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就此分开,各自安好呢?
    … …
    天亮了。
    程玉酌起了身,慢慢地一层层穿起衣衫。
    却在系上最后一根衣带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他昨日的话。
    在石桥上,他拿起她的手放在他心口。
    “阿娴,这一次,你听到我的心意了吗?”
    程玉酌苦笑着。
    错了,全都错了… …
    *
    后半夜才睡下的赵凛,一直睡到辰正时分才醒过来。
    他起身穿了衣,就问起了小棉子。
    “她人呢?可醒了?吃饭了吗?”
    小棉子连忙道,“姑姑早就醒了,去灶上做了饭,又去在后罩房洗了衣裳。”
    赵凛皱眉,“才歇了一宿,又做这些粗活做什么?”
    小棉子也说,“奴才也说不让姑姑做饭来着,姑姑却说是应该的,奴才也不好说什么。”
    “那她眼下在何处?”
    “姑姑约莫回房了。”
    赵凛听罢,立刻往她房中而去。
    程玉酌正将包袱重新整理了一遍,全都打包系了起来。
    赵凛的脚步声一到,她就听见了。
    “阿娴?”
    程玉酌头皮发麻,开了门。
    她只敢在他面上扫了一眼,立刻别开了目光。
    赵凛见她神色有些奇怪,歪着头打量她,却又见她不同自己对视,还在想难道昨晚的害羞一直延续到现在?
    赵凛暗觉好笑,不去理会她,抬脚就进了她的屋子。
    只是他刚要说话,就见她打好了的包袱。
    赵凛挑眉,笑了起来。
    “阿娴这是收拾好东西,准备跟我走了吗?”
    赵凛不便在亳州多留
    ,还怕她不愿意跟他一起走,要留在亳州同程获通消息。
    昨晚入睡前还想着,怎么说服她才好。
    赵凛笑着打量着她,却见她目光不住闪烁。
    “… …家弟还在亳州,这等机会不可多得。”
    赵凛说这没什么,“我派人替你同程获联系,你放心跟我走便是,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这亳州你人生地不熟,我可不放心把你留在这。”
    程玉酌嘴里泛苦,小心地摇了摇头。
    赵凛见她这根本不是害羞,还是莫名的拘谨,更奇怪了。
    他两步走到她面前,“阿娴,你怎么了?”
    他一靠近,程玉酌便有些持不住了,连忙向后退开半步。
    “不必劳烦,家弟的事… …”
    赵凛一步上前打断了她,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程玉酌头脑一懵,瞬间混沌一片。
    她也想当他是替身,可他就是太子啊!
    程玉酌手抖了起来,无论如何想要压制都没办法压制下去。
    她果然受不住了,持不住了,她没法掩饰下去了… …
    赵凛见她脸色越来越白,身子越来越挣抖,也吓了一跳。
    “阿娴,你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
    他话没说完,就见手中抓着的人跪了下去。
    她跪在了他脚下,深深地埋下了头去。
    赵凛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髻,而再看不到她的脸庞。
    “奴婢不敢!”
    赵凛愣在了当场。
    而跪在他面前的人还在说着冰冷而颤动的话语。
    “奴婢之前对太子爷多有冒犯,请爷恕罪!”
    她叩头到了青砖之上,发出磕碰一声响。
    赵凛方向听见了有人用锤子打击他的心的声音。
    他心口一疼,看向她跪拜的身影。
    “你都知道了… …”
    她跪在地上默不作声。
    房中静的落针可闻。
    赵凛俯身轻轻扶她,“你起来说话。”
    只是他略一触碰,她便将头埋得更深了。
    赵凛心口收紧,他握住了她的手臂。
    “地上凉,你起来,你不用同我下跪,你好生说话… …”
    可回应他的还是那句冰冷而抗拒的言语。
    “奴婢不敢!”
    赵凛手下一顿,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他握住她的手臂,手下一使力,将她拽了起来。
    “你起来!我不许你跪地!”
    他力量大得惊人,程玉酌完全无法抗拒他的力量,更不应该违逆他的命令。
    赵凛见她身子轻轻抖着,脸色发白,垂首看向地下,不得不将方才的怒气压下少许。
    他立刻放柔了声音,“阿娴,你同我,不是太子与宫人,只是我
    和你啊!”
    然而他这样说了,可她只不过稍稍一顿,又生硬地开了口。
    “太子爷是东宫之主,是一国之本,奴婢只是小小宫女,本也不应该与太子爷称你我,请爷恕罪!”
    每一个字落进赵凛耳中,都扎得他心头一戳一戳地疼。
    赵凛最近越发知道,她温柔似水的表象下,到底是何等的坚硬。
    他曾以为最多是冰块,总有暖化的一日,却没想到是冰刀,直直向他心头戳来!
    他从没有这等心痛之感。
    拜她所赐,今天总算是领教了!
    他嗤笑起来,一声声在房中回荡着,他看向她。
    “程玉酌,你非要这样说话,是吗?我都说了,我不在意!”
    片刻停顿之后,回应他的还是那四个字。
    那让他瞬间恨极了的四个字——
    “奴婢不敢!”
    赵凛终于忍不住了,心头火腾地一下扬了起来,火苗蹿到了头脑。
    他一挥手扫掉了身旁桌案上的茶盅。
    接着,直接掀了整张桌案,犹不解气,又一下踹到了门边。
    檀木桌案咚地一声砸在了地上,撞到了门边,门窗颤了三颤。
    茶盅茶壶瞬间倾翻,稀里哗啦落在青砖上,摔了个粉碎。
    房中的气息仿佛凝滞,又怪异地扭曲起来。
    程玉酌眼帘微扇。
    没有任何多余反应。
    见她那冰人模样,全然不在意他动怒至此,只一味抗拒,赵凛怒气更胜,手下紧攥,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将她拆了吃入腹中。
    他咬牙切齿,“程娴!你可真是捏准了孤!”
    程玉酌一动未动。
    赵凛气疯了,他心痛也让她一同感受!
    他一把扯过她,将她箍进了怀里。
    赵凛死死箍着她的腰,感受到她不住的颤抖,狠狠地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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