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挚眺向前方的眼光犀利而笃定,“没人比我哥心善,没人比我哥心里干净,我哥特别爷们,眼里容不下沙子。我哥还是影帝爸爸,照顾草台班子一帮人。”
    白砚:“……”你说的这个人,在娱乐圈能活过两天?
    裴挚还在继续表白,“我哥做什么不对,要是突然有差池,一定是有原因的,肯定错不在你。”
    这真是,好大的误会。
    白砚很想说,你嘴里的这个人,根本不是我。
    更想说,裴挚揍了贺玉轩,他挺痛快。但回头,他又由着自己的经纪人去跟贺玉轩讲和了。这行为用婊来形容都不过分。
    疯狗王子也好,小魔星也罢,他的混蛋前男友在他面前,把真假难辨的忠犬皮披到了底。
    有这么张忠犬的皮在,白砚相信,他现在就算道破全部,裴挚也能说:就算全天下人都说你是婊子,你还是我的那杯绿茶。
    很忠犬的裴挚突然瞟过来,灿然一笑,“我哥,是我的白月光。”
    你梦里的白月光!?
    白砚将脸转向窗外,抬手撑着头,用手指轻轻拭了下眼角。
    得把裴挚送回去,赶快送回去,这个念头更加坚定了。
    白砚已经六年没来过裴家。
    从外边看,黑铁栅栏里围着密植的龙柏,依稀还是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裴明远亲自到门口迎接他们,并没有说其他,只有简单的一句,“来了,里面坐吧。”
    看望长辈,当然少不了礼物,裴挚下车就拎着东西先往屋里去,留下白砚跟裴明远两个人。
    白砚上次见到裴挚爸爸还是裴挚在医院的时候,因为当年发生的事,他本来就对裴明远心怀芥蒂,所以,一时没找到话题的开头。
    裴明远话也不算多,两人一路走了片刻,白砚才听见他说:“裴挚在你那儿,跟你添麻烦了。”
    接着,裴明远又说:“他现在在家有些待不住,没想到,到最后还是麻烦你。也幸亏你在,他这阵子才安生些。”
    半个月里搞了三件大事,换成别家少爷就该被老子打断腿了,换在裴挚身上算安生。白砚清楚地记得,当年裴挚母亲去世前后,父子俩势同水火,看来,裴挚那一场重伤,当爹的吓得不轻,妥协得足够彻底。
    不对,裴明远这意思,好像是挺希望裴挚一直跟他住一起?
    很快,白砚知道了裴明远不急着把儿子弄回家的理由。他们在花园的凉亭里坐下,有个中年女人出来跟他们上茶,裴明远说:“这是你祝阿姨。”
    女人模样仅称得上干净,看起来很和气,把茶跟点心都放下,微微笑地对他说:“听说你要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先将就着垫垫肚子,开饭还有一个钟头。”是女主人才有的样子。
    白砚好半天没回过神,虽然之前,他放裴挚住进自己家,是因为听说裴明远要再婚,可他一直将信将疑,而且耳闻远不如眼见有冲击感。
    就是他所在的这个花园,有太多他童年的记忆。他小时候经常跟着他妈来看裴挚的母亲,阳光下的下午茶,裴挚妈每次总是准备好他跟裴挚喜欢的糕点,偶尔会在蛋糕里夹点别的什么,比如一小点芥末,然后笑呵呵地看着他跟裴挚小脸皱成包子的样子,裴挚妈的突发奇想总是这么感人。那时候花园里总是溢满他们的笑声。
    如今,这个承载他们诸多回忆的院子,女主人变成了别人?
    怔愣间,裴挚出来了,跟准继母点了下头,礼貌但疏离,裴挚真心接受一个人绝不是这个样子。
    白砚这才发现他们身下的椅子也换成了白色。很多年前,裴挚妈配的是一套赭色的桌椅,说这样才压得住一院子绯红翠绿。当时,一直谦和寡言的裴明远就坐在她对面,宠溺地说:“你选的都好。”
    裴挚的名字,意思是,挚爱。
    如今,这挚爱也换成了别人?
    于是,这一晚上,白砚本来想说的话一直都说不出来。晚餐时,从餐厅望出去,可以看到客厅的一扇墙,以前那儿挂着有裴太太明艳眉目的油画,裴明远亲手画的,现在换成了一幅风景。
    白砚一时没想通,裴挚这护娘护得不要命的小魔星怎么会容忍这种事发生。
    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他浑浑噩噩地吃完饭,出门时,裴明远对他说:“我把裴挚交给你了。”
    把裴挚推给我,你好安心续弦是吧?白砚差点就问出了这句话。他真是说不明白,为什么对裴明远再娶这件事,他在意得这么厉害。
    可他做不到把裴挚像球一样地踢出去。
    跟没法对裴挚说,你的家已经不在了,你心里的那个哥也已经不在了。
    所以,回程的路,还是裴挚开车,载着他一起,这一路,两个人都很沉默。
    回家,他坐在沙发上,脑子理不出个头绪,没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又把裴挚带回来了。
    裴挚在他面前站了一会儿,俯身,手撑着沙发扶手,把他圈在宽大的沙发里,说:“我爸会续弦,以后还会有个自己的孩子,这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这真是不合情理的通达。白砚注视着裴挚的眼睛,妄图从里面发现些他从来没看到过的东西。
    可是,裴挚漆黑的眼睛像是涌着两团巨大的旋涡,深得像是能把他卷进去。
    裴挚抬起他的手,“哥,不管你信不信,我以后只有你了。”
    接着就这样死死锁住他的目光,嘴唇落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但足够笃定,且不容拒绝。
    就像是一次充满仪式感的结契。
    次日,郝总的办公室。
    郝总揉了下眉心,“贺玉轩那几个后台倒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不是,你这事儿办得太粗暴,白砚就没点别的想法?我好像听说,这两天,他经纪人还在跟贺玉轩套近乎。”
    裴挚冷笑一声,“那就不是我哥的主意,那经纪人自己傻逼。”
    郝总说:“你确定?你确定代言那事儿后,白砚的经纪人还敢不经过他的意思,自作主张?”
    裴挚斜靠沙发,手里拿着张纸卷着玩儿,没说话。
    郝总说:“你有没有想过,现在的白砚早就不是你心目中的那个白砚了。要是这样,你应该收手,人不能跟着执念走。”
    裴挚皱起了眉,一下把纸卷扔地上,“哪来的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任他是什么样,我喜不喜欢他,自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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