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点点头,“刚来不久,在前厅呢。你可要过去?”
    叶知秋眸色微亮,片刻又暗了下去,摇了摇头,“不了,我同他不相识才最好,这样日后旁人才抓不到把柄。”
    温酒听得云里雾里,她晓得小叶身份特殊,又一直以男装示人,从前在飞云寨是这样,来了帝京还是如此。
    这些时日青衣卫在风荷园来来去去,将朝中大臣们那些事禀告谢珩,都没避着她,甚至连太子瑞王也是直呼其名。
    若不是她知道谢珩前世当了摄政王都无心皇位,险些都要以为,谢小阎王恐怕是在密谋篡位了。
    叶知秋笑了笑,眸色清亮如昔,“更何况,再过不久,我就能见到他了,不急在这一时。”
    她嗓音忽然轻了下去,近乎喃喃道:“只是来日再见,又不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温酒心神微动,温声道:“今日是三公子生辰。”
    只寥寥数字。
    叶知秋忽然抬头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跑了。
    温酒一脸莫名,“你跑什么?”
    “三弦生辰啊!”叶知秋一边飞奔而去,一边道:“当然是送生辰礼了!”
    温酒站在原地,“你刚说的不去。”
    叶知秋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五十两……你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温酒忍不住笑,摇摇头,穿过了拱门。
    五十两,要是被三公子听见,非要冻死她不可。
    而此刻,花厅内。
    谢珩低头看着三公子,含笑问道:“怎么,你要帮我脱?”
    谢玹松手,俊脸微僵,“你!你怎么越发的……”
    他的话直到一半便卡住,对着旁人唇枪舌剑不遗余力的谢侍郎,在长兄半句斥责都难以启齿。
    “越发什么?”谢珩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生辰礼还想不想要了?”
    谢玹没说话,一双墨眸却微微亮了起来。
    谢珩笑道:“想要,就赶紧把你这身官袍脱了。快些,阿酒待会儿就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外头那些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到,这门里人在做什么。
    谢玹抿了抿唇,解开玉带,褪去紫色官袍,回头时,谢珩已经脱去一身绯袍。
    少年身上只余下白色的里衣和一层金丝制成的软甲,他伸手将金丝软甲解了下来,下颚微抬,朝着他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第369章 那些你不屑做的阴暗事,都由我来
    谢玹面色微变,“你做什么?”
    “磨蹭什么,我又不打你,把手抬起来。”谢珩挑眉,将金丝甲套在了仅仅着里衣的三公子身上,细细将暗扣扣上。
    少年缓缓道:“六岁那年,我只给了你一盘桂花糕,你便黏着我不放了。十岁那年,是满屋子的书,你虽然不爱笑心里却高兴的很……今年,这这弟弟长大了,真是越发的难哄。”
    谢玹低着头,不说话。
    金丝软甲身上还带着长兄的体温,穿在清瘦的少年身上有些大。
    明明只是一层不厚不薄的金色,此刻让他觉得似有千斤重。
    谢珩道:“这金丝软甲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平时也没什么用处,也就危急时刻能保命。今日我将它送于你,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只有一句,你一定要记住。”
    谢玹眸色的如墨的看着他,“嗯。”
    “我还没说呢,你这就答应了?”谢珩忍不住笑,伸手帮谢玹披上官袍,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三公子,无论日后,千万要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声落,他便退开,披着外衫,慵慵懒懒的坐到桌边。
    谢玹微愣片刻,而后将官袍穿戴整齐,彻底将身上那件软甲掩去,回头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珩自从出了天牢之后,就一直在风荷园里待着,说他没有什么丝毫动作吧,偏偏阿酒又牵制着户部,如今这样的局面,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等这事过去,老皇帝翻起旧账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长兄必然还有后招。
    可他什么都不说,着实令人心急如焚。
    谢珩正在系衣带,闻言,抬头笑着看向谢玹,“有些事,你现下还是不知道的好,等时机一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那时候来得及吗?!”
    谢玹眸色如墨晕染,定定的看着他,薄唇里忽然溢出两字:“主上?”
    谢珩手上指尖微顿,片刻,又继续慢条斯理的系好衣带,唇边笑意不改,“你倒是说说,在刑部这么些时日,都查到什么了?”
    谢玹并不答话,只沉声道:“旧历二十九年,先帝幺女公主承宁领凤卫三千,领密旨着青衣隐于暗,时人又称青衣卫。”
    谢珩眸色微沉,只字不语。
    “长兄,你告诉我,为何区区谢家的公子会有青衣卫誓死跟随?为何你带着叶知秋这个衡族遗孤进帝京却不让她在外露面,反而自己进了天牢,顶了衡国公府余孽的名头?”
