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妾,你是妻,何来道歉之说?”说罢,走入了屋中。
    沈寒霁虽为庶子,生母也是妾,但在会试中取得会元,如今也算是有功名在的了。以他的才名,殿试中再取头筹,并非没有可能。
    且徐氏是侯爷之妾,会元生母,庶子的妾室又怎能比得上?
    柳小娘到底是太看得起自个了。
    徐氏听闻儿子回来了,从房中出了偏厅,见着人就开始数落儿媳:“霁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可不知你那媳妇竟因我多说了几句,她便恼羞成怒打了三房的人。”
    沈寒霁微微挑眉:“二娘与阿盈说了什么?”
    徐氏念道:“不过就是让她早为你生下子嗣,让你多回房就寝罢了,谁知我前脚刚走,她遇上了那柳小娘,许是柳小娘多了两句嘴提了今日是十五,便被她恼羞成怒的给打了。那脸都打肿了,今日五郎找我理论,我都觉得脸上无光。”
    徐氏虽貌美,可不仅耳根子软,且也不大聪明,偏偏却生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子。
    “是柳小娘与二娘说的,还是阿盈与二娘说的?”
    徐氏愣了愣,随即落座,呐呐的道:“是谁说的,重要吗?那柳小娘总不可能敢以上犯上冲撞阿盈吧?”话到最后,有些不确定了。
    沈寒霁淡淡一笑:“看来二娘这是听信柳小娘的一面之词了。”
    看向门口,温声道:“不妨听阿盈说一说。”
    儿子是主心骨,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徐氏自然不可能反驳。
    徐氏吩咐婢女把儿媳喊进来。
    沈寒霁则看向徐氏身旁的婆子:“祝妈妈,劳烦你到云霖苑喊五弟与柳小娘到这来一趟,说是我喊的。”
    祝妈妈退出了屋子,看了眼正要进来的温盈。
    心里头奇了怪了,暗道今日三爷怎就掺和进来了?
    屋中,在温盈进来前,沈寒霁脸上虽然还有温润的笑意,但看着却似乎比平日凉了几分,让即使身为生母的徐氏都有些忐忑。
    “二娘,外人欺负自家人的时候,切莫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二娘可明白?”
    声音虽温和,但话语中之中却有几分冷寒。
    徐氏知道自己的儿子只是看着温和而已,但其实却是面热心冷的。哪怕是他亲娘,若是犯了错,也不会偏袒半分。
    所以忙点了点头:“我现在明白了,以后不会再犯糊涂了。”
    这时温盈主仆二人从外边走了进来,徐氏没敢看她。
    温盈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她在进来前还是暗示了蓉儿,让她机灵些,若她假装晕倒便及时扶住。
    抬眼看了眼正撩袍坐下的沈寒霁,思索了一下,还是站到了他的身旁。
    若他此次不帮她,那也正好,也能渐渐的绝了她的心思。
    不多时,沈五郎带着美妾来了徐氏的院子。
    听到是三爷喊他们过去的,柳小娘忽然有了些害怕,便撒娇求着沈五郎护着自己。
    沈五郎好色且拎不清,所以一进厅堂,看见正在喝茶的兄长便大声道:“三哥,你也不管管你那妻子,看看都把我院子里的人打成什么样了。”
    沈寒霁把杯盏放下,手放在了桌面上,指尖轻点着桌面的同时,长眉微挑的看向刚进来的沈五郎。
    缓缓开口:“宠妾灭妻为大逆不道。怎么,你竟更离谱,想要宠妾灭嫂?”
    声音轻缓,但却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样冲击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柳小娘与沈五郎的脸色都倏忽一变。
    柳小娘暗中拽了拽他的衣袖,让他护着自个。
    侯府中除却世子,旁人不敢看轻沈寒霁。
    虽为庶子,却是连圣上都赞赏过的,更是与太子是同窗好友,如此身份,谁敢轻易得罪?
    主母虽不喜庶子风头这两年几乎压过世子,可因他是庶子抢不了爵位,且还能帮助世子,所以在府中的月例与世子只差一二,平时也补贴不少,让他打点关系。
    虽然府中的人都是明眼人,但同时也是糊涂的。平日都料定那温盈不敢与他告状,再者这三爷似乎也丝毫不看重发妻,温盈也没有能靠的娘家,所以才会看轻她,言语总是不尊重。
    也正是如此,这柳小娘平日里才敢不知轻重的往上挑衅。
    “三哥我只是就事论事,梦娘是我院子里的,这温……嫂子手再长也不该打到我院子里边的人吧?”温盈二字差些脱口而出。
    沈寒霁并未与他说什么,而是微微侧了头,抬起眼眸看向垂眸的温盈:“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温盈没有预料到他会开口问,心下微震。
    他这是要帮她的意思?
    两年来,似乎是他第一次为她出头,她竟有些不适。
    虽是如此,还是极快的镇定了下来,看向身旁的蓉儿。
    蓉儿会意,上前几步,在几人跟前跪下,还未说就垂了泪,边哭边说:“娘子素来不爱与人计较,这一点在府中上下的人都是知道的,可那柳小娘在府中本就名声不好,她是什么样的,大家都是知道的……”
    柳小娘急了,指着婢女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诬蔑我!”
