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桌上的簿子,居然是《灭魔教名录》!
    灭魔教……那个处处跟我作对、想致我于死地的邪教??
    而且,我以前梦回到过一个场景,正是将邪生前率兵攻占一座城池的记忆;
    当时与他负隅顽抗的那批军队,扛着的旗帜上,就写着《灭魔教》!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而诡异的教派,很有可能已经存在上千年、甚至上万年了!
    而爷爷,居然早就加入了这个针对我的教派,并且身居高职?
    将夜也是!
    一时间,我万分困惑;
    就在此时,啪嗒一声,什么东西从书页里掉了出来。
    我捡起来一看,居然是张令牌。
    通体晶莹透彻,散发着浓郁的天地气韵,就像是气韵的结晶。
    背面刻着一对峥嵘的、沐浴在烈火中的龙角;
    正面则是六个大字——左圣使、将道子。
    是爷爷的令牌……
    都几十年了,恐怕早就被教内废弃了吧。
    但我还是把它揣了起来,心想有朝一日找到爷爷,不管是否还会兵戎相见,我都要跟他把一切问清楚!
    “你磨蹭够了没有?”宋青薇不耐烦道。
    我再不拖延,安慰了小姨妈几句,就硬着头皮,钻出了洞口垂下的水莲。
    顿时,清新的空气将肺叶充满,明媚的阳光洒满了肌肤,晚风微澜,山水依旧。
    世界,我回来了……
    我将皮囊接下来丢到岸上,然后跳进水里,一猛子扎下去三分钟,才冒出头来。
    洗尽铅华,如焕新生。
    在水中冷静了十来分钟,我才收拾好行囊上了岸。
    任务是找回圣镜,自然要回城里去那酒店搜集线索。
    我却反而向深山的道路迈进。
    也不知宋青薇是感应不到,还是默许了我去处理一些私事,总之是没拦着我。
    我爬上了这方圆最高的山丘,极目眺望,最终在江门村后方的密林里,发现了袅袅炊烟。
    我急忙朝那边跑了过去。
    隔着几百米远,我就发觉到了数十道气机,埋伏在四周的树冠上。
    暗哨……
    我立马放缓脚步,留了个心眼儿,把皮囊接下来埋在一棵树底下。
    皮囊里有与我身份相关的东西,被他们查获就不好了。
    然后我装作一个流浪汉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继续往深处前进。
    哨兵们不确定我的来历,也没急于现身。
    直到我离那炊烟只有几十米距离时,一道玄黄气,猛地激射了过来。
    “噗通!”
    我装作绊倒的样子,堪堪躲过。
    “凑!”
    又是一道气劲!
    我借着站起来的动作,又一次闪开了。
    “妈的,路都走不稳了,还能躲得这么快?”
    “这小子绝不是普通人,有诈,快报信!”
    一阵杜鹃般的哨声响起,
    密林深处的喧闹顿时戛止。
    不多时,两个黑袍人脸色阴沉的走了出来——正是之前殴打过三师兄的那俩家伙。
    几十个哨兵也跟下饺子似的纷纷落到我附近,把我包围了起来。
    “靠,拍武侠剧啊?”我故作惊讶的样子。
    一名黑袍人直接撕起了我的衣领,阴冷道:“你是谁,来这里所为何事?”
    我一把搡开他,整了整衣领,满脸不悦道:“瞧这话问的,我特么来自家后院儿里散散心,还得买门票不成?”
    “自家……也就是说,你是江门村人士?”黑袍人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据我所知,这江门村,已经是无人区了吧。”
    “唉,是啊,走了,都走了……”
    我一副意志消沉的瘫坐在了地上,疯癫的时哭时笑:“离家出走十几年,没能衣锦还乡也就算了,结果连家人都找不到了,活着还有啥意思啊,不如一头碰死算了……”
    一边说,我一边暗自打量那炊烟缭绕的营地。
    十几个人看守着那里,中间是个帐篷,旁边是个现搭的囚笼,三师兄跟四师姐就被关在里面。
    心底善良的他们,一个劲儿冲我使眼色,暗示我这些人不是好人,不要纠缠,赶紧逃命。
    “妈的,原来是个臭要饭的。”黑袍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出去!他要是再敢靠近,打折他的腿!”
    手下得令,连推带搡的轰我出去。
    我却猛然瞪大了眼睛,扑到那黑袍人的背上:“哎呀,大事不妙啊!你天庭乌云盖顶,两眼发红,不日必将有血光之灾啊!”
    “你说什么!?”黑袍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径自抓住了另一个家伙,啧啧称奇道:“这位兄弟,你更惨啊!三分短颚七分连眉,典型的短命相!所谓两楼相夹是天斩,你这对丑眉毛连在一起,必将被横刀斩开啊!”
    “草!”
    两人都气疯了,撸起袖子想扁我一顿。
    我抱头逃窜,大喊大叫
    帐篷里的人,终于被惊动了,冷喝一声:“混账!”
    他飞跃而至,直接给了黑袍人一巴掌。
    黑袍人吓呆了,我也傻眼了。
    居然见过——是刘老六!
