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王府的人面面相觑了片刻,这才跟了出去。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飞驰。
    “今日之事,父王明明是让我来办的,为什么忽然又派了这些人过来?”赵青鸾坐在车厢里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由得眯着一双美眸看向一旁的赵青峰,有些狐疑的喊了一声“青峰?”
    少年还是那副纯良无害的模样,温声道:“父王对姐姐一向宠爱有加,许是怕生变故,伤及姐姐安危吧。”
    赵青鸾看了他许久,每看见半点心虚,这才恹恹道:“都怪那姓温的,否则本郡主早就拿到龙石了!”
    赵青峰没说话。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
    赵青鸾回想着那红衣少年桀骜难驯的模样,忽然笑了,“不过,他们进了南宁王府,还不都是本郡主的掌中之物?哼。”
    赵青峰附和道:“姐姐说的是。”
    “对了。”赵青鸾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青峰啊,今日这事,你觉得该如何?”
    少年缓缓道:“都是青峰办事不利,不管姐姐的事。”
    赵青鸾笑得花枝乱颤,“看来姐姐没白疼你,等明日,我让人把新得的那把好琴送到你那里。”
    赵青峰低眉顺眼的道了一声谢,眸中划过一丝轻蔑。
    ……
    南宁王府。
    温酒等人下马车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说什么南宁王设宴,那都是瞎扯的,根本就没见到南宁王赵立的影子,那领路的把他们往西厢房一领,留下一句“王爷说天色已晚,多有不便,请几位先好生歇息。”就走了。
    五六个侍女候在门前,温酒一眼就看见了多日不见的江无暇,顿时心神微动。
    方才在天元楼里,她听见三公子说“跟他们去”还琢磨不透,谢玹到底在想什么。
    说实话。
    三公子的心思,从来就没人猜对过。
    自从温酒在云州见到谢玹开始,就觉得应当是遇不到什么好事了,此刻再见到江姑娘,心里顿时明白了五六分。
    什么龙石,什么砸银子大概都是表面功夫。
    只怕谢玹原本就是想进南宁王府,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故意让这主人亲自来“请”。
    三公子手段高明啊,既达到了目的,也许那南宁王还觉得是自己先下手为强,厉害的很。
    殊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啧啧。
    温酒脑子有些转不动了。
    索性不去多想,只多看了江无暇一眼。
    这姑娘当初也是个千金小姐,在将军府的时候,温酒说是让她去伺候三公子,可实际上从来都没她做过什么奴婢的活儿,如今在这南宁王府里,装起小侍女来,也是有模有样,若不是因为她站的实在太近。
    温酒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一个个的,都在这局里转着,身上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温酒自知脱身不得,反倒觉得也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外头侍卫围了好几层,一副连只鸟飞不出去的架势。
    四间厢房都掌了灯,江无暇和一众妙龄侍女盈盈施礼,声若黄莺初啼,“请贵客进屋歇息。”
    “有劳。”温酒敛眸,微微颔首,朝左手边的厢房走去。
    “有我在,还要她们做什么?”谢珩人高腿长,三两步就到了她身侧。
    灯火把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把温酒的盖了个严严实实。
    温酒微微侧目,看见月光洒落在谢珩肩膀上,恰恰此时,他也在看着她。
    忽然间,四目相对。
    温酒深吸了一口气,特别想问他,你的脸呢?
    可还没说完,腰身就被谢珩搂住了,她双脚离地,几乎是他拎到了屋里。
    温酒彻底愕然。
    谢珩却伸手,虚拥着她,两人的身影映在轩窗上,如同最缠绵的爱侣一般相拥着。
    温酒有些呼吸不畅,少年忽的附她耳边轻声道:“他们都以为我是那什么……以色侍人,怎么也要在一个屋里才成,若是分房睡,那就露馅了。”
    温酒听他把以色侍人四个字说的这样顺口,不由得眸色复杂的看着他,“所以?”
    谢珩义正言辞道:“为了不露陷,我们只能住在一起。”
    温酒:“……”
    不是说她只要负责砸银子就好吗?
