生门,近乎不死之躯,但当身体受创时,我还是会疼、会难受、会晕。
    意识即将消散的一刹那,我终于想通为什么门没开了。。
    不是小江唬我,而是我的血,本来就不是“我”的血!
    四师叔曾今为我卜卦时就说过,真正的我早就死了,现在的我,可能是爷爷制造出来的产物。
    不仅仅我的命理被改变了,还有我的身体、血,估计都跟真正的我搭不上边,也就难关门打不开了。
    可既然如此,为什么我跟假江明哲的血缘鉴定,会得到来自于同一父系的结论呢?
    难道……
    怀揣着不甘心与疑惑,我昏睡了过去。
    沙~沙~
    阴冷的晨风,将砂石吹入口鼻,把我呛晕了过来。
    我扶着胀痛的额头,环首四望,发现小江已经不见了。
    天也麻麻亮了。
    我手腕的伤口已经在生门作用下自愈,但依旧有些缺血眩晕。
    看着石板上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我再不甘心,也只能拖着虚弱的身体,赶回府邸,免得被江家人发现。
    前脚躺到床上,后脚大门就被推开了。
    “江明哲”跟江海清并肩而入。
    看到我苍白的脸色,两人都愣了愣。
    “李会长,你这是……”
    “唉,伤势加重了。”我将计就计:“看来,又要多麻烦你们几天了。”
    江明哲没吭声,江海清却冷哼了一声。
    “如果伤势加重就可以一直赖在我们这儿,那全天下的流浪汉都不愁没地方住了。”
    “依老夫看,你还是尽快调查出结果,离开江家,去专业的医院吧,这可是为你好。”
    这老家伙,还真是油盐不进……
    我思索了一下,道:“我也想尽快调查出真相,可那天在车上,我们三个都晕过去了,连个目击证人都没有;”
    “我可以利用我们茅山的秘术,来确定江总是否跟我的伤势有关系,但至少还需要三天。”
    江海清嗤嗤冷笑:“李会长,你说你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非要学碰瓷?”
    “罢了,我们今天也是有备而来的,可不会对你听之任之。”
    他拍了拍手,一名助理就带着笔记本电脑走了进来,放到床上,为我播放了一段录像。
    正是那台押尸车的车载录像!
    画面里,强光一闪,我跟童梦瑶马大红都晕了过去。
    江明哲脱下西装,为我们盖上,然后就独自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怎么样?”江海清冷笑:“这录像还有四个多钟头呢,全看完?”
    我有种吞了苍蝇的感觉。
    无奈的抿了抿唇,将插在电脑上的u盘拔了出来,强颜欢笑道:“罢了,我还是带回去,自己看吧,就不浪费你们时间了。”
    “甚好,呵呵,那就请吧?”
    我只好带上行李,跟着下人离开了院子,坐进了车里。
    看着母亲家紧闭的大门,我心里五味陈杂。
    引擎发动的一刹那,我闷不丁说道:“江老板,你可以随我同行么?”
    江明哲微微摇头:“公务繁忙,恐怕……”
    “七师弟还有好多遗物——”我打断道:“宗门正在重建,人来车往乱哄哄的。如果你不尽快将这些遗物领回去的话,我怕会被尘土染脏、甚至失窃。”
    “派下人去拿不就得了?”江海清冷哼。
    我摇摇头:“七师弟还单独给江总留了份遗书,下人偷看怎么办?还是一起去吧,耽误不了多久的。”
    江明哲怔了一下。
    稍微想了想,他就坐进来了。
    车子发动,向南直行。
    江明哲怀揣心事,一直望着窗外,突然问我:“李会长,你查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了吗?”
    我淡然一笑:“江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江明哲沉默了片刻,突然扭回头来直勾勾的看着我,很突兀的道:“不管是我多虑了,还是你真的在调查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明白——我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甚至对不起我自己,但唯独对于流儿,我江明哲,问心无愧。”
    我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也不多讲,只是戴上了墨镜。
    这是车内阵法即将启动的征兆!
    我当机立断的撕住了他,扯到了我身上。
    强光一闪而过,因为有江明哲做人肉盾牌,我并没被迷晕。
    江明哲震惊的摘掉墨镜“李会长,你这是……”
    我勒住了他的脖子,冷冷看向司机:“没你事儿,继续开!”
    司机怕我伤害江明哲,只好将刹车松开,继续开动。
    我直视着前方,冷冽道:“得罪了江老板,但有些事情,我就是非要搞明白不可,哪怕搭上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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