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脚步略快,最先冲进大门,抬脚踹倒刚往里冲了两三步的门房,黑马紧跟在后,抬手打晕另一个门房,和金毛一左一右,站在大门两边,让进李桑柔等人,咣的关上大门,从里面栓上。
    黑马连蹦带跳,冲到最前,带着李桑柔,直奔王懿德的住处。
    转过影壁,迎面两个车夫正在刷马,瞪着直冲进来的黑马等人,傻住了。
    黑马和金毛一人推着一个:“进去!”
    两个马夫抱着头,懞头晕脑往里跑。
    紧紧抱着果姐儿的邹旺,和陆贺朋两人,肩挨着肩,紧绷着脸,跟在李桑柔后面,那份惊恐仓惶,一点儿也不比两个马夫少。
    二门里,两个小丫头惊恐尖叫,黑马和金毛推开两个尖叫的小丫头,李桑柔更是视若不见。
    陆贺朋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和邹旺挨的如同一个人,紧跟着李桑柔,半步不敢落后。
    “把他们打出去!快!”总算有管事冲出来了,一边叫着,一边随手抓起个花架,举着往金毛冲过去。
    李桑柔抬起手,机括轻响,小箭准确无误的钉进管事肩胛,管事惨叫一声,扑跌在地。
    “没你们的事儿,都找地方躲好。”李桑柔射倒管事,扬声叫道。
    “快打出去!赏银一百两!”王老爷跌冲出来,惊恐远过于怒气,厉声叫着。
    紧跟着王老爷的长随冲出来,双手握着把长刀,高高抡起,劈向李桑柔。
    李桑柔抬脚踢飞长刀,右手短剑滑出,从长随脖子上划过时,抬脚将长随踢向王老爷。
    长随人往前扑,血往上喷,四周的惊恐瞬间寂静,片刻,惊恐的尖叫声震的陆贺朋和邹旺耳朵嗡嗡的响。
    金毛已经扑过去揪住王老爷,三两下捆好。
    黑马连走带跑,直冲王懿德的住处。
    王懿德院子里还残留着热闹的余味儿。
    陆贺朋和邹旺站在院子门口,两脸呆木的看着黑马和金毛抡拳,李桑柔用脚,简直就是切菜砍瓜一般,打晕了王懿德和他那两位客人,以及满院子的小厮长随,留下已经吓晕,或者装晕的丫头婆子们。
    金毛挨个捆人,黑马赶过来几个惊恐万状的男仆,将王老爷和王懿德等人,以及那一院子小厮长随,抬到二门车上,套上马,黑马赶车,出了王家大门。
    邹旺已经想到李桑柔要做什么,一张脸白的没人色,紧紧抱着果姐儿,仿佛怀里的果姐儿是他的依靠。
    陆贺朋跌跌撞撞跟在后面,再次想起来大当家的问他看过用刑没有,问他怕不怕!
    现在,他有点害怕。
    黑马赶着车,金毛站在车后,拎刀看着车里,李桑柔坐在车前,邹旺和陆贺朋跌跌撞撞,小跑跟在车后面,直奔齐嫂子陈尸的那片稀疏树林。
    车子直冲进林子里,黑马勒停马,看向李桑柔。
    “让陆先生抱着果姐儿,老邹过来搭把手。把他们全吊起来,别吊太高,脚着地。
    金毛升堆火,得让他们能看见看清。”李桑柔吩咐道。
    “好咧!”黑马从车上扛下绳子,邹旺搭手,很快就将从王老爷,到王懿德三人,以及王懿德院子里的诸小厮长随,一个个双手往上,围着金毛生的火堆,吊成一圈儿。
    “你要干什么!这是是有王法的地方!”被黑马一股凉水浇醒的王老爷,惊恐厉叫。
    李桑柔仿若没听见,看着黑马喷醒了王懿德,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脸上打了两巴掌,“你在这片树林里,打死了多少人?十个?二十个?一百?两百?五百?一千?”
