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白彦张口要同老夏氏争执, 伯夫人突然开了口。
    “老夫人怕是没明白,令侄女可不仅是害人, 她给妾室送避子汤是什么意思?那是想让我袁家断子绝孙!”
    这话一出,可就重了!
    小夏氏的脸哗啦一下变得煞白。
    老夏氏僵了一下。
    老夏氏并非不知道小夏氏的心思确实毒了些。
    若是自己的儿媳这般, 就算是亲侄女,她也坚决不许!
    但小夏氏是她的侄女,都出自镇国公府,若是闹得太难看,自己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放了!
    老夏氏向伯夫人看去,伯夫人也不甘示弱地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暗暗较量,老夏氏最终矮了气,“哪有那般严重了?若她真那般恶毒,那琴姨娘如何生了一胎又怀了一胎?”
    她想拿程姝开脱,伯夫人可不许,冷笑着。
    “我若不把琴姨娘母女接过来,只怕今日流血而死的,就不是常姨娘了!”
    她目光如放箭一般直射小夏氏。
    小夏氏立刻就缩了脖子。
    小夏氏当先露了怯,老夏氏也挺不直腰板了。
    事已至此,老夏氏也不废话,直接说,“那就关她半年,这般总算可以了吧?”
    小夏氏一听禁足庵堂半年,捂着头发晕。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的罪?!
    谁想伯夫人冷哼一声,“老夫人未免过于宠溺令侄女,她所行之事可是要断我袁家香火!这般轻轻放过,我可没脸下去见祖宗!”
    伯夫人竟然咬着不妨!
    老夏氏真没想到。
    而小夏氏已经抖了起来,袁白彦在旁冷笑不已。
    老夏氏沉了口气,问伯夫人,“你要如何?”
    伯夫人扫了一眼抖若筛糠的小夏氏,冷冷道:
    “庵堂禁足一年,日日吃斋念佛!”
    老夏氏脸都僵了,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小夏氏听见,直接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袁白彦立刻指着人将小夏氏抬回去,“替夫人收拾东西,去庵堂吧!”
    … …
    程姝双手合十。
    “小夏氏嚣张跋扈这么多年,这次终于摔了个跟头!可怜我第一个孩儿… …当时不过罚她三月禁闭而已!”
    程玉酌揽了她的肩头,“小夏氏虽然没有被休,可却被关一年之久。等她禁闭结束,你孩儿已经满百日了。”
    但程玉酌还是提醒她,“小夏氏到底是世子夫人,就算关了她,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安心养胎,安稳生产才是要紧。”
    程姝点头,“姐,我晓得轻重。”
    可她又叹气,“只是等到小夏氏出来,日子还是不得安宁,这样千防万防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程玉酌看住了她。
    “所以,你觉得这伯府果真要留下去吗?还有那袁世子,真是你的良人?”
    程姝听见这话,眸光轻颤,咬了唇。
    程玉酌搂紧了她,“只要你愿意,姐姐总能想出来办法帮你。常姨娘尚且知道如何有利,我的阿姝如此聪慧,定然能看得更明白。”
    … …
    小夏氏要被送去庵堂可不是个小事,连韩平宇都来了。
    小夏氏一见到他更是哭着嚷了起来,“姐夫,袁家欺负人!这事肯定和程氏姐妹有关系!那一对贱人!”
    从前大夏氏还在的时候,没少帮小夏氏料理这些事情,现如今小夏氏没了姐姐,程姝却找到了姐姐,正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可韩平宇却全然没有要帮小夏氏的意思。
    “你不要胡言乱语,是你自己作恶,逼妾室喝避子汤,同程氏姐妹又有什么关系?”
    韩平宇这么说,小夏氏愣了,“你怎能如此言语?!是袁家和程氏姐妹害我啊!不然程玉酌这时候来做什么?!”