    谢玹身上近乎寒气萦绕,语气极淡道:“据我所知,大伯母本名并不姓叶。还有这金丝软甲,本是承宁公主之物,又为何会在长兄身上?”
    进了天牢的那些官员大半都吐了真言,大半辈子官场浮沉,满肚子的密信旧事,说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颠来倒去。
    可他全部都联系在一起,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分。
    如今只剩,求证。
    谢珩难得听见三公子开口说这么多话,此刻却有些无奈,屈指轻轻敲着桌面,“让你去刑部,还真是……如鱼得水啊。”
    他后半句像是轻叹。
    三公子是个实干派,这才到刑部多久,就把二十年前的旧事都翻了个大半,也就是从前的那些事那些人都已经零落不堪,查到的东西难以拼凑完整。
    若是真让他什么都查到了,恐怕老皇帝第一个不肯留他。
    “长兄!”谢玹袖下的手无意识的收拢,看着眼前人许久,眸中变化万千,最后汇聚成熠熠星华,“这赵家天下原该是……”
    “阿玹。”
    谢珩嗓音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打断。
    谢玹尚未说完的一半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随之而来的,紫袍少年的眼眸从晦暗到清亮,就这样看着他气势迫人的长兄,一字一句道:“这天下,本就该有能者居之!”
    他说:“更何况,你才是名正言顺!”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谢珩朝他招招手,让他坐下,缓缓道:“你先喝杯茶静一静,为兄要好好想想,编个什么样的由头,才能让你相信,我只是谢家的大公子,你的长兄。”
    谢玹闻言,顿时无言:“……”
    花厅里安静了片刻。
    谢玹忽然开口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同谢珩比起来,一个衡国公府的后人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老皇帝对当年的事如此耿耿于怀,若是知晓内情,怎么可能让谢珩活着。
    “不是有你在么?”谢珩道:“老皇帝眼看着时日无多,等太子和瑞王在争些时日,若是两败俱伤,也许皇室旁支还能冒出一两个有些出息的也说不准。我姓谢,注定不是正统的赵家人,若是去争那个位子,到时整个帝京城都会翻天,乃至大晏各地的有心之人都会造反的由头。”
    少年唇边的笑意淡去,琥珀眸里寂静一片,“你看如今的大晏,还经得起这般折腾吗?”
    谢玹皱眉,闷不吭声。
    该顾全大局的,天天想着如何铲除异己。
    人人都觉着杀人不眨眼的那个,却在想着保住旁人的性命。
    谢珩靠在软椅上,望着窗外飞雪,“更何况,我一点也不喜欢那个位置,都说高处不甚寒,可我家三公子就够冻人了,我不必再废那个功夫上去体会高处不甚寒是什么滋味,孤家寡人什么的还是留给别人去体会吧。”
    谢玹瞪着他,沉声道:“指望谁,都不如信自己。”
    “我若为君,只怕日后再无人敢进议政殿。”
    谢珩微微勾着唇,摇了摇头,“三公子啊,为兄不是那块料,也没有什么天下唯我独尊的野心,就想着报了大仇,守住大晏,同阿酒同你同谢家老老少少一起过安生日子,看盛世太平。”
    杀人如麻的谢小阎王,心中所想,仅此而已。
    “长兄,若你今天所说,日后能达成,最好。若是不能,就按我说的那样,你且放心……”谢玹看了他许久,眸色沉了又沉,“那些你不屑做的阴暗事,都由我来。”
    第370章 礼物
    他的长兄是世上难得的“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之人。
    朝堂上那些你来我往的阴谋诡计,龌龊肮脏的事,谢珩不屑去做,那就他来。
    愿尽此生之力,护得长兄赤子之心永不改,铮铮傲骨无磨消。
    愿大晏值得他这般费心筹谋,若不幸枉费忠义,仍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
    苍天难许,人力可为。
    谢珩看着少年幽深的墨眸,眼尾微微上扬,笑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吧?怎么给我送起礼来了?”
    谢玹懒得看他这般懒散的笑,一张俊脸越发的面无表情,起身欲走。
    谢珩道:“你对为兄如此深情厚谊,叫为兄心里很是欢喜啊。”
    谢玹还没开口说完。
    少年忽然画风一转道:“三公子,为兄唱个曲儿让你高兴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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