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酌下了马车,秦玉紫立刻扑了过来,上下打量着她,“菩萨神仙保佑,程妹妹你没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不见了?”
    程玉酌并不想提小夏氏的事情,只说是有两个毛贼,见她穿戴不凡,想要索钱,她伺机跑了出来,倒没受什么损失。
    秦玉紫连忙在旁满天神佛的念着,程玉酌还问她,“姐姐没出什么事吧?”
    秦玉紫连道自己没事,“我就怕你出了事,若是你有个好歹,我可怎么跟你弟妹交代?!是我去你家中拉了你来拜佛,又是我拉了你去后山寻那井!真真是不应该!”
    她这么说也有些道理,若是程玉酌出了事,秦玉紫自然是第一个要被问询的。
    只是她们要到后山去寻井,是那老道是算出来的。而且老道士还说秦玉紫要同程玉酌,半步不离。程玉酌之所以落单,是因为她不想走了,想留下等待。秦玉紫勉强不了她,才出现了状况。
    这样看来,秦玉紫的作为不过是个巧合而已,就算出了事,她是第一个被问询的人,也不是最被怀疑的那一个。
    要是怀疑她,她肯定要说,“如果是我要害程妹妹,怎么可能由我来拉她出去呢?”
    程玉酌还没怎么往下问,秦玉紫就按照她的思路说了一遍。
    “… …我可真是要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如果是我要害妹妹,怎么能亲自拉你出去呢?”
    程玉酌听她说了这话,心下自有思量,嘴上却连忙安慰秦玉紫。
    “姐姐不必着急,我这不是没事吗?”
    她一副信任秦玉紫的样子,秦玉紫才松了口气,唉声叹气一番,岔开了话题。
    “说起来,令弟手下的人还挺厉害的,人手甚是有规矩,比伯爵府的还要强几分?是你们家的护院,还是他百户所的亲兵?”
    程玉酌可不想跟她提起赵凛的事,说都有,“没想到伯爵也出了人,是姐姐过去报的信吗?”
    秦玉紫立刻又警醒了起来,解释道,“我进了城,伯爵府离的最近,所以才先去了伯爵府!没想到令妹还挺得伯爵夫人的欢心,伯夫人亲自派人寻你!”
    程玉酌看了她一眼,笑笑,“也没什么,是伯夫人和世子夫人疼她罢了。”
    时候不早,众人不便在城外多耽搁,立刻往城内去了。
    程姝早在城门口等着了,要不是伯夫人让她出城,她恨不能亲自前去搜山。
    如今看到程玉酌平安回来,激动的哭出了声。
    “姐姐!你没事吧?!”
    程玉酌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没事,姐姐没事!”
    秦玉紫在旁又免不了一番解释,见马车上的“程获”没有下来,以为是自己耽误了人家姐弟相聚,连忙走了,说回头请程玉酌吃饭压惊。
    程玉酌又安慰了她一番才将她送走。
    秦玉紫一走,程玉酌脸色就冷了下来。
    程姝这边,只一心认为是小夏氏所为,“那悍妇什么都能做出来!”
    程玉酌点了点头,“人已经抓到了,确实是小夏氏派出来的人。只是方才那位秦司衣,你日后若是见了她,也避她几步。”
    “难道她和小夏氏同谋?”
    程玉酌向秦玉紫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证据的话我不能说,可是宫里出来的人,哪一个是简单的?”
    程玉酌让程姝将这两个贼人,也同上次那个纵火贼一起关好。
    等到小夏氏事发之日,就让她的这些人手,将她死死扣住,不得翻身!
    如今天已经黑透了,程玉酌只怕程姝回程路上再有个三长两短,跑到赵凛的马车前,同赵凛商议。
    “… …能不能借我两个人送小妹一程?”
    赵凛从车窗看了她一眼。
    方才,他已经从缝隙中看到她同妹妹紧紧抱在一处了。
    春夜的风还冷着,她说话时带了浓重的鼻音,看他的眼神里有抱歉的请求。
    赵凛蓦然想到在树下将她扣在怀里的情形,她眸中的神情也是那么让人心生怜惜。
    他说不用麻烦,声音放柔些许,或许连自己都没察觉。
    “你上车来,让成彭他们转道去永兴伯府便是。”
    这便是要替她绕路了。
    程玉酌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自己人都是他们救的,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
    程姝坐着伯夫人的马车,又有程玉酌一路在后面护送,到了永兴伯府自然是安然无恙。
    程玉酌终于松了口气,这才同赵凛一道回了程家小院。
    两人在车中并没有一句言语,回了程家,气死风灯将院中的一切照亮,赵凛才看到程玉酌下巴上竟然有一条红痕。
    他的目光在程玉酌脸上轻轻一落,程玉酌便感觉到了。
    她蹭了蹭,“小伤而已。”
    又想起来还没正经向赵凛道谢,“此番真是多谢你了!不然我就算跑了出来,估计还在狂奔回城的路上,上气不接下气呢!”
