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哥嗅了嗅鼻子,又环视了一眼乱糟糟的包间,摆摆手道:“咱们换个地方聊吧,我对血腥味过敏。”
    “丢。”我学着江静雅以前的语调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几分钟后,我们仨从饭店离去,令我啧啧称奇的是我明明记得来之前,酒店的生意异常火爆,不管是我们旁边的包间还是楼下大厅全都坐了不少人,可从屋里出来,这些人好像全都消失了,就连服务员都不剩几个,难不成是我出现的幻觉?
    卢波波一手拎着一个装钱的塑料袋,问出来我心底那点疑惑:“好奇怪啊,人都哪了,咱们屋里又是枪响又是打斗的,好像都没人凑门口看热闹,对啦叶乐天呢,这货真不讲究,说出去接个电话就特么接没影了。”
    诱哥双手后背,像是老农视察自己的庄稼地似的,晃晃悠悠的坏笑:“第九处如果连这点皮毛都办不妥,也就称不上什么国之利器了。”
    第九处!又是第九处,光是今天晚上,这个词组出现的频率就不下六七回,我愈发对林昆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十多分钟后,我们驱车离去,路过一处公园的时候,诱哥示意停车,完事指了指公园说:“咱们就在那儿聊吧,小波波,你去给我整二十个板筋,十串腰子,再来两打啤酒,板筋要七分熟,嚼起来有劲头。”
    卢波波撇嘴道:“哥,要姑娘不?我再给你整几个跳艳舞的。”
    “姑娘就算了吧。”诱哥表情认真的思索片刻,摸了摸自己堪比野鸡尾巴的大脑袋憨笑:“公共场合我有点放不开,回头再说。”
    “擦,你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卢波波吐了口浊气,又重新钻进车里。
    “先把钱找地方放起来哈。”我不放心的交代。
    诱哥拿手指头在我脑门上戳了两下臭骂:“典型的小市民心理,弄的我好像多贪财似的。”
    “有能耐你把刚才抢我的两张银行卡还给我再说这话。”我侧开脑袋轻哼:“行了哥,该孝敬的我都孝敬了,您老是不是可以开闸发水啦?”
    “放啥水,老子的嘴是尿道嘛,挺大个孩子咋不会活人话呢。”诱哥瞪了我一眼,招呼我坐到长椅上,揉搓两下浑浊的眼眶道:“说吧,你想先听哪段?”
    我不假思索的回应:“我爸的故事。”
    从小到大我爸给我的印象就是个又懒又馋的泼皮,活了那么大岁数,他好像做过最成功的事情就是和我妈研发出来我,如果他要是真有点什么辉煌过往,我感觉往后我们爷俩唠嗑的氛围可能更好。
    “他啊,他就和你看到一样,是个不入流的老痞子,年轻时候吃喝嫖赌抽,感觉风光无限,上岁数了混的无根无蒂,连养活儿女都费劲。”诱哥掏出皱巴巴的烟盒,递给我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出声:“不过他是个老实人。”
    我冷着脸轻哼:“诶卧槽,你咋骂人呢,我说我爸不好没问题,你要说他不是,那纯粹就是挑事。”
    “别打岔。”诱哥掏了掏耳朵眼道:“你爸是弟兄俩你知道不?”
    我赶忙点点脑袋:“嗯,我有个大伯,当兵的。”
    “准确点讲你大伯是个军官,级别我就不跟你说,因为一些过往,他犯了错,躲藏了很多年,我想这段时间里,他和你爸一定失联了,不然你爸不会过的如此落魄。”诱哥拿拇指和食指掐着烟嘴,猛嘬一口道:“故事很长,结局很短,他躲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去,最终他用军人最应该的方式结束了此生。”
    “嗯。”我搓了搓脸颊很木然的点头,不是我没感情,主要他聊这事儿真触动不了我的心扉,我压根就没见过大伯,在我的脑海中大伯更像是小说里的某个人物。
    诱哥狠嘬几口只剩下烟屁的,又给自己续上一支,歪头问我:“还想听哪段?”
    我想了想后又问:“林昆为什么收我为徒,他之前不是很讨厌我么?”
    诱哥沉寂片刻后低声道:“因为你大伯,准确点说是因为陈花椒和赵成虎的关系。”
    “哥,你又给我绕糊涂了。”我一头雾水的抓了抓后脑勺说:“这事儿和陈花椒他们又有啥关系?”
    “陈花椒的爸叫..”诱哥顿了顿,迟疑几秒钟后开口:“算了,我这么跟你说吧,陈花椒的叔叔陈瓜过去曾经是你大伯手下最亲近的兄弟,而陈花椒、赵成虎、林昆以及上次你借用的王兴、胖子还有金太阳公司坐镇的程志远,他们全都是拜把兄弟,关系就好比你和钱龙、波波,能懂啥意思不?”
