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夜里,云乔才发现了这番原谅他的坏处。
    大半夜里,傅景然竟然敲响了她的房门,还是一副看起来要来睡觉的模样。
    云乔简直不愿看懂,只堵在门口和傅景然大眼对小眼。然后又在傅景然的注视下默默挪开了身子。
    既是在西南王府中住宿便免不了和府里的下人打交道,前几日说是傅景然同西南王有事要议所以不来房中休息倒也说得通。
    可是如今······
    云乔直接扑到了床上,用被子把她整个人裹住,脸埋在了枕头里,非常有壮士断腕英勇就义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云乔觉得她的心跳和傅景然的脚步变成了一个频率,呼吸都变得好急促好急促。
    她恨!
    恨这个世道的不公,恨这个男人好恶毒,也恨她色迷心窍,居然不想反抗!
    云乔想,她还是太肤浅了一点。
    结果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一个动静。
    云乔茅塞顿开,原来傅景然这段时间这么奇怪就是为了这个!
    嘶!
    淫/贼!淫/贼啊!
    她还没把傅景然从头到尾骂个全乎,就觉得有人靠近,头顶处掠过一阵风,还有淡淡的松香气味,似乎是因为在夜里,香味比以往更加浓郁。
    傅景然不自觉用手揉了揉那个露出来的小脑袋,轻声道了一句:
    “小傻子。”
    第36章 我磕的cp,想不到该说……
    云乔:?
    云乔:做什么骂我!
    她直接将被子掀开, 捂得太久,颊上还带着两团坨红,眼中溢泪。点燃的烛光落进她眸底似被裁断的星河溅碎。
    云乔摆出一副自信模样, 说道:“你不准上来床”
    说罢, 又害怕傅景然说什么歪理来将自己说服,又添一句, “这下你再无话可说,若你惹我不悦,我便叫叔父和哥哥将你赶出去。”
    “当真舍得?”傅景然嘴角犹有弧度。
    “舍得得很!”云乔可得意, 直起腰板一点也不怯懦, “不舍得的人明日便变成小狗。”
    傅景然淡道:“若再不睡当真要折寿了。”
    云乔一张脸又憋红了, 问道:“你呢?”
    “待外头看着的人走了便去寻一处地方休息。”
    云乔从不疑傅景然话有假,也晓得他不会亏待了他自己, 默默钻回了自己的小被窝里。她自以为有人在一边肯定是睡不着的,可脑袋方沾着枕头还不久便入睡。
    只是睡相不太好,傅景然临走时还给她掖了被角,又去命人寻了个汤婆子来暖着她手。
    *
    傅景然才从房中出来,便有个人凑上前来将一封信交到了傅景然手上, 傅景然草草看过后脸色有些便沉。吩咐道:“盯紧些便好,无须惊动。”
    “是。”
    傅景然又走着,问道:“那花可有讲究?”
    “送去药铺看了,说是没有问题, 李神医那儿也说没有问题。”
    “好。”
    暗卫又隐进夜色里,傅景然却没动。
    良久他抬头便与一双眼睛四目相对。云作生竟坐在屋檐上看着。
    傅景然自小便不喜云作生, 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硬说出个理由来也说不出来一个子丑寅卯,如今则是更不喜。
    云作生和谁都聊得来, 以傅景然那般谨慎的性格怕也是早早知道自己在这儿。
    他已经跳下屋顶打算打个招呼,然后就看到傅景然转头又回到了云乔歇息的那间房里,动作毫不拖泥带水,很是熟练!
    云作生:······
    他无奈笑笑,又回到了屋檐上,只是抬头看个月亮的功夫就瞧见傅景然在屋里把那扇开着的窗关了起来。
    偏偏关窗的时候两人目光还碰在了一起。
    傅景然做出一副“我竟不知道你在这儿到底天晚了不好接待冒犯了你快些走”的关切表情。
    云作生:······
    他简直是自讨没趣,拍拍屁股干脆走人。
    *
    “郡——”
    画眉话说一半赶快捂紧了自己的嘴跑出了房间。
    没想到这有生之年能见到这等香/艳场面,太叫人害羞了!
    画眉放走,云乔便醒了。方睡醒还有些懵,唤了好几声画眉都没人应,云乔心中纳闷,趿着鞋便往外间走,然后差点儿就被吓出痴呆。
    外间的小桌上竟坐着个人!
