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白彦这才发现事情已经不是他想的那样了。
    他恍了一下,又突然想到了一桩。
    “知府大人,济南府有位姓黄的商户最近来京做生意,他家太太可是晓得我这孩子的!”
    他说的不巧正是黄太太。
    黄太太跟着黄老板前两日刚进了京。他们家这半年生意每况愈下,只能进京找转机,可巧曾与袁白彦碰过面。
    知府并不可以偏袒程家,当即扔了牌子,将黄太太叫来。
    程姝紧张了一下,落在人群中的程玉酌,在一旁魏全清投来的目光中,跟他小声解释了两句。
    魏全清不在意地笑笑,“无妨。”
    很快黄太太就来了,她还是懵着的,先在人群里瞧见了程玉酌,接着又看见了堂上的程姝和袁白彦,被知府问了话,明白了过来。
    “你可认识他们?如实招来他们之间的关系?”
    黄太太有些顾忌。
    程姝眼下可是程获程将军的姐姐,而袁白彦已经落魄。
    不过自家老黄说袁白彦也在京卫指挥使当差了,这又怎么办?
    “你这妇人犹豫什么?!到底认不认识,晓不晓得?!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黄太太被知府一呵斥吓了一跳,跪下就说了实话。
    “认识认识,晓得晓得,这孩子叫盈盈,是前永兴伯世子的独女!”
    她说的这么明白,袁白彦可就笑了。
    “知府大人,袁某可没骗人!是这程家呈了假供!蒙骗官府,其心可诛!”
    他狠狠瞪了程姝和程获一眼。
    程姝冷笑,“你找来的人说不定是篡供了的!”
    程获也道是,“同是济南来的,何不请归宁侯爷来,他可曾是你连襟,更说的明白!”
    袁白彦一听,觉得不对。
    韩平宇还不是太子一党的人?
    还不是向着程家?!
    可容不得他说不,韩平宇很快也被请了过来。
    知府又问,“劳烦韩侯爷过来一趟,不知堂下三人侯爷可识得,是何关系?”
    韩平宇看了三人一眼,煞有介事地,然后指着袁白彦,“此人乃是前永兴伯世子。”
    众人皆点头
    。
    袁白彦等着他说后面的话,可韩平宇后面无话了。
    知府问他,“侯爷不识得那两个?”
    “不识得。”
    袁白彦跳起来就指了韩平宇。
    “韩侯爷如今可发达了!可不认识旧时人了!”
    韩平宇并未因他嘲讽难过,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说完甩手离去。
    知府赶紧送了他。
    如今程家有人证物证,袁白彦这边只有战战兢兢黄太太一人。
    程获问知府,“劳烦大人判案吧。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耽误了衙门旁的事。”
    知府刚要说好,袁白彦出了声。
    “慢着!这案子根本没审清!知府大人不能判案!”
    知府问他,“你可还有证据?呈上来便继续审。”
    “有!”
    袁白彦对着程姝连声冷笑,一伸手指了盈盈。
    “这孩子身上可流着我的血!滴血认亲,一认便知!”
    好一个滴血认亲!
    堂下围观群众全都议论了起来。
    滴血认亲甚至滴骨认亲,可都是老办法了!
    程姝惊得抱紧了盈盈。
    袁白彦哼哼笑,“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袁白彦的孩子,岂能被你骗去!”
    盈盈被这气氛惊得又哭了起来。
    程获立时道不妥,“孩子还小,这等血腥场面不宜… …”
    袁白彦打断了他,“不过几滴血而已,有什么血腥场面?!莫不是你心虚吧!”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
    不少人都说,“争来争去,都不如滴血认清,一清二楚!”
    程玉酌皱紧了眉头,魏全清并无太多表现,只静默看着。
    议论声愈大,知府见下面乱起来,拍了惊堂木,却也叫了衙役,“拿碗拿针来吧!”
    盈盈被扎了一针,哭了出来,程姝疼得心都碎了。
    袁白彦笑着挽了袖子,姿态优雅如同当年那风流世子。
    可笑得却越发狰狞。
    他也扎了一针下去,一滴血很快滴了下来,落进了碗里。
    衙役将碗放在地上。
    围观的人都伸着头看。
    不多时,那两滴血就融在了一起。
    下面的人全是一声呼,“是亲生的了!”
    袁白彦的嘴角简直要裂到了耳根。
    指着程姝要她把孩子交出来,还在程姝耳边低声道,“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程姝目眦尽裂,盈盈尖声哭着。
    知府也为难地看了程获一眼。
    正此时,有人从堂下走了上来。
    “滴血认亲此法,未必应验。”
    这人话音一落,众人全都看了过去,他在众人眼中施施然上了堂。
    程姝看到他,心
    中不知怎么突然松了一下。
    魏全清略略侧头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知府自然是晓得他的。
    “不知魏相公有何见解?”
    魏全清也不客气,“魏某曾在山东做官,任提刑按察使副使,倒是办过不少案子。”
    何止是办过不少案子。
    提刑按察使就是专门办案的机关!
    堂下不少人都识得魏全清,也都晓得他说的不错。
    知府大人也不比他办案经验丰富,连忙问道:
    “这滴血认亲,魏相公如何看?难道有假?”
    魏全清说是真是假不好讲,“魏某空口无法鉴定真假,倒是可以给诸位看些有意思的。”
    他说着,问了袁白彦,“袁大人可愿再舍几滴血?”
    袁白彦不知他是何意,甚是保守,可知府发了话,袁白彦也不得不又往十个空碗里分别滴了血。
    魏全清道好,问了堂下众人,“这里有十个碗,不知可有人愿意与这位袁大人认认亲?”
    堂下一片哗然。
    他们同袁白彦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不过众人也是不吝血的,当即就有几个年轻气盛的,上来舍了血。
    魏全清问,“诸位的血能同袁大人相融么?”
    回答十分一致,“那自然不能!”
    魏全清笑笑,指了十个碗,“那诸位就瞧瞧这些碗吧。”
    这话说完没多久,众人伸着头看着碗,看着看着全都露出了惊诧眼神。
    十个碗里,竟然有四个碗中的血,和袁白彦的血相融了!
    哗然一片。
    惊呆了全家。
    袁白彦看着自己的血与四个人融了,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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