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太医说都说老皇帝只是服了药嗜睡,多养养就好了。
    在宫里看病不是什么好差事,一句话说错了也许就性命不保。
    没多久,那个说老皇帝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的太医,就被内侍们拖了出来。
    他被人从温酒身侧拖行而过的时候,还在不断的挣扎大喊:“皇上的病拖不得啊!你们这样会耽误皇上的病!你们这些人都瞎了不成!!!”
    温酒侧目看他,殿内赵帆低沉的嗓音随风传出,“宫中不得喧哗,将这恶意咒皇上得恶疾的庸医——赐死吧。”
    声落,那些拖着人往外走的内侍们,抬手就将他的脖子拧断。
    顷刻间,就没了声息。
    温酒身形一僵,袖下的手止不住的轻颤。
    这才几日光景,赵帆竟已经在宫中独大,方才殿中的那些太医只怕说老皇帝没什么毛病,都是看四皇子脸色行事。
    只有这一个说实话的,一时三刻便丧了命。
    按大晏惯例,君王重病将崩,各方诸侯都要赶回帝京。
    赵帆此时根基未稳,定然不想那些人回京制衡于他。
    莫说眼下老皇帝病着,还吊着半条命,即便是老皇帝归天了,他也会秘不发丧。
    这人,一贯的心黑手狠。
    殿中众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太医们才退出门外,商量着开方子配药,逃似的去了偏殿。
    天边乌云压顶,屋檐下雨落成断了线的珠帘。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
    张岳泽带着随从匆匆赶至,压着满腔怒气,狠狠的踹了温酒一脚,“好你个温酒!竟敢诓我!”
    温酒被他踹的仰倒在雨地里,血迹从唇角渗出,青丝散乱铺陈了半身,衣袖裙摆全都湿得滴水,狼狈至极。
    可她却笑了。
    张岳泽这般模样,说明谢家人都安全逃离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所以这人才这般恼羞成怒。
    “你笑什么?”张岳泽走过去,一把拎住了温酒的衣襟,把她硬生生拽了起来,“别以为殿下对你有两三分兴趣,我就不会动你!”
    他早就对温酒怀恨在心,当日若不是她横插一脚,赵静怡根本不可能被应无求带走。
    那是他张岳泽的妻。
    即便是死了,也只能是他张家的鬼。
    而,温酒却助他们逃走了。
    温酒被他拎着了衣襟,勒得险些喘不过气,痛的扯不动唇角,哑声道:“张将军有什么不敢的?”
    张岳泽扬手就是一掌拍下来。
    快要落在她头顶的时候。
    赵帆正要走出殿门,疾步穿过雨帘,一把抓住了张岳泽的手,沉声道:“张卿,这是做什么?”
    张岳泽顿了顿,随即一把推开温酒,皱眉同赵帆道:“殿下,谢家众人昨夜便逃了,这姓温的诓我在宫门前吹了一夜的冷风!其目的,就是为了掩护谢家人逃离帝京城!”
    “逃了?你还真是每次都能给本皇子惊喜啊!”赵帆眸色一暗,俯身逼近温酒……
    第491章 少夫人出事了
    赵帆一把擒住了温酒的下巴,“只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本皇子从不曾把谢家那些人放在眼里。他们是死是活从来都不重要,只要有你在这,抵得过整个谢家!”
    他咬牙切齿的笑着,手下移,掐住了温酒的脖子,“你为谢珩做的越多,他失去你的时候,就会越痛苦。他越痛苦,本皇子就越高兴!”
    赵帆想不通。
    这女子明明贪财怕死的要命,为什么每次都能为了谢珩豁出一切?
    谢家有什么好?
    谢珩不知死活,到处惹是生非,偌大个帝京人人见了他都同活见了鬼一般。
    谢玹冷若冰霜,见谁都是一张面瘫脸,好像别人上辈子杀了他全家。
    明明……
    明明他能给温酒的更多,荣华富贵、权位尊宠,要什么他都给!