    “大概懂了点。”我半懂不懂的点了点脑袋道:“所以说林昆收我,是看在我大伯的面子上?”
    “妈呀,你可算倒腾明白这个关系网了。”诱哥抹了一把额头,弹飞烟蒂道:“还有啥想知道的?”
    我揪着衣裳领口问:“林昆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饭店?难道他能掐会算,还有就是你们一直说这个第九处究竟是干嘛的?”
    “我尼玛收你点解答费真心不过分,你看这半天我给你讲几段故事了。”诱哥舔了舔风干的嘴唇道:“林昆回崇市是为了办老温的后续和收集一些谢谦的证据,第九处是个类似监察的特殊部门,只是他们处理方式更为直接,你看新闻吧,应该听说过每年都有不少大拿自杀。”
    我点点脑袋“嗯”了一声。
    诱哥压低声音道:“这类人中有的确实是意外,有的则是人为,只不过媒体很少曝光那些死了的达官贵人后续问题,你有时间可以自己上网查查,他们死后哪个不是被查出来存在问题,这些皆是第九处所为,个人需要颜面,上面同样也需要。”
    我愕然的张大嘴巴:“嚯,你意思全是林昆干的?”
    “你这孩子问的问题真低级,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一个人哪能干的完,第九处是个组织,肯定有自己的成员。”诱哥白了我一眼道:“历朝历代都不可能彻底杜绝寄生虫的出现,但国有第九处这把利刃,绝对是件幸事。”
    “搜嘎,要是能加入这个第九处,那特么还不得全国各地横着走。”我兴致勃勃的倒吸一口气。
    诱哥抬手从我后脑勺上轻拍一下笑骂:“想什么好事儿呢,第九处岂是你想入就能入的,他们有自己的规则,不得干涉地方,不得祸及无辜,很多时候他们可能还要亲手摧毁自己的亲戚朋友。”
    我眨巴两下眼睛问:“哥,绕了一大圈,你好像还是没回答我,林昆为什么会出现在饭店。”
    诱哥白了我一眼嘟囔:“有人给我打的电话,我通知的林昆,林昆透过一个朋友联系的叶乐天,别问我谁给我打的电话,你就算给我五十万,我也不能说。”
    “难怪叶乐天出去接完电话就没再回来。”我这才明悟过来,随即斜眼看向诱哥道:“你真鸡贼,现在都开始明码标价了,放心,我不会花五十万问打听到底谁给你通的电话。”
    诱哥微微一顿,揪着我的胳膊道:“操,你真没好奇心?要不我给你打个折,你给我四十五万,我就告诉你。”
    “没钱,我也不想知道。”我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
    知道我和陆国康在饭店谈和的人不多,除了卢波波也就刘祥飞,刘祥飞神经大条不会琢磨太多,我估摸着肯定是卢波波怕我们会碰上危险,所以才提前跟诱哥知会了一声。
    诱哥嘬着嘴巴道:“我可告诉你哈,给我打电话的人绝对超出你想象,你打破脑袋都想不出来是谁,要不我再给你打个折,你给我三十万,我就告诉你。”
    他表现的越着急,我就觉得自己猜的越准确,笑盈盈的说:“我不想知道,能被人默默的爱着也是一种幸福。”
    我俩正穷磨叨的时候,卢波波满头大汗的抱着一大堆吃食走过来,怨气十足的哼哼:“爷,您要的烧烤和啤酒。”
    “哥,您慢慢吃,明天我给您打电话。”我拍了拍诱哥的肩膀,冲卢波波使了个撤退的眼神,我俩小跑着离去。
    “诶,二十万行不?跳楼大减价,十万..八万...”诱哥从我们身后咋吼。
    我好笑着摇摇脑袋,诱哥这个人虽然总没正经,但性格确实讨喜。
    坐进车里,我满意的点燃一支烟,不管咋说今天对我来说绝对是人生当中最有收获的一个晚上,不光敲诈了陆国康七百多万,而且还了解到大伯的一些过往,最重要的是往后我特么也是有背景的狠淫了。
    想着想着,我咧嘴禁不住傻笑出声,扭头朝着开车的卢波波翘起大拇指道:“今天的事儿办得相当完美,我都没提前想到通知诱哥一声,关键时候还得是你。”
    “那必须得。”卢波波昂着脑袋一顿臭屁,随即迷惑的看向我:“等等,通知诱哥什么?诱哥不是你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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