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随性了许多,但也不失仪态。
    无论老少,无一不是华衣美服,精致妆容,衣香鬓影,仪态大方。
    见到永宁侯夫人与状元娘子进殿后,品阶低些,和那些年轻的女子都相继站了起来。许是因前不久清宁郡主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停止了闲聊,看向她们。
    或者说,是在看永宁侯夫人身后的温盈更为贴切。
    永宁侯夫人带着温盈走到殿中央,朝着上方那雍容华贵的皇后行礼,温盈也随在后边行礼。
    前些天所学的礼仪,温盈早已经记得滚瓜烂熟了。进宫前还有些紧张,但真到了宴席上,却是能淡定从容的应对。
    皇后看向温盈,莞尔一笑:“状元娘子确实生得貌美,与状元郎真真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
    被夸奖,温盈微微低头,露出浅浅微笑,并无孙氏和贵女想象中的局促。
    似乎没有想象中的小家子气,皇后面上的笑意深了些,声音温和的道:“今日第一次见状元娘子,便送些薄礼当做见面礼。”
    有宫女捧了托盘上来,打开了宝匣,里边是一套云鬓花颜簪子。
    温盈依着嬷嬷所教的礼仪向皇后谢恩,挑不出一丝的差错,落落大方,毫无小家子气。
    有贵女面色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是说状元娘子相貌平平吗?
    不是说她是小门户出身,通身小家子气吗?
    怎么今日见,与她们所想的有这么大的出入?
    便是与母亲站在一碰的刘家五姑娘,也很是诧异。看着大殿正中间落落大方的沈娘子,心里头有些怪异。一种说不明白,也不知从何而来的怪异感。
    微微摇了摇头,把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摇晃出去。
    温盈谢了恩后,皇后便让她随意些,莫要拘谨。
    温盈随着主母入了一桌宴席,相邻而坐。
    主母与她相熟交好的明国公府的国公夫人坐到了一块。
    而国公夫人身旁坐的是世子娘子。四目相对,温盈朝着她谦恭的垂了垂肩膀。
    世子娘子回以浅浅一笑,随即与身旁的人继续说说笑笑。
    温盈在宴席中也无认识的人,也不因此而局促不安,端起杯盏浅饮了一口茶水。
    殿中有许多女子盯着自己看,温盈早就察觉到了,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所以丝毫不在意这些视线。
    反倒是有一道视线,让温盈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去。与斜对面的一个年轻女子对上了视线。
    对上视线的刹那间,梦中梦到过的一些画面瞬间涌上了脑海之中。
    梦中的自己,在这个时候已经被熏香影响得情绪焦虑不定了,也对人生和对身旁所有的人都有种深深的排斥。
    她觉得所有的人都欺她辱她。在无尽孤独和无尽伤悲的时候,沈明霞与沈明霏在内学堂中结交了一位闺中好友,这位好友时常出入永宁侯府。
    在一次偶然,梦中的自己在花园与这位姑娘相见。
    这姑娘活泼开朗,聪明自信,待人也很是和善大方,见到温盈的时候,还过去与她闲聊了许多话,但几乎是她在说,自己在听。
    偶遇了几次之后,梦中的自己慢慢的接纳了这个活泼开朗的姑娘,也渐渐的对她撇开心怀,与她说一些话。
    姑娘与她姐妹相称,时常出入云霁苑。
    就在自己觉得不再孤单,能有一个说话的人的时候,有些东西似乎变了质。
    有哪个好姐妹会时常去与自己的丈夫说话的?
    有哪个好姐妹的视线会追随自己丈夫不放的?
    这别有用心,成了压倒梦中那个因熏香影响而变得格外敏感的自己的稻草。
    背叛,被利用的那种悲戚,痛苦憋闷的感情明明是梦里头那个自己的,与现在的自己无关,但在看到这人的时候,那些情感在这一瞬间涌上了心头。
    温盈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心头一阵一阵的绞痛。
    紧紧的撰着手中的帕子,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里头虽是满满感同身受的痛苦,但温盈脸上却是维持了得体的笑容,朝着对面的女子温婉一笑。
    对面的女子,不正是那话本中重活一世的户部尚书之女刘语馨么。
    在话本中,刘语馨未重活时,她是与沈寒霁成婚四年后才病逝的。但后来因为这个刘语馨的出现,她提前一年病逝了。
    忽然与状元娘子对上了目光,是刘语馨始料未及的。所以有一瞬间的怔忪,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也朝着对面的人微微一笑。
    刘语馨隐约记得上辈子她与那个穷书生私奔的一年后,她听说那永宁侯府庶子之妻,也就是科举状元的娘子,仅成婚四年就病逝了。然后那状元一直未娶,直到身居高位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被那穷书生负了之后,寻死的时候偶然听到别人议论当朝宰相对其发妻情深意重,其发妻死了多年多未曾续娶,也没有纳一房妾室。
    她死前格外羡慕这死了都被一直惦记着的宰相发妻。
    重活一世,回来的这几个月,她觉得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但前几日清宁郡主的事情却让她有些意外。
    上辈子她可从未听说过清宁郡主加害状元之妻,被削去封号,幽禁皇陵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她那时随着穷书生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而没有注意听金都得那些事情?
