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前耗着也就只能耗着,可谢万金让他有机会走到了温财神的门前,如此良机,不拼命试一试,都对不起他自己。
    楚轩道:“我早就想过把清风苑散了,让他们都好好过日子去,可总有人没处去,就一直搁置着。今日特意来请温掌柜给我指条好走些的明路。”
    温酒慢慢的把算盘珠子拨回原位,微微笑道:“明路倒是有的。”
    这八方城到底是离帝京太远了,万一那边出了事,她也是鞭长莫及。
    温酒前世一步步跌摸滚爬用了十余年才成了首富,这辈子却没有那么多的时日可以虚耗,只好多拉几个人一起。
    恰好,楚轩这时候就找上了门。
    她自然不介意把坑挖的大一点。
    楚轩面上一喜,“什么路?”
    温酒不紧不慢道:“我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高人,他同我说,大晏今年多天灾人祸。”
    她这话点到为止,微挑眸,看着楚轩脸上的变化。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秋风瑟瑟,落叶飘零。
    “天灾人祸?”楚轩有些不明白,不由得道:“温掌柜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发国难财的人啊?”
    “想什么呢?我们掌柜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张管事忽然开口,吓了楚轩一跳。
    楚轩连忙道:“我就是觉得温掌柜不是这样的人,才……”
    “无妨。”温酒从前都不在意别人把她看成什么样的人,在这种事上格外的看得开,“楚老板若是信得过我,便拿出身家来,同我一道南下购买米粮,这一旦入了冬,就会有大变。”
    在她记忆里,这一年的大晏因为天灾死了很多人,因为各地的官员死守着粮仓里那点存粮,还造成了各地灾民暴起。
    那时,谢珩带兵在外抗敌,内里乱成一锅粥,整个大晏由于粮草不足,曾经一度陷入巨大危机,险些因此覆灭。
    这一次,她要把握先机。
    不管事情有了怎样的变化,总是有备无患最好。
    “温掌柜,你这……”楚轩表情有些复杂,想开口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是听说温财神这人,什么生意都做,而且不管做什么都能赚到大把大把的银子。
    可放着好好的玉满堂不扩大经营,忽然就说要拿银子去南下购买米粮,这做生意的路子太野了吧?
    楚轩有些犹豫,问道:“不知道温掌柜遇到的是何方高人?在哪遇到的?”
    温酒抬眸,徐徐道:“梦里。”
    楚轩:“……”
    张管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对温掌柜这梦里也能挖到金山银山的神能深深拜服,相顾两无言。
    才片刻。
    温酒便抱着算盘起身,“楚老板若是不信,那就请回吧。”
    “信信信!”楚轩一听这话就急了,连忙道:“温掌柜说的,我当然信,您这需要多少银子,我这就回去准备!”
    “楚老板看着拿吧。”温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秋雨绵绵,大抵还要下个好几天,等雨停了我便动身,楚老板到时候再来也不迟。”
    说完,她便绕过了楚轩,往门外走。
    楚轩站在原地,想请她留步,又没想好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眼前走,只说了一句,“温、温掌柜容我再琢磨两日……”
    张管事看惯了自家掌柜这做事的手段,还真是有些同情他。
    温酒从不开口让别人拿多少银子,从不,可往往都能拿到超出原本打算的银子。
    实乃,聚宝生财之神人也。
    ……
    西楚,国师府。
    长年行踪成谜的国师大人忽然回府,还带着一顶花桥。
    几十个身着淡紫罗裙的女子跟着花轿进了内院,侍女们提醒了数次,“姑娘,到了,您可以下轿了。”
    谢万金坐在轿子里,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红盖头上的流苏,心道:你才姑娘,你全家都姑娘!
    也不知道容生那厮到底是怎么想的,把阿酒弄到了西楚来,又把人扔在这里不管,让他想吓吓容生的愿望的没法达成。
    还真是让人不爽。
    花轿外的侍女们商量着直接拉出来,又怕拿不准这姑娘到底是国师大人什么人,只好在外面好声好气的劝,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一众人面面相觑。
    谢万金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刚要起身出花轿,就听见外面的小侍女惊声道:“国师大人来了。”
    谢万金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坐了回去。
    第319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容生一来,侍女们便纷纷往两旁退开,再没有谁吵吵囔囔的说话,连退开的脚步声都出奇的一致。
    谢万金坐在轿子里,原是百无聊赖,此刻听着容生一步步靠近,竟无端的有些紧张起来。
    他原本就话多性子又跳脱,这几天怕露馅愣是一句话都没说险些给闷出病。等了容生好久,就想着怎么给这人来个重重一击,以报这些时日“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之仇。
    谢万金等啊等,终于等到容生伸手掀开花轿的帘子,“怎么,你还非要让本座来请你下花桥?”