    老夏氏被她吵吵烦了,不想理这个蠢得冒泡的侄女,正要叫了自己的儿子韩平宇,一起离开永兴伯府,却听到了韩平宇说起程玉酌。
    “她就算来了,也是有旁的事。她不是恶毒之人,你不要妄加揣测。”
    老夏氏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替程玉酌说话,定定瞧了韩平宇一眼。
    她是知道程玉酌的,虽说也是宫里的姑姑,但是却也是程小琴的亲姐,且论人脉并不如秦玉紫,她瞧不上。
    她问韩平宇,“难道我儿还认识那程玉酌?”
    韩平宇下意识就不想回答,随意点了个头,却被小夏氏直接指了出来。
    “你莫要再想着那程玉酌!你要是敢娶她,我姐姐在天之灵不会饶过你!”
    韩平宇被她着疯疯癫癫的言语气得脸色发青,“我要娶谁,不容你置喙!”
    他虽然没提起程玉酌,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显。
    老夏氏很是惊讶。
    “我儿真瞧上那程小琴的姐姐了?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
    老夏氏言语冷厉,韩平宇晓得自己母亲手腕,立刻否定了。
    “娘,那程姑姑同我没有关系,儿子也娶不了她。此事不要再说了。我看表妹是该冷静冷静,娘也不要次次替她出头,平白跟她丢脸。”
    小夏氏又要吵起来,被老夏氏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你表哥说得对,你且安生些日子吧!”
    今日,老夏氏为了小夏氏,老脸贴出去给袁家打,已是全然没有耐心,训斥了小夏氏两句,同韩平宇一道离开了去。
    只是路上,她瞧着自己儿子脸色,回想起了刚才他的话。
    他说“娶不了”,而不是“不会娶”!
    难道儿子有意程玉酌,还被程玉酌挡了回来?
    老夏氏这么一琢磨,暗暗心惊。
    这程氏姐妹,都是狐狸精变得不成?
    不行,要把自己儿子的婚事,尽快提上来了!
    *
    等到老夏氏也离了伯夫人的院子,程姝便出了面说替常姨娘料理后事。
    程玉酌没有被袁家人为难,大大方方地离了去。
    程玉酌给常姨娘服了解药,常姨娘醒了过来。
    她再一次看到了伯府外的蓝天,和绿屏抱在一起,哭出了声。
    程玉酌静默地在旁陪了她们很久。
    虽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却在回家的时候,心情舒畅了不少。
    时辰已经不早了,日头明晃晃地升至头顶。
    程玉酌还要替赵凛做饭。虽然有小棉子和刑春,但赵凛明显偏爱她的手艺。
    程玉酌急忙回了家,进了门差点吓到。
    赵凛竟然抱着静静坐在二门口,一人一狗像是晒着太阳睡着了。
    程玉酌不知他们俩为什么在这里,但立时放轻了步子,免得打扰到。
    她小心翼翼地准备从赵凛躺椅旁边绕过去。
    不想刚走过去,突然被人叫住了。
    “怎么才回来?”
    程玉酌这才瞧见赵凛睁开了眼睛,眸色里还有些刚睡醒的迷糊模样。
    而他怀里的静静也醒了,一模一样地迷糊
    程玉酌不由笑了起来。
    那笑容落在赵凛眼中,好像明媚的日光,晃了他的眼睛。
    赵凛想,她还不知道是自己帮了她一把。
    他问她,“方才在袁家吓到了吧?”
    他这样问,目光却露出几分期盼地看向了程玉酌。
    只是程玉酌一愣,诧异地看了他
    一眼。
    她没有说话,但赵凛在她眼中看到了疑问。
    她在问,他怎么知道?!
    他知道当然是因为派了暗卫在她身边护着,但问题是,那是“暗”卫!
    赵凛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有些尴尬,有些闷闷,还有点委屈。
    可程玉酌却突然笑了起来。
    “我就说,最近怎么总逢凶化吉。”她说着,看向赵凛,声音落在赵凛耳中,异常轻柔,“我怎么谢你?”
    这话犹如一阵春风拂上了赵凛心头,方才那点尴尬不适瞬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丝丝的清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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