    刘语馨胡思乱想之际,温盈收回了目光。心头有些不得劲,便把茶盏放下,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小口。
    与外边男子饮的酒不同,宴席上给女眷所备的酒水皆是清甜润喉,不易醉人的果酒。
    正殿外的沈寒霁与人饮了一口酒,目光不自觉的望正殿望去。
    也不知温盈在偏殿之中可还顺畅。
    也不知她见到了那尚书之女后,是怎样的心情。不要被其影响的才好。
    “沈司直。”一声清朗的喊声从前侧传来。
    沈寒霁回过神,转回头看向喊他的人。
    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沈寒霁立即撩袍站了起来,拱手作揖,恭敬的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太子李子瞻一身杏黄色的四爪龙袍,相貌俊朗,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给人感觉很是和善。
    “今日是特地给沈司直设的宫宴,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沈寒霁此前也与太子在国子监有过数次交集。太子虽不在国子监念书,但偶尔也是会到国子监寻人对弈。
    太子不好玩乐,不好女色,文韬武略,就目前来看,是个好储君。
    只是……
    沈寒霁回想话本中对太子与尚书之女那些零星描写的情感纠葛,倒是有些难以言喻。
    明明是深明大义的一国储君,却不知为何会被一个重活一世的尚书之女牵着鼻子走。
    现在是还尚未被尚书之女牵着鼻子走的太子,目光明朗。
    太子朝着沈寒霁笑道:“沈司直高中状元,本宫还有尚未恭贺,在这本宫敬沈司直一杯酒。”
    内侍极为机灵的端来了两杯酒。
    沈寒霁恭敬从容的端起茶水,温润一笑:“下官谢太子殿下赐酒。”
    二人皆把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太子:“本宫听说沈司直的棋艺甚好,得空了,与本宫对弈几局。”
    沈寒霁面上含笑应下。
    宴席过半,偏殿中渐渐有人上前与温盈攀谈。
    来时,有些大臣特意嘱咐妻子与状元娘子交好。
    沈寒霁为文官状元,本来按照惯例是如翰林院当职的,可如今却是进了大理寺,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
    现在是拉拢沈寒霁最好的时候,自然不能错过。
    对来攀谈的贵女贵妇,温盈应对得体。
    明国公夫人打量了一下温盈,随之与永宁侯府主母道:“你家的这个三媳妇,也是个得宜的,往后也可多带出来走走。”
    主母笑了笑,看了眼温盈,点头:“自然。得多带出来走走。”
    三郎为文臣,她的儿子为武臣,有他在朝中相帮衬,在外也会少些麻烦。
    宴席散去,温盈随着主母一同从偏殿出来。
    适时沈寒霁也已经等在了殿外。
    温盈看到沈寒霁后,下意识的转回头看向尚书之女。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那尚书之女一脸惊讶之色。
    似乎没有想过自己记了两辈子的恩人竟然会是状元郎。
    温盈心底冷笑,收回目光,朝着沈寒霁款款走了过去,笑意吟吟。
    沈寒霁看到温盈的笑意,有一瞬的心领神会,随即走了过去,朝着主母喊了声“母亲”,随即走到了她的身旁,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夫妻二人目送秋波,没有只言片语却情意绵绵,让那些以为又或者是希望他们夫妻感情不好的贵女们的念想瞬间破碎。
    这、这哪里是夫妻感情不好了!
    分明就好的很!
    第50章 交付中馈
    坐在回侯府的马车内,温盈什么都没说,沈寒霁也什么都没问。
    许是能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默默的把她揽在怀中,轻拍了几下肩膀。
    温盈轻轻推了推他:“我无事,就是今晚喝了几杯果酒,头有些晕。”
    沈寒霁温声道:“我给你揉揉。”
    温盈正想拒绝,他手已然抬了起来,微凉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盈确实有几分头疼,看到那刘家女的时候,有太多不属于她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脑袋,她整个人的是蔫蔫的。
    沈寒霁按了一会,有些舒服,但也没起什么作用。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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