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酌听到了徐鸣的消息。
    徐鸣把看到的程获进门的前后情况细细同程玉酌说了一遍。
    成彭端着下巴在想程获拍马和抚摸鬃毛是什么意思。
    “总不会是去马厩见面。如今正值戚氏亲朋上门,马厩人多口杂。”
    不过他还是问了程玉酌。
    “姑姑,要不我先去马厩查探一下情况?”
    程玉酌同他摇了头。
    “你不懂他的意思,我知道,我自去便是。”
    “啊?”成彭连忙摇头,连薛远也摇了头,“大小姐万不能去,且那马厩也不是女子能去的地方!大小姐想到了什么,让小的去!”
    程玉酌没过于坚持,但还是换了一身丫鬟衣裳随时准备着。
    “阿获同马儿最是亲近,他拍马是让咱们去马厩联系,而抚摸马儿鬃毛… …”
    程玉酌想到了从前姐弟一道耍玩的时候。
    “我想阿获的意思,应该是在马儿鬃毛里放了东西,有可能是见面的地点!”
    成彭和徐鸣连连点点头,“姑姑说的有
    理,有些马儿温顺,在马鬃毛里藏些什么,倒是不易被发觉!”
    徐鸣先行一步往省亲别院的马厩去了。
    程玉酌这边也同薛远一道,寻了一个别院花木上的人,偷偷藏在运送的草木从中进了别院。
    很快徐鸣便找到了马毛里的东西,是个不显眼的树叶,却在树叶经脉处标了地点。
    程玉酌拿着那片树叶,眼中有了水光。
    成彭还是不放心,要先去那山丘上探看一番,可是他去了,什么都没有。
    成彭不免犹豫,程玉酌让他无需多虑。
    “阿获的处境很危险,他不会轻易出来的。我去,他自然就出来了。”
    程玉酌去了。
    那是一片隐蔽的山丘,有个齐人高的土地面,供奉着土地爷。
    程玉酌不急不慢地在土地庙前拜了一拜。
    土地爷和蔼的面目注视着每一个上香跪拜的凡人。
    一阵风吹过,土地庙檐下铃铛轻响。
    程玉酌闭上了眼睛。
    “愿神仙保佑信女寻到… …”
    话没说完,突然有人在身后叫了她。
    那声音她不甚熟悉,可语气却让程玉酌心头停跳一拍。
    “姐。”
    程玉酌回头,来不及细细瞧清他的模样,眼泪光当砸了下来。
    程获一步上前,程玉酌张开双臂,姐弟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当年分开的时候,程获才长到程玉酌的脖颈处,程玉酌常常替他洗发梳头,为他勉强束一个小发髻,一副小大人模样。
    如今,程玉酌同他紧紧相拥,才到他胸前。
    “阿获!”
    “姐姐!”
    两人激动的声音虽然极力压着,可还是惊动了树上的鸟儿,鸟儿展开翅膀飞向了高空。
    不远处树丛里的戚婧也抹了眼泪。
    他的姐姐寻到了他,他想要的自由越来越近了吧?
    戚婧心中有一瞬的空落落,可还有什么比自由喜乐更要紧的呢?
    戚婧慢慢地向远处走去,把地方留给程家姐弟。
    土地庙前,程玉酌姐弟都落了泪。
    程玉酌打量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弟弟,伸手替他抹掉眼泪。
    “小阿获长大了,相貌英俊,身姿挺拔,若是爹娘瞧见,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程获握着她的手。
    “姐,你看到的不是我,是别人。若我能卸掉脸上妆容,给姐姐瞧瞧就好了!”
    程玉酌看出来了,在他泪痕之下有妆容痕迹。
    她拿出帕子替他轻轻擦了泪,“没关系的阿获,你我姐弟既然有了相见之日,必然会有团聚之日!姐姐会想方设法把你救出来的!到时候你我和阿姝都在一起!”
    程获惊喜,“二姐可好?!我这许多年,全然没有姐姐们的消息!”