    偏偏她这样不识抬举,反过来要置他于死地。
    温酒被掐的脸色发紫,赵帆手劲极大,再多使一分力气,便能断了她的生机。
    雨水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滴落脸颊,却如同垂死之人落了泪。
    可温酒只是定定的看着赵帆,甚至没有任何的挣扎,只是眸色如墨晕染水光,那样镇定而决绝的看着他。
    赵帆被她看的心下一凉,不自觉就松开了手。
    温酒跌倒在雨地里,用手撑着地面,连咳数声才缓过气来。
    一时间,殿前几人谁也没有开口。
    唯有满地风雨声。
    殿门忽然在这时候开了。
    王良带着两个小内侍走出来,站在台阶上说:“皇上醒了,请温掌柜随咱家来。”
    这一声彻底打破了沉寂。
    温酒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袖子上的水,艰难的举步上台阶。
    王良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往里走。
    赵帆脸色微变,迈步就要跟着进去。
    “殿下。”王良微微转身,拦了他一下,赔笑道:“皇上暂时只见温掌柜一眼,劳烦你在外头等一等。”
    赵帆负手,面色不太好看,却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目送王良扶着温酒进了皇帝寝殿。
    小内侍们随即把殿门合上了。
    温酒淋雨淋了太久,有些头重脚轻,方才在赵帆面前还撑着些,这进了殿,满面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瞬间就有些站不住了。
    好在有王良撑着她,这才勉强没有摔倒。
    殿中地龙生暖,明黄色的帘纬被风拂动,满殿药香弥漫。
    温酒站定之后,就轻轻推了王良一把,示意他放开。
    老皇帝像来多疑,病了之后性情越发的不好。
    若是看到王良扶她,怕是连这个跟在身边几十年的老人都不信了。
    王良会意,放开她先行一步去皇帝面前回禀,道:“温掌柜来了。”
    老皇帝倚在龙榻上,额头上包着头巾,面色蜡黄无血色,嘴唇也有些泛白,连眼神都是浑浊涣散的。
    温酒满身的雨水,头重脚轻的,连迈步都十分艰难。
    她每走一步,地面都蔓延着水渍。
    从初进殿门到龙榻前,蔓延了一路。
    温酒在几步开外行礼,哑声开口问老皇帝,“若皇上一定要谢珩的性命,我代他一死,可否?”
    ……
    边关,军营。
    “温掌柜又派人送粮来了!”
    “咱们将军啊不光打仗厉害,这娶媳妇的眼光也是极好的,这样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小财神,可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李应等送粮到边关,士兵们一边搬运一边热火朝天的谈论着。
    “谢将军在哪?”李应拉着来交接的贺宇,“我有急事要找将军。”
    贺宇道:“在主帐呢,我带你过去。”
    两人穿过大半个军营去主帐,一众副将正听完训话出来,一见李应就围了上来,“温掌柜这次又送了什么过来?”
    “谢天谢地,这眼见着要断粮,温掌柜就派人送来了!”
    李应抱拳同众人见过礼,“有我们掌柜在,哪能饿着你们!我有急事要面见将军,诸位请便!”
    众人闻言,自然也不好耽误他,说了句“回帝京之后请李兄弟喝酒!”
    便各自散了。
    李应跟着贺宇进了主帐,一进去,就看见谢珩正坐在榻边,拿帕子、擦拭长剑。
    日光从窗户透进来,映在斩尽剑上,剑光如其人,凌冽夺目。
    “李应?”谢珩抬眸看向来人,收剑回鞘,起身,勾唇笑道:“又来了啊,阿酒可好?”
    李应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开口道:“掌柜的这些时日许是太忙了,不曾捎信到八方城,这些米粮都是值钱她安排好的,一到手,我们就给送过来了。”
    谢珩闻言,眸中笑意悄然淡去,“什么叫这段时日太忙,不曾捎信?”
    阿酒的性子他最清楚。
    哪怕是病着,躺在榻上起不来,也放心不下她那些生意。
    她回到帝京城之后,八方城那些买卖都由李应和其余及规格年轻管事在办,每十日都有书信往来。
    故此,温酒虽不在八方城,这生意上的事都还是她自己在管。
    之前李应来送过两回粮,都能捎些温酒的消息来。
    这次,他却说,不曾有信。
    “将军!”李应也压不住心中所想了,“我这些天一直没有收到掌柜的信,心中很是不安,兄弟几个还说我太过杞人忧天,可是帝京城现下乱糟糟的,万一有人对掌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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