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遵能不能从小家伙谢缵手中抢到那推荐之位,这是不需要怀疑的。
    先不说何遵本身就是颇有些许才华能力,儒家经典也算得上是了然于胸,家学也是颇为深厚。
    就说他何家在朝堂之中那也是很有势力的,在这种情况下,一介阳夏长,他怎么也不可能将名额给了只有十岁的谢缵!
    因为这种情况下,在何遵动手相争的时候,他若是还给了谢缵,那就不叫公平了。
    那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因为何家那是世家,乃是朝中官员之子,便要将他的才华扣下,那这事儿传出去,别说阳夏长了,豫州刺史贾逵也得老老实实的将请辞奏折递上去。
    这和官官相护没有关系,这完全就是对另一类人的不公平,对这全天下最有权势的一批人不公平。
    百姓和世家权贵之间算得上是天然对立,可是在双方并无不公的情况下,所有人宁可得罪百姓,也不敢得罪世家权贵。
    这是并不是因为官官相护,也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仕途,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情。
    百姓们的目标,也是活成一个权贵,变成一个世家,仅此而已。
    若是他的目标不是这个,他也不会这般努力。
    所以,面对何遵,谢缵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果不其然,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那何遵就满怀欣喜的回到了府邸之中,借着那何家就传出来了宴饮的声音,甚至还进去了一队舞姬。
    看到这一幕之后,刘禅就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不过这还不够,若是仅仅如此,不过就是今年不成还有明年,刘禅可不想给那位任何机会。
    回到住处之后,刘禅再次找到邓范,告诉了他一些事情,然后将他打发了出去,剩下的时间,就要等待了。
    时间慢慢的流逝,刘禅每日就是跟随着邓范不断的练武,时不时的还会凑在邓忠的身边,一同听那简雍讲课。
    时间过得很快,刘禅练习的也是没有十分刻苦,在木棍和巴掌的威慑下,他是丁点偷懒的心思也不敢起。
    不够这身肉却是不见丝毫的减少,甚至因为饭量大增的原因,这厮甚至于还有些变胖的意思。
    看的简雍不由的心头火气,只想用刀给他割了去才是。
    就在阳夏城之中呆了足有半个月的时间,花钱如流水一般的支撑下,刘禅想要听到的消息,终于还是听到了。
    何家长子何遵,被阳夏长推荐进入洛阳太学之中。
    而这个消息在何家欢喜的同时,也让城中百姓哗然一片,那小家伙谢缵可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勤奋好学,更是谢家的希望,如今这般结果,虽然并非是日后没有机会,但是闲言碎语总还是有的。
    而刘禅此时也是毫不客气的带着另一份儿重礼前去拜访何遵,因为邓范告诉他,今日有洛阳之人飞奔进入阳夏,进入了何家的府邸。
    若是他所料不差,应该是洛阳的何曾,派人警告何遵,让他放弃这次进入太学的名额。
    这种事情不难理解,何家的老太爷没了,何曾虽然也算是有些关系,何家的嫡子更是和诸多世家公子混的极好。
    可是不得不说,他们何家,应该蛰伏,至少现在,不能冒头。
    这是官场的规矩,而年纪尚小并未进入官场的何遵,可是不懂的,同时这个时候的何遵对他父亲的命令虽然听从,但终归还是心中难免有所不服的。
    而刘禅要得就是他的这个不服。
    “思祖兄,听闻兄长即将进入太学之中,小弟特来恭喜兄长,此去洛阳,定然前途似锦,定然风光无限啊!”
