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暖春,安阳城,长乐赌坊中。
    此刻,十几位赌徒正围着一张赌桌,聚精会神的盯着即将揭开的筛盅,齐声大喊着:“豹子!豹子!豹子…”
    手握筛盅的龅牙庄家眯着双眼,眸中流露出一抹不屑的光芒,他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在了一个名叫柏生的少年身上。
    小子!!!一连六次让你买中,害的老子接连亏本。
    这次所有人都跟着你压了宝,老子非赢到你们光腚回家不可!!!
    庄家在心中咬牙切齿的嘀咕着,同时,右脚踩下了赌桌下面的一块木质踏板。
    那踏板乃是赌坊暗置的机关,触碰之后,筛子点数顷刻即变。
    “买定离手!愿赌服输,开!”紧接着,龅牙庄家自信满满的仰头大喊了一声,揭开了筛盅。
    …….三颗筛子出现在众人眼前,赌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宁静,但在一秒之后,彻底沸腾!!!
    “三个一!!!”
    “是豹子!!!”
    “果然是豹子!!!”
    “一赔十,庄家赔钱,赶快赔钱!!!”
    …………..
    什么!!!
    龅牙庄家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筛子,顿时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脚下的那个机关,自赌场开业以来,还从未失利过!
    “看什么看!!!赶紧赔钱…”一个中间汉子咧着大嘴岔,不耐烦的催促道。
    “就是,就是,赶快赔钱,十倍啊…”众人立马跟着起哄。
    此时,龅牙庄家心中似在滴血。
    赌桌上压豹子的足有纹银千两,这一下子,可就要赔掉一万两白银。
    尤其是那个叫柏生的少年,今天手气极好,一个人就压了一百多两上去…
    自古以来,只有输到倾家荡产的赌徒,哪有赔个精光的庄家之说。
    龅牙庄家眯着眼睛,瞪了柏生一眼,心下歹意横生,猛然从桌下抽出了一把大刀,只听的‘哐啷’一声巨响传来,便将那赌桌砍翻。
    同时,他指着柏生怒喝道:“小子,你敢在大爷的地盘出老千。”
    众赌徒见状,立马手疾眼快的捡起了自己的赌本,一哄而散。
    而那名唤柏生的少年手法更快,只见他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方布,一把兜起了散落在地上的二百多两银子,抱在怀中,撒腿就向门外跑去。
    龅牙庄家见状,像一匹疯狗似的咆哮着,眼睛瞪得如同两颗铜铃,“给我追,打断他的腿,抓来见我,否则你们的腿也得断。”
    四个赌场打手,听了顿时心慌,每人各自拿了凶器,拼了命的追了出去。
    柏生跑的时候撞倒了一个提篮子的妇女,又掀翻了两个摊位,希望能稍微阻滞后面四人追击的步伐。
    后面的追,前面的跑,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柏生已被逼到死胡同,看到无处可逃,柏生有点失望。
    其中一名打手站了出来,恶狠狠的道:“小子,交出银子免你不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几个别想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们杀了我。”柏生紧紧的抱住怀中的银两包,视死如归的看向了四人。
    “虎哥,跟他瞎磨叽什么,直接做了他,拿钱回去邀功。”另一个打手晃着手中的钢刀,阴险的笑道。
    叫虎哥的打手,听到这句话,眼中泛着凶光,配合着脸上的刀疤,狰狞的说道:“小子,既然这样,让你瞧瞧我最近研究出来的刀法怎么样?保证你死的很痛快。”
    就在虎哥准备使出他最拿手的刀法之际,龅牙庄家堪堪赶到,气喘吁吁的扯着大嗓门,大声吼了句,“住手!让老子先来。”
    龅牙庄家这一吼,嗓门大的吓了胆小的打手一跳,猛的一转身,不小心一刀插进了另一个打手的腹中,刀子太快了,轻轻一插就从后背透了出去。
    “不!!!狗子!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千万别想不开啊!”胆小打手马上放开了那握刀的手,准备去扶他。
    没想到脚底一滑扑了过去,不小心扑倒了叫狗子的打手,狗子往后仰去,那透出几尺的血刃又插入了后面的打手腹中。
    “阿猫,你做什么?”虎哥吼着,赶紧上去扶着狗子。
    阿猫全身哆嗦:“虎哥,是龅牙苏吓到了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狗子是他表弟,就这么被一刀透心凉,越想越气之下,反手一刀砍向了阿猫,刀子嵌入身躯尺许深。
    阿虎用力将刀抽了出来,回头冷冷地望了龅牙苏一眼。“从今天起,老子不干了!这刀口舔血的日子受够了。”
    “咣当”“噗”
    一把血刃与一具尸体同时落在了地上。
    虎哥处理了下奄奄一息的狗子,扛着他往医馆跑去。“狗子你不能死,表哥马上带你去医治。”
    龅牙苏,心里气啊!