    云乔正在“他是早上睡醒了才过来的”和“他在这儿睡了一夜”这两个猜想中权衡,傅景然就睁开了眼睛。
    云乔又开始在“是和他一起出去”还是“叫他先躲起来自己先出去”之间权衡。
    刚醒,傅景然声音还有些低哑,他道:“借这儿睡了一夜,一起出去。”
    “哦!”云乔背过身揉揉眼睛,也不晓得是因为自己太好猜还是他太聪明,怎么能把自己猜的那样透。
    云乔才出了小院,便见到一大团人聚在一处,云家父子也在那处。
    她好奇,也不管身边跟着的是傅景然还是傅不景然,立马飞到了人群外头。
    云待河一看自己那小侄女,嘴上说着不要云乔来,身体倒是很诚实地挪到了一边给云乔腾出了一个空位。
    云作生手上拿着个账本,作文作武两兄弟在一边记着。
    云乔探头探脑,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云作生刚想开口就看到自家父亲扬起了他骄傲的头颅,透出一股“快来问我”的高贵气质。云作生又默默合上了嘴。
    云乔已经深谙哄人套路,赶紧问道:“叔父,这是在做什么呀?”
    云待河被这声叔父叫得通体舒畅,解释道:“每年春节都会开仓放粮,只要是在西南境内的村落集寨便可来此领取些米粟,权做安抚。”
    其中关节细想便知。
    云乔道:“当真好。”
    云乔在一边看着,而这事记录起来繁琐无味,她正想退却,往后却撞到了傅景然的胸膛,她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一直看着账本上的某处。
    她方要探头看,结果就两眼一抹黑,竟有人从后头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云乔气不打一出来,成功变成了一只大白鹅开始扑棱,不知道有什么又是只有他能看自己却不能看的。
    她本以为在此情境下云待河会帮自己,生个气什么的,好叫傅景然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从此对自己礼遇有加,却没想到等了半天没能等到一个人过来帮忙。
    这才发现自家叔父竟和画眉她们站在了一起,甚至还在互相分食瓜子,好似多年至交好友!
    云乔大呼救命。
    云待河用一种“小夫妻之间闹闹好床头吵架床尾和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眼神看了云乔一眼,颇有感悟。云乔赶紧回应一个“好想走好想带着他全部的银子和离”的眼神。
    然后就被无情的忽视了!
    云乔改口大呼要和离。
    这下终于吸引来了云待河的注意。他甚至比傅景然更快地说了不准。
    云乔直接懵了,问道:“为什么不劝我们和离?”
    “我又不是京城人氏为什么要劝你们和离?”
    这个理由好有道理!完美地点到了题目。
    云乔陷入了沉思,又莫名其妙地被一群婆子带出去玩,也忘记了刚刚那个账本的事。
    *
    云乔才走,傅景然便告辞离开。其实这儿并不方便他做事,可刚刚他看到的又叫他很是上心。
    那账本上显示那座在钟灵山中的村子竟比其他村子要的粮食多要了一番,可偏偏云家父子并不对此有疑惑。
    而自己前日分明去过,那儿完全不似荒凉模样。
    可既然如此缺粮,又为何不选择种植作物反而还是要选择种植那些来路不明的花呢?
    傅景然沉吟片刻,瞧着这上下忙活着的王府,眼底深深。
    *
    夜里,傅景然依旧走进房中,只是寻了外间一处角落坐下看书。不消一会儿,他就瞧见里间的那儿探出一颗小脑袋,小脑袋谨慎得很,一旦自己有风吹草动就缩了回去。
    他也不拆穿,继续低头看书。
    云乔知道傅景然来了,却不知道他这次连里间都不踏进,偏偏在外头又没有声响,云乔光是想想都觉得瘆人。
    又如同他说的一般。
    即便是在西南可如今也是冬日,既然是人的身子又如何能受住整宿趴在桌上休眠。
    云乔出来之前还特意用被子在床上做了个分界线,想着若是傅景然愿意说些好话求自己的话自己也不是不能让他上床。
    谁知道他就跟个老王八一样呆在外面!
    云乔发誓,定然不是因为他坐在那处非常的出尘绝世的模样才叫她偷偷看了好几眼。
    她心中暗忖该如何开口,好不容易想到了一个不会叫自己显得那般怂的说法后才探出脑袋,这般明明好好坐在那里的人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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