    她竟然还有闲心打趣,赵凛真是无话可说,转头进了东厢房。
    程玉酌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从他问过何情薄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何情薄到底代表什么呢?
    若是太子,她或许能猜到一二。
    可他是太子替身,何情薄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程玉酌猜不透,小棉子却从东厢房里快步走过来,将一瓶药膏放进她手里。
    “程姑姑,这是玉容膏,你拿去用吧!”
    程玉酌反应过来,连道不用,“小伤罢了,没什么要紧的!”
    “姑姑就留着用吧!”
    小棉子看程玉酌接了下来,才回了东厢房。
    “回爷,程姑姑已经接了玉容膏。”
    赵凛沉默着没有出声。
    小棉子正思索着要退下,他开了口,“匣子拿来。”
    小棉子连忙转身去拿,刚走了没两步,就被赵凛叫住了。
    “算了,叫冯效过来回话吧。”
    小棉子惊奇,却不敢表露半分。
    “是。”
    翌日,仍旧是春光明媚的一天。
    可程玉酌既没有在院子里面打理花草,也没有坐在廊下做女红,连静静和桐桐都安静了下来。
    刑春昨天走得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问小棉子,“小棉哥,姑姑今日怎么了,为何早间也没吃饭?我过去给她送水,见她一直坐在窗下的小榻上想事,脸色也不太好,眼下发青。”
    小棉子也不知道程玉酌在想什么事情,他猜测可能和程姝有关系,让刑春午间做些可口的饭菜,谁想到到了中午的时候,程玉酌还是将饭菜退了出来。
    刑春疑惑极了,问了静静,“姑姑怎么了?”
    静静:“汪汪!”
    静静是说不出来什么有用话的,刑春见小棉子在竹林下面洒扫着,又过去找他出主意。
    “小棉哥,姑姑两顿不吃饭,你说这能行吗?我瞧着她还坐在窗下想事呢!”
    两人都向程玉酌窗下看去,确实看见程玉酌一上午都坐在那处。
    小棉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更不知道怎么跟刑春解释,自己不方便去打扰程玉酌。
    小棉子正琢磨着,听见了赵凛的脚步声。
    小棉子赶紧同他行礼,刑春好像找到了管事的人,赶紧又把这话同说了一遍,“… …姑姑本就清瘦,这般不吃饭,人怎么受得住?”
    她确实清瘦,腰间不盈一握… …
    赵凛心思陡转,又立刻收了回来。
    他问,“是不是今日的饭菜不合口?她有什么爱吃的?”
    刑春想了一下,还真没想出来,“姑姑这几日做的都是药膳,还真没瞧出来姑姑的喜好。”
    赵凛这才想起来,这些日子吃的东西,都是程玉酌按照任太医的建议做给他的。
    赵凛叹了口气。
    她必然是在思量她妹妹程姝的事情,现如今能让她犯愁的,还有什么事呢?
    赵凛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程玉酌的门却突然打开了。
    赵凛一眼瞧见她,果见她眼下发青,一副一宿没睡的样子。
    程玉酌昨日忧心忡忡地刚睡下,不过半个时辰,就在梦中惊醒了。
    只要同赵凛有些接触,总是免不得在梦中惊醒。
    程玉酌睡不下了,心里更是琢磨起程姝的事情。程姝身边有个长着獠牙的小夏氏,她越想越不安稳,只怕夜长梦多一样。
    程玉酌看见赵凛有事的样子,正要问,赵凛已经叫了她,“你得吃饭。”
    原来是这事。
    程玉酌笑了一声,“没事的,我在宫里上顿不接下顿的时候多了,早就练出来了,我眼下还有些事,回来再说吧!”
    程玉酌要去永兴伯府,说完转头就走。
    赵凛一顿,直接叫了成彭,“去找人跟着程司珍。”
    程玉酌一听,立刻说不用,“在城里没什么事的,不用派人了!”
    她见赵凛皱眉,连忙压低了声音,“这些人都是太子爷拨过来照看你的,昨天已经劳烦他们了,不用派人跟我了。”
    赵凛顿了一下,不由暗觉好笑,只好跟程玉酌说,“这里我还能做主。”
    程玉酌却摇头,“不好,虽说你能做主,可若是被太子爷知道了,定是对你不利。”
    赵凛听出她确实在为自己着想,又解释,“太子并不是那种严苛的人,不会在意的。”
    谁想程玉酌还是摇了头,脸色严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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