    谁来解释一下,谢珩这厮,现在在做什么?
    谢珩看懂了她眼里无声的话语,又道:“而且,你一个人住,我不放心。”
    若不是少年眼里带着笑,温酒险些就要信了这话。
    南宁王府这些人都在外头盯着,赵青鸾也不会善罢干休,谁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
    入夜之后,万籁俱寂,却也是暗潮汹涌最盛之时。
    温酒往后退了一步,不早不晚的,刚在撞在进门的谢玹身上。
    “慌什么?”三公子伸手扶了她一把,不紧不慢把反手把房上栓上,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幽暗如墨。
    温酒回头,满眸错愕的看着他,不解的问道:“三、三哥,你怎么也进来了?哎……你关门做什么?”
    第249章 我不
    后面还有个叶知秋,手抵在门板上,有些着急的:“我还没进来,小……你们把门开开,要一起,就咱们全部一起啊!”
    叶大当家刚要跟着三公子一块进来 ,只晚了一步,就被关在了外头。
    温酒刚要去被开门,被谢玹一个眼神制止了。
    “行吧,你们、你们随意。”温酒抬手揉了揉眉心,这都什么事啊?
    在完全陌生的南宁王府,尚不知主人家在谋划些什么,温酒此刻竟半点没觉着生死攸关之紧迫,更多的反倒是“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的无奈。
    大概是同谢家人扯上关系之后,这世上的事也全都变得离奇起来。
    连她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如今外人看来,也是个极其淡定从容的奇人。
    就这样,他们三个在屋里,叶知秋在门外。
    彼此静默了片刻。
    温酒忍不住小声问道:“三哥,你究竟想干什么?”
    谢玹转过身来,眸色如墨的看着她,“有人看着。”
    温酒一下子没明白三公子的意思,有些茫然的问道:“然后?”
    这和你们两一起进我的屋子有什么干系???
    谢玹没答话,直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在桌边坐下,“我今晚要待在这。”
    他往那一坐,面无表情,又不吭声了,跟座玉雕塑一般俊秀无双,也人满肚子的恼火也没处法,只能压着。
    温酒看了谢珩一眼,她坐在床边的矮椅上,大半个身子都靠着床榻,淡紫色的床帏被微风拂动,在烛光下显得越发的旖旎。
    少年眼角微微上挑,一派慵懒风流。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大爷,进来了就不肯走,谁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扶额,看向窗外,侍女和守卫们来来去去。
    叶知秋半天没等到屋里的人开门,索性有侍女柔声劝道:“请公子到屋里歇息。”
    “不必。”叶知秋直接回绝,靠着门盘腿坐下了,“我就在这守着,你们退远些,待会儿那些动静,你们听见了不好。”
    侍女们齐齐静默了片刻。
    竟还真的信了这人的话,往旁边退了些许。
    温酒:“……”
    待会儿能有什么动静?
    能干架把屋子拆了不成?
    温酒往里走了几步,在三公子对面坐下,屈指在桌面敲了三声,“三公子,吭个声。”
    把她从八方城弄过来,乱七八槽的一通搅和,如今大半夜的还在一间屋子里待着,兔子都要急得咬人了。
    温酒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同谢玹说话,着实是不容易。
    “你睡。”谢玹还真吭声了,但是只说了两个字。
    温酒:“……”
    怎么睡?
    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
    她被三公子堵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坐也差点坐不住。
    “你睡就是了。”谢珩靠在床边,语调缓缓,还带着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温酒倒吸了一口凉气,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都淡定从容的很,连从前最最喜欢训“成何体统”的三公子都好似忘记了那些繁文缛节。
    夜深人静的,同她在一个屋子里待着,闭上眼,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都厉害的很。
    这两位,一个比一个沉得住气,什么都不说,身上都解不开的迷雾和无数的秘密。
    反倒显得她格外慌乱不安。
    “那个赵青鸾,你们也见过了。”温酒努力的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声音压得极低,“在这南宁王府,若是她对你们有什么想法,我可管不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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