    “放开我。”王懿德一声呼喊,带着哭腔。
    “为什么要打死齐氏?她哪儿惹着你了?”李桑柔又打了两巴掌。
    “你住手!你想干什么!他还是个孩子!”王老爷看着儿子被打,疼的急的都顾不上害怕了。
    “他还是个孩子!”李桑柔失笑,回头看了眼果姐儿,“这儿没有孩子,连她都不是了。说,为什么要打死齐氏,她哪儿惹你了?”
    “我没有!没有!阿爹!救我,阿爹!”王懿德看着他爹,用力挣扎,想挣扎过去。
    “把他拉起来。”李桑柔退后一步,示意黑马。
    黑马用力,将捆着双手,胳膊往上的王懿德吊的只有脚尖着地。
    王懿德疼的惨叫连连。
    “齐氏哪儿惹着你了?为什么要打死她?”李桑柔滑出短剑,划开王懿德的衣服裤带,王懿德身体的前面和下半截,都露在了外面。
    李桑柔的剑尖,抵在王懿德两腿间,“实话实说。”
    “你放开他!放开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要多少银子都行,你说个数!你放开他,他还是个孩子!你冲我来,他还是个孩子!”王老爷疼的急的,惨叫的比他儿子揪心多了。
    “她站我家门台上了,她一个贱货,我没……是她自己死的,不是我!阿爹,阿爹!”王懿德低头看着抵在他两腿之间,缓缓流动的寒光,吓到肝胆俱裂。
    李桑柔往后退了几步,挨个看着一圈儿惊惧万状的脸。
    “那个,一二三,第四个,是王二的小厮,瞧样子挺得宠的。”黑马点着和他斜对面的一个小厮。
    李桑柔走到小厮面前,“你家二爷,为什么要打死齐嫂子。”
    “小的不……”
    李桑柔手里的短剑抵在小厮的胳膊上,剑尖扎了进去。
    小厮一声惊天惨叫,“别杀我!别杀我!我说我说!是二爷,二爷说找个乐子,说给三爷五爷找个新鲜乐子,说齐婆子是个娼,会玩花样儿,是爷们要找乐子!我不知道!”
    李桑柔收回短剑,走到吊起的王懿德面前,微微抬头看着他,短剑在手里转了个圈,挥起割下了王懿德两腿之间的那坨东西。
    王懿德和王老爷同时惨叫。
    “你放了他!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我要把你碎尸万断!你放开他!你冲我来!”王老爷拼命挣扎,泼口大骂。
    一圈儿其它人,呆若木鸡的看着王懿德喷血的下身。
    邹旺已经抱回了果姐儿,吓的紧紧搂着果姐儿,竟然忘了转过身,或者捂住果姐儿的眼。这个,不能让果姐儿看到哇,她可真是个孩子!
    陆贺朋下意识的双手交叠,捂在两腿间,只觉得两条裤腿里寒气飕飕,腿有点儿抖。
    刚才,他把话儿说大了,他不该说他不怕看行刑。
    “齐嫂子是被你们活活打死的,打了多久?你说。”李桑柔看着王懿德,手里的短剑指向小厮。
    “两个多时辰。”小厮抖的几乎说不出话,却不敢不说。
    “有几个人奸过齐嫂子,都是谁,你指一指。”李桑柔接着问,短剑依旧指着小厮。
    “三位爷,后来,二爷赏了小的,还有他,他,还有他。”小厮将一圈儿人,指了个遍,“小的不想要,是二爷让小的……小的不敢,不是小的,小的就是个奴儿。”
    李桑柔上前一步,用剑将王懿德的衣服全数挑开,看着垂着头,已经晕死过去的王懿德,示意黑马,“把他叫醒。”
    黑马提起铜壶,浇了王懿德一脸冷水。
    李桑柔看着面无人色的王懿德,眯眼问道:“你知道被人活活打死,是什么滋味儿么?