    刘禅可是掐着点来的,那洛阳之人刚刚离开,他立刻就通禀拜访,一点缓解的时间都不给何遵这个家伙,就是让给他的满心怒火和憋屈之中浇上一把热油。
    果然,听到了这些话的何遵,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无比了,甚至和刘禅寒暄的心思都没有了。
    “韩幸兄弟还是莫要说了,这事日后也莫要提了,今日本应该和兄弟豪饮,只是某家还有要事要做,就不留韩幸兄弟了。”
    那何遵说完之后直接开始送客,礼物都没让他放下,同时也直接朝着那县衙之中而去,看这模样刘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他让邓范将东西放好,然后给了他一个眼色,就让他离开了,从现在开始才是他真正的算计开始。
    何遵秉承着父亲何曾的意思,直接找到阳夏长请辞,说自己不能升任这太学士子的身份,让他将这个名额让给他人。
    刺史府那里,他自然会让人说明情况,不会牵连这阳夏官吏。
    这种“出尔反尔”的事情让那阳夏长也是颇为不喜,但是看在何家的面子上,以及这样正好可以让自己看好的那个小家伙得偿所愿,倒也没有拒绝。
    而是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何遵进入县衙的时候,阳夏城中的市井便有了传言,那何遵和谢家对辩,被十岁的小儿驳斥的毫无还口之力。
    甚至于辱没了何家的祖宗,这件事情说的那是有理有据,有鼻子有眼的,甚至还说何遵此时正在找那县长请辞,将这举荐的名额让给谢家。
    这种事情本来也就是传言罢了,但是当那何遵走出来的时候,当举荐太学的名额真的落到了谢家的时候,这一下子阳夏的百姓哗然了。
    这一下子,流言四起,什么何家的庶子不堪大用,辱没祖宗。
    何家之人据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仗着先祖的威风,侵占百姓田亩,贪赃枉法。
    从何遵,到何曾,甚至都已经上升到了已故的何夔身上,这话已经越来越难听了,而且有些事情他的确是真的,比如吞并土地。
    毕竟何家也是要有些家产的, 可是当初这些土地他们何家也是实打实买下来的,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可是这些,加上何遵平素里喜好奢华,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这么折腾几圈下来,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何家的名声都已经在阳夏臭了。
    而这些话,已经传到了何遵的耳中。
    同时,化名韩幸的刘禅再次带着美酒出现在了何家,这一次,他是劝慰何遵的,他说自己是知道何遵本事的,这些市井流言莫要在乎等等等等。
    话是这么一个话,可是任凭谁听着外面的人不断的辱骂自己的祖宗亲族,这事儿也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喝了大半坛烈酒的何遵,怒了,放肆的砸了这美酒,手持宝剑劈碎了那桌案,满脸的愤怒,仰天大骂,仿佛在宣泄着自己心中的委屈。
    而这个时候,刘禅则是恰到好处的提出来,要趁着就行,当街和谢家祖孙论辩,看看到底谁才是酒囊饭袋。
    看看谁才能够真的当得起这太学士子之名。
    已经酒劲上头的何遵哪里还能想到其他,此时他只感觉胸中全都是他这么多年学会的子经史集,他要像天下人证明他何遵不是废物。
    当夜,手持利剑,带着家仆的何遵砸开了谢家的大门,拆了谢家的牌匾,要和谢家一较长短,赌上祖宗名誉。
    谢家祖孙三代都是一脉单传,正直壮年的谢景隽一身痨病,看病的时间都多过读书的时间,论学问或许还真不如年仅十岁的儿子谢缵。
    其老人谢仲庸倒是学问不错,可是年纪已经太大了些,脑子都有些不太清楚了,这时候论辩的,只有一个十岁的稚子幼童谢缵!
    若是没有那些流言蜚语,那何遵虽然也不过十七八岁,可是和谢缵辩论,也是丢人的。
    可是现在流言四起,此时辩论起来,倒是没有人会注意这年纪的问题。
    夜色之中,被吵醒的谢家之人互相搀扶的走了出来,看着这幅阵仗,他们也算是知道了,这一刻他们不管想不想,都一定要接下来了。
    谢缵走了出来,和醉酒的何遵相比,这风姿态度,那也是更胜一筹,让出来凑热闹的百姓看了就心生好感。
    可是,这风姿气度并不能取代年纪和时间,更不能取代学问。
    何遵就算再是庶子,就算再喜好奢华,可是他何家那是真正的世家出身,一门两伴读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们何家的本事是天下公认的。
    在儒家经典方便,从小就被严家管教,何遵并非一事无成,并非学问不够。
    一场辩驳,小小年纪的谢缵的确是十分出彩,但是何遵哪怕是醉酒,仍然是将他压制的死死的。
    直到那谢缵哑口无言满头大汗的时候,这场精彩的辩论才算是正式结束,而何遵,也正式给他们何家证名了。
    若是事情仅仅到了这里,那么这倒也是一番世间美谈,可是何遵已经被刘禅激的心头怒火起,这么多年的委屈,加上此时的酒劲儿,那更是止不住的冲动。
    一剑过去,谢家的牌匾,折了!
    这是彻底的将谢家的脸,打没了!
    看到这一幕的谢家之人全都乱套了,谢缵呆住了,谢景隽猛地吐了一口心头血昏迷了过去,谢仲庸更是直接双眼一番昏迷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那人群之中的邓范才缓缓的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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