    “阿姝眼下在永兴伯府做妾,我们还有小外甥女盈盈,那是个聪
    颖的孩子,和阿姝一样。等她奶声奶气地叫姨母和舅舅,你就知道多惹人疼了!到时候把阿姝和盈盈也接出来,咱们姐弟团聚,爹娘在天之灵就可以放心了… …”
    程玉酌把自己和程姝的情况三言两语告诉了程获,见他欣喜地红了鼻尖,还像小时候的模样,自己也禁不住鼻头一酸。
    她问他,“你在襄王府过得如何?是不是看管甚严?可有机会脱身?”
    程获说给襄王做替身时间长了,襄王对他也多了些相信,只要我不犯错,并没有什么。
    言下之意,一旦犯错,惩罚不会轻了去。
    程玉酌叹气,“你是不是也不易寻机会脱身?”
    程获点了头,“脱身不难,解毒才难。”
    他把体内有毒药、每三天就需要服用一次解药的事情告诉了程玉酌。
    程玉酌意料之外,又觉得情理之中。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我有熟识的太医可以帮你配制解药,可那毒三天一发作,实在是太快了,只怕三天配制不出来,让你平白受了苦!”
    程玉酌思索着,“最好,你能脱身出来一时,有机会让太医先看看也是好的。不过眼下太医不在… …”
    程获见她发愁,连声劝她不必犯愁。
    “我体内的毒是一桩事,另一桩事… …”程获目光看向了戚婧藏身的地方,“另一桩事,是我还有一个想要带走的人。”
    程玉酌讶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远处花木间影影错错的人。
    是戚婧。
    程玉酌沉默了一下,握紧了程获的手。
    “姐姐晓得了,你做的决定,姐姐都支持!”
    程获也握紧了她的手。
    时间已经不早了,程玉酌听到了成彭提醒的声音。
    她连忙叫了程获,“今次见面,留下联系途径最是要紧,日后你们脱身,咱们再一步一步来。我到底是宫中人,太子爷已经知道你的事,你准备如何?”
    程获愣了一下,“太子爷必然想要我能为他所用,我如何不愿意?姐姐可知道,那襄王图谋不轨?!我若不能在他造反之前脱身,便与他同罪!到时候姐姐们也要被连累!”
    程玉酌明白,立刻同他说起了见到太子的情形。
    程获闻言愣了一声,“没想到如今这位太子,竟也同先太子一般仁慈。”
    可他却又摇了头,“不管是真仁慈,还是假仁慈,我必得先有用才能为其所用。这事姐姐不必着急,容我先计划一番。”
    程玉酌见自家弟弟心有主张,心下一定。
    “也好,只要你我姐弟能传信,这些都好说。”
    程获说是,但他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不过戚婧倒是有几个人手。
    程获按照之前戚婧的提议,告诉了程玉酌一个联络用的店面,店铺虽然在襄阳,但走货却从襄阳之外的多个地方,只要程玉酌在走货地传信,消息自然能传进王府。
    程玉酌连声道好,也同他说了程姝的胭脂铺子作为联络地,连程家小院都告诉了程获。
    两人说完这话,已经不早了。
    成彭已经在远处连番示警。
    程玉酌最后嘱咐程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凡事量力而行!”
    这话说完,程玉酌便要走了。
    可成彭的方向,忽然弹过来一颗石子,打断了她下土丘的去路。
    程玉酌疑惑地看向远处的成彭,程获却立刻将程玉酌拉到了身后,看向了程玉酌方才准备离开的方向。
    有人走了过来,走得近了,露出那人似笑非笑的脸。
    是镇国公。
    *
    亳州城外,有一行人一路飞奔刚刚抵达。
    赵凛叫了冯效,“去联系成彭和徐鸣,问他们人在何处!”
    冯效立刻招呼人从另一边飞了出去。
    赵凛一行直奔省亲别院而去,在别院外的小巷子里下了马。
    夕阳西斜,飞鸟投林。
    赵凛越发觉得心中不安,镇国公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而且,还在跟戚之礼见面后,直奔省亲别院!
    那不是去找襄王也就是程获的吗?!
    可程玉酌现在就在省亲别院里面!
    一旦被镇国公发现了,程玉酌和程获恐怕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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