    这滋味儿,往生之前,你得尝一尝,才是正理儿。”
    李桑柔说着,捏着短剑,刺入肉半寸左右,避开大血管,从王懿德额头起,一条条仔细划下来,王懿德疼的晕死过去,再疼活过来,再晕死过去,从惨叫到叫不出来。
    李桑柔将王懿德从头到脚,细细划过一遍,吩咐金毛,“把细盐撒进去,仔细撒,要撒均匀。”
    王老爷已经连心疼带惊吓,晕了过去,却又被黑马浇一头冷水唤醒。
    黑马提着一铜壶冷水,转圈儿巡视,看到晕过去的,立刻一股凉水浇到脸上,一股不够就两股,反正旁边就是沟,抛死人方便,提水也方便。
    老大说了,这样的事儿,得让他们个个头脑清醒,眼神明亮,清清楚楚的从头看到尾,从头听到尾!
    四周一圈儿吊着的人,个个小便失禁。
    这一片浓烈的尿臊味儿,陆贺朋半点都没闻到,他已经吓的和邹旺紧紧挨在一起,人都有点儿木傻了。
    被邹旺紧紧抱在怀里的果姐儿,在李桑柔划到一半儿的时候,突然尖叫出声,疯了一样用力扑打着邹旺,“是他!是他!求求你!啊!救命!阿娘!啊哈哈!”
    果姐儿像是疯了,又像是恶鬼,掐着踢着打着邹旺,声声号哭尖叫,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邹旺下意识的紧紧抱着果姐儿,被果姐儿掐的挠的一头一脸血,也不敢松手。
    “果儿啊!”果姐儿一声似是而非的果儿之后,头一歪,昏倒在邹旺怀里。
    邹旺听着那声似是而非的果儿,吓的两眼圆瞪,只觉得后背一片阴风,寒毛根根竖起。
    “没事儿,没事儿,大当家的煞气重,大当家的……”陆贺朋抱着摇摇欲倒的邹旺,说不清是安慰邹旺,还是安慰自己。
    “你去,让他们写那天的经过。
    各人写各人的!杀人的事儿,怎么开始的,谁说了什么,谁做了什么,一句话不许漏,一步路不许错,谁要是写错一个字,我就现割了他腌肉条!”
    李桑柔一边看着金毛洒盐,一边指着一圈儿人,示意陆贺朋。
    陆贺朋抖着手,用力扯下褡裢,拿出纸笔,黑马过来给他倒了点儿水,陆贺朋手抖着,居然还能好好儿的磨了墨。
    黑马松开绳子,将除王老爷之外的人放开,赶着他们围坐在火堆四周,趴在自己双腿上写供状。
    天色大亮时,陆贺朋理好所有的口供,每一张上都按满了手印,再次整理检查了一遍,递给李桑柔。
    “唉,惨无人性。这是他那个小厮写的,您看看。
    齐嫂子是他打死的第七个了。
    先头六个,五个乞丐,有一个是在那边看义庄的,唉,这不是人,这是畜生。”陆贺朋捏着那厚厚一摞供词,只觉得透骨寒冷。
    都说人是万物之灵,恶毒起来,也冠万物之首。
    “把他扔到车上。”李桑柔指着早就气绝的王懿德,再指着坐成一圈的其它人,“把他们捆成一串,咱们去县衙。”
    黑马和金毛一跃而起,挨个捆人。
    “我们带着一群牲口,走得慢,你带着果姐儿先赶回去,找个大夫给她看看。
    你也先赶回去,把这些口供各录两份,录好到县衙前等着。”李桑柔接着吩咐邹旺和陆贺朋。
    两人连声答应,一个抱着孩子,一个抱着口供,急急忙忙往县城赶回去。
    第94章 安顿
    王家宅子里的一伤一死,吓破了下人们的胆儿。
    宅子里除了年过七十,已经糊糊涂涂的王老秀才,就只有几位姨娘,王家太太和女儿王二娘子,跟着贺完寿回去符离府的大儿子夫妻,去符离府置办新装去了。
    没有主人,没人主事儿。
    等太阳高高升起,抖着腿的王家下人找到那片惨叫了半夜,传说经常闹鬼的小树林时,树林里只挂着惊恐万状,疯子一般的王老爷,王老爷旁边,是满地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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