    沈寒霁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柳小娘顿时闭上了嘴,不敢多说一句,憋得一张娇艳的脸有两分扭曲。
    沈寒霁轻点桌面,淡淡道:“继续。”
    蓉儿抹了抹泪,继续道:“平日里,这柳小娘三番两次的挑衅娘子,出言不逊,说话都是夹枪带棒的,今日更是变本加厉,竟然、竟然说娘子没本事留住男人,还说让娘子自愿下堂,更是骂三爷薄情寡义,娘子气不过才会打了她的。”
    “你满口胡言乱语,我根本就没骂过三爷薄情寡义!”柳小娘的话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这时柳小娘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说错了什么。
    她这不是间接承认了那婢女前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么!
    柳小娘瞪大了双眼,急忙辩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没说过那些话,都是这个婢女胡言乱语的,不信你们问问我的婢女!”
    徐氏看到柳小娘这样,心下顿时明白了,竟是自己误会了。且还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为难了自己的儿媳,心更虚了。
    沈寒霁抬眸望向沈五郎,不急不缓的道:“让她道歉也是心口不一,便免了。人是你院子的,你带回去处罚。”
    听到这,温盈刚刚那一丝复杂的心情,顿时被浇灭了。
    这事竟是这么就化了?看来,委屈还是得她自己受着。
    一双杏眸,更加的黯淡了。
    沈五郎眼神却是一亮,方才听到自己妾室的话,他再蠢也明白了是自己妾室挑的事。如今三哥不打算追究,那是最好不过。
    果然,三哥还是不喜欢他这个发妻的……
    就在沈五郎庆幸的时候,沈寒霁淡淡地说道,“但你纵容妾爬到嫂子头上作威作福,惩罚少不得。”
    “禁足半个月,三个月的月例减半,此事我会亲自去与母亲说,母亲会同意的。”
    敲打主人,远比打狗有效果。
    沈五郎瞪大了眼睛。
    温盈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今日她不过是装了可怜,在他面前露出了些委屈,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温盈似乎明白了为何总会一些孩童喜欢在长辈面前闹腾了,原来出了一口恶气,心情竟是这么的爽快。
    沈五郎还想讨价还价,但沈寒霁让人把他们赶走了。起了身,与徐氏微微作揖,随即道:“我便不打扰二娘休息了。”
    说罢,直起身,看了眼温盈。
    温盈从他袒护了自己中回过了神来,明白他的意思,随即也向徐氏盈了盈身子,跟着他一块出了厅堂。
    等人走了,徐氏才愣愣的问身旁的祝妈妈:“霁儿今日是怎了,怎袒护起这温氏了?”
    ——
    从徐氏院中出来,二人一路无话的走回了云霁苑。
    眼看他要去书房了,温盈忍不住低声问他:“夫君方才为何要帮我?”
    沈寒霁脚步微顿,看向她。
    笑了笑:“丈夫袒护妻子,理所应当,不是吗?再者我只是帮理而已,没有偏帮。”
    温盈愣了愣,可随即想起他梦中所说“她对我而言,只是妻子”的话,便又觉得他就是这样的,无关半分喜欢。
    沈寒霁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移到了那纤细白皙的半截颈项上,眸色似深了一分。再而一笑,朝着她走近了一步,面上云淡风轻,但却是带了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今夜我会早些回房,且等着我。”
    温盈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微滞,脸上也跟着一热。道了声先回房了,随即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妾:待遇好,有一定的地位,有一定的权势。【百度】
    出嫁前,徐氏也是徐家庶女,她爹也是个小官。
    第4章 真真假假
    温盈暗恨自己的不争气。
    那人一个笑,一句暧昧的话语,却能轻而易举的乱了她的心神。
    被冷落了两年,将来很有可能会郁郁而终的事,她怎么能轻易的给忘了?!
    可想起今日在徐氏厅中看到沈五郎与柳小娘那副有苦难言的模样,她就觉得心底痛快。
    心底的郁怨似乎消散了些许,就是心情也好了些。
    因这些天都是半夜就被噩梦惊醒,郁怨难消,很难再入睡。而今日心情畅快了些,且也被罚站了两个时辰,累乏至极。所以回房换了寝衣后,沾了床便睡了过去。
    不知睡到何时,蓉儿一直没有喊,温盈便也一直没起来。
    直到酣睡之时,熟悉却又陌生的冷香总是一直缠绕在她的鼻息之间,扰她好眠,她才有了清醒的迹象。
    许是睡够了,亦或者是那股冷香,皱着眉头的温盈渐渐也没了睡意,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眼睛,一袭白衣的沈寒霁便落入了她的眼中。约莫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就寝,床侧忽然多出了一个人,被吓得直接捂住了嘴巴。
    沈寒霁姿态慵懒的倚靠着床柱,闭着双目假寐。
    看清了是沈寒霁后,温盈松了一口气。但又疑惑他是何时进来了,她怎一点都没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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