    今天是个极其不好的日子,自己赌博生涯从没输过,还一下子失去了四个手下,越想越气,回去怎么跟大老板交代。
    望向柏生的眼里充满了怒火,几乎欲喷射而出:“小子,钱我不要了,我要你的命留下!”
    话毕,抄起地上沾满鲜血的刀,追砍而去。
    柏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龅牙苏已然杀到,本能的躲了一下,龅牙苏一刀落空再起一刀,没有招式,就是刀刀致命的砍法。
    就这样一砍一躲,柏生偶尔拿身边的箩筐挡一下。
    可是他毕竟不是在道上混的,菜刀都没拿过,怎么会是龅牙苏的对手,龅牙苏手上可是害了几条人命的。
    柏生身上被砍了几刀,血流的渐渐多了起来,眼前开始模糊,全凭求生的欲望,苦苦的支撑着。
    心里挂念着还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想着自幼没有父亲的痛,对这个自己生下来从没见过的父亲,没来由的恨意。
    恨,能让人激发潜能,因为不甘,爱,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因为责任。
    在这一刻,柏生爆发了,冲上前去用银子布包砸落了龅牙苏手上的刀子,拾起刀子一顿乱砍,直到龅牙苏躺在血泊中不在抽搐才停下。
    柏生呼出了一口憋着的恨意,转而袭来的是刻骨的痛,身上各处伤口传来的的痛,这种感觉从未有过,还有一刀削进了半段大腿骨头,就差一点就断了。
    望了望四周,迅速将龅牙苏身上的衣服用刀子割开,撕碎,包扎血如泉涌的伤口,再从附近用手掰断几根竹竿当夹板夹住大腿,一切弄弄完毕,在原地大口的喘着气,不一会儿由于疲劳睡了过去。
    夜色,悄悄的笼罩着安阳城,从原来的的喧嚣,到现在的宁静,仿佛中间隔了一片天地。
    柏生迷糊的醒来,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忘记几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原本想去赌场赢点抓药钱,就回来的,自己贪玩惹了祸事。
    看着眼前洒落一地的银子,痛苦的脸庞,顿时泛起了会心的一笑,还好留了一手,找了两根竹竿,一瘸一拐的往药铺走去。
    走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艰难的来到了药铺的门口,看着翠花正在上最后几片门板,准备打烊了。
    于是加快了脚步,哒哒哒,有一脚踩空摔了过去,刚好摔到了离门口不远处,只听见翠花发出一声尖叫,柏生就昏死了过去,之后的事情不省人事.....
    天蒙蒙亮,东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青晕,淡淡地浮着,像一缕袅袅的炊烟。
    隔壁的鸡鸣声,还有鸭子路过的声音,吵醒了躺在床上的柏生。
    柏生睁开眼看见床边是穿着小碎花布衣裳扎着麻花辫的翠花,看她脸上憔悴的样子知道她守了一夜,心里一丝暖流流过,小心的掀开被子,伤口被处理过打上了药饼,一种凉丝丝的感觉。
    细微的举动引起了翠花的注意,翠花揉揉眼睛,说道:“柏生,你躺着,我爹说你受了很重的刀伤,不能乱动,否则!否则---”
    “否则,怎么样,否则会死吗?”柏生有点玩味的逗着翠花,这三年来也只有她跟自己说过最多话,也算一个知己。
    “呸呸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爹只是说,你乱动的话你的左腿就会废了以后只能拄着拐杖当个瘸子了。”翠花一本正经道。
    “瘸子?这有啥关系,起码不会死吧,来,帮我母亲的药抓一下,我一早要带回去给她,顺便帮我去门口买几个包子,剩下的就先存在你这里,我下次来拿药的时候记账。”柏生抛出一锭纹银,自顾自的穿起了衣服。
    翠花知道柏生的性格,也不多说,默默的递给他一根拐杖,起身抓药,买早餐去了。
    就在翠花前脚迈出大门不到盏茶功夫,就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官腔。
    “接到有人举报就在昨天下午乃至今日早晨,城南赌场,死了几个狗腿子,据说都是一个瘦瘦的小子干的,你们这有没有窝藏罪犯。速速招来”官兵甲一本正经的问着。
    “这额这....”翠花他爹支支吾吾
    官兵甲一脚踹过去,“把他带走,搜”
    浩浩荡荡的十几个官兵,一间间的搜了过来,将药房翻了个底朝天,说是搜人,其实是搜钱,看到值钱的都往口袋里塞,翠花他爹敢怒不敢言。
    柏生知道不跑就没有希望,只有跑了,才能见到娘亲,给她报个平安,于是不敢从大门走。
    看着后面有个窗就翻了出去,仔细辨认一个方向往后门走去。
    “什么人?”某个官兵见到人影,迅速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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