    当初我跟马大红,童梦瑶,一起动身赶往茅山。期间去火葬场里收敛师父的尸体,结果被一个老家伙埋伏了。
    而那个老家伙,就是眼前这货,刘老六!
    他本是小门派五毒教的六长老,早年失踪,其实是加入了灭魔教。
    手下们现在称他为刘堂主,看来是混到一差半职了。
    也就是说,这个俘虏了我师兄师姐的组织,居然就是那个神秘的灭魔教……
    刘老六阴沉的扫了我一眼,然后瞪住那黑袍人,恼火道:“圣使只给了我们一个月时间,到现在已经磨蹭掉一半了,东西还没找到,你们却有闲心打傻子逗闷子!?我看是活腻了!”
    “你特么说谁傻子呢?”我故意吸引注意力道。
    刘老六阴鸷的眯了眯眼缝,已然动了杀心了。
    我不慌不忙,貌不经意道:“再怎么说,我也是观微派的正统传人啊,居然敢骂我是傻子,唉,真是无知者无畏。”
    “观微派……”
    刘老六当即一楞:“你是观微派后人?”
    我嬉笑着摆摆手:“外门弟子而已,称不上后人~”
    观微派,是两晋时代兴起的大门派,据说祖师爷是诸葛孔明,一手堪舆相面之术,不在八宅门之下。
    这个门派有过很光辉的历史,在很多朝代被奉为宫廷御用的占星师,可惜从了风水界三弊五缺四舍两劫的定律,渐渐地就消亡在历史长流中了,只有一些个外门弟子留存,从事摆摊算命的行当。
    我搬出这个门派,就是因为无从考证,谁也不能说我是假的,而且多多少少会有一丝忌惮。
    刘老六蹙眉思索了片刻,质疑道:“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江门村有江大道这位风水大拿坐阵,还容得下你这种三脚猫在此招摇撞骗?”
    “唉,谁说不是呢。”
    我故作惆怅的坐了下来:“我从小拜师学艺,就是想以后在村里当个阴阳先生,消消闲闲的过日子,结果江老八那老头一来,就把我的客户挤兑没了,我只好离家出走,去城里的景区摆摊算卦。”
    “但这年头,啥都不好做啊,天天被城管撵来追去的,还不如回老家种地呢。结果家里人居然都搬走了,唉,真是倒霉……”
    “要不然……”我眼睛发亮的抓住刘老六肩膀:“老爷子,你们是大公司派来这里找矿的吧?不是我吹,寻龙望穴,指府点睛,那都是我的拿手绝活儿啊!聘我做向导怎么样?管吃管住,一个月发个小四千就行!三千也中啊!”
    “……”
    “寻龙望穴,连矿脉都能寻到?呵呵,真是闻所未闻。”
    刘老六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我,负手离去:“游方野士,装神弄鬼,败坏玄学名声,活该落得个流浪汉的下场。”
    “老夫劝你还是去别处讨饭吧,再在这里碍我们的眼,小心变成游魂野鬼!”
    其他人也纷纷冲我淬下老痰,不屑离去。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突然哼道:“泪堂发乌,子女早夭;山根横纹,六亲刑克……唉,真惨啊,注定孤寡一生喽~”
    刘老六当场僵在了原地。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阔步走了回来,恼羞成怒的扬起了巴掌。
    我一副赖皮相,嬉笑道:“怎么着?被小爷我算中了?”
    刘老六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把拳头收了回去。
    他还真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寡老头!
    早年三任妻子,全因为他修炼五毒术而沾染上了毒物,病亡;三个孩子,两个被仇家撕票,另外那个出国旅游时遭遇了海啸,沉尸海底。
    这都是风水圈人尽皆知的,毕竟他当年在风水界也算一号人物。
    不过,他的面相也的确像我说的那样,鼻梁横纹密布、泪堂凹陷发青,是刑克之相。
    “小子,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刘老六阴鸷的问道。
    我连连摆手,表示从未见过。
    他惊疑不定,毕竟加入灭魔教后,就等于隐世了,至今已经四十余载了。
    而我易容后的样貌,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怎么可能一眼认出他这个隐世四十余年的老人物?
    “也就是说,真的是相面相出来的?你还真有点堪舆的本领?”
    我一副得意的揩了下鼻头:“那还能有假,观微派传人,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啊!”
    刘老六摸着山羊须思索了片刻,语气温和了很多:“实不相瞒,我们确实在这里找一件东西,不过不是矿脉。”
    “如果你真有本事,老夫就不妨聘用你,为我们指点一下方向,薪酬十万,东西找到了就立马给你,如何?”
    我心头暗喜。
    我之所以接近他们,就为了两个目的——
    一,搞清楚他们的目的;
    二,救出三师兄跟四师姐!
    他们人手众多,而且这刘老六道行不浅,我不宜来硬的。
    倒不如装一遭神棍,投其所好,让他们自己请我上这贼船看看!顺便找到机会,把这贼船凿沉喽!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生计呢!”
    “且慢!”刘老六冷声道:“丑话不妨说到前头,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如果你证明不了你有真本事,就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好啊。”我镇静自若的点点头:“你姑且试之,我姑妄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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