    “是啊。”谢万金掀开红盖头,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从中间顶起,轻轻的转成了一朵红艳艳的花。
    阳光落了少年满身,暖洋洋的,他笑吟吟的站起来,连带着唇边的浅浅梨涡也带了三分纨绔风流,“四哥哥等着你呢,容生。”
    “谢瑜!怎么是你?”白发紫衣的年轻国师身子一僵,眸色沉沉。
    这人大概是真的气得不轻。
    若不是因为上半张脸带着银白面具,大概脸色已经难看的吓死个人。
    “是你自己把我从八方城带回来的,国师大人,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谢万金见他这模样,整个人都舒爽了不少,指尖轻轻一挑,直接就把把玩在手里的红盖头盖到了容生头上,而后轻轻挑起来。
    俨然一副新郎官灯下含笑看新妇的轻佻模样。
    国师府的侍女们见状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国师大人在外头的名声极差,莫说是西楚,放眼列国也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偏偏这少年是坐着花轿来的,她们还摸不清是什么身份的,但看他在国师大人面前这股子不怕死的劲头,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
    下一刻。
    容生抬手,直接掐住了谢万金的喉咙,“谢万金,你有胆子戏耍本座,可曾想过,要把命留下?”
    “没想过、啊……喂……”四公子仰着头,喉咙被他掐的生疼,险些喘不过气来,脸色猛地涨红发紫,顷刻之间便会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西楚都城风光极好,阳光灿烂的天气。
    谢万金却觉得浑身冷到了极点,刚扳回一城,容生这睚眦必报的人,却一出手就要他的命。
    这买卖可真是赔了个底朝天。
    平日里穿花拂柳没个正形的四公子,此刻被掐住了脖子,分明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他却对上容生的眼眸,忽然笑了笑。
    谢家男儿都生的极好,有谢珩一剑斩尽在前,谢玹文状元之名紧跟其后,这两人都是以文武才名扬天下,容貌如何反倒不甚重要。
    唯独这位四公子,成日里流连烟花之地,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偏生这时候还笑得挺像那么一回事。
    一双桃花眼里带了星星点点的笑,破碎的,怜悯的,还带着三四分不屑。
    够能唬人的。
    容生眸色微动,终究是没对他下死手,一扬手,把谢万金扔了出去。
    四公子死里逃生,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吐,若不是喉咙实在太痛,早开口问候这人十八代祖宗了。
    偏生这时候还要想着不能给我们老谢家丢人,他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看着容生道:“你四哥哥就在这里,想杀便杀,就怕你胆子小,不敢动手。”
    容生长年带着面具,情绪也从不外露。
    像谢家四公子这样,一来就能气得他想杀人的,真真是天底下头一个。
    侍女们缩在角落里,也不知道该上去劝,还是同从前一样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容生负手,一步步的走到谢万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谢万金,本座看你是活腻了。”
    “没有没有。”谢万金连连摆手,颈部被掐出了一道青紫色的淤痕,实在是一开口就疼的厉害。
    他说了几个字,又就地躺下了,双手枕在耳后,就用这样以地为床的潇洒姿态对着容生,“我家长兄吧,什么都不好,唯独有一样谁也比不了。那就是疼弟弟,遍数列国各大世家,再也没有我家长兄那样护短的人。你把我弄到西楚来,他是知道的,我若是死在你手中,只怕整个西楚都要给我陪葬。”
    谢万金天生的风流相,说话总是带着笑,此情此景,说着这样的话,便格外的令人背脊发凉。
    容生负手而立,眸色幽暗的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谢万金却笑道:“我此一生也没什么过人之处,若能因此掀起两国纷争,被载入青史,也算是一桩难得的幸事。如此想来,我还赚到了。国师大人,你说是不是?”
    侍女们从来没见过这样上赶着寻死的贵公子,可见这生的好看的人,脑子都不太好使。
    一时悄然无声,整个国师府都静悄悄的。
    风吹湖面水光潋滟,飞花徐徐落下来,风光秀丽,两人之人却是各怀心思。
    容生长身玉立,静静的看了谢万金一会儿,忽然笑了,“你说谢珩?他自身都难保,哪有功夫来管你。”
    谢万金眸色微沉,抬手接住了一片飞花,借此遮住自己眼睛,薄唇轻轻勾起,“我家长兄命硬着呢,不信,你等着瞧。”
    只这一句话的功夫。
    谢万金的面色便恢复如常,将话叼在唇边,带着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容生忽然俯身下来,那张银白面具折射阳光落尽谢万金眼眸里,险些把四公子的眼睛晃瞎,心也跟着乱了几分,“容生,你……”
    他话刚说到一半,整个人都给容生拎了起来。
    然后。
    那个传闻中多智近妖的国师大人忽然开始飞檐走壁,在最高的屋檐来去如风,快的只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一众侍女们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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