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玖,要杀要剐你直说啊!这么晾着我算这么回事?”刚经过一场刺杀的慕容念却炸了毛,一把拂开侍女的手,冲入雨帘中,怒不可遏道:“你就纯心想让我变成笑话是不是?”
    温酒缓缓回头,强行压下的不适,淡淡道:“你是想继续流放千里,还是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寻常百姓?”
    慕容念看着温酒,眸色却变得复杂非常。
    刚刚来了那么多此刻,哪怕这时候慕容玖把她这个流放之人杀了,嫁祸到刺客身上,都城那些人也无从查起。
    可她还是那句话。
    反倒叫人琢磨不透了。
    温酒头疼的有些站不住,忍不住伸手扶额,耐心也耗的差不多了,再次开口道:“既然你不知道怎么选,那就继续流放吧。”
    她懒得同慕容念耗着,直接吩咐凤卫们,“你们也别站这淋雨了,将她好生送到她该去的地方,路上若是再出什么事,本宫唯你们是问!”
    凤卫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其其中一人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帝君的意思是让您今日就把这事办妥……”
    温酒耳边嗡嗡作响正难受着,听得这话不由得打断道:“父皇下令将三皇姐流放千里,现在我让她继续流放,有哪里不妥?”
    凤卫们无从反驳,纷纷抱拳行礼道:“属下遵命!”
    行完礼,他们便将慕容念从温酒面前拖走。
    “慕容玖!”慕容念却死犟在原地,眸色复杂的看着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被拖行了十几步远,才问出了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
    温酒揉着眉心,闻言,仔细想了想,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有些茫然的抬眸看向谢珩,喃喃道:“你在这……那就没事,回府吧。”
    她有些迈不动步子,低声说:“我忙了这么久,有些饿了……”
    声未落,整个人都往雨里栽去。
    谢珩手中油纸伞翻转,直接扔了,伸手将温酒揽腰抱起,飞身掠到渡口上了船,一边往船舱里走,一边沉声道:“青七过来!”
    “属下在。”
    原本在和四公子闲扯的青七立刻奔入船舱里,打开药箱,从里头抽出银针,就朝温酒身上扎了好几针。
    谢万金随后而来,一看温酒这模样,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长兄,阿酒这是怎么了?”
    谢珩没回他的话,沉声同青七道:“她方才见到了温文,心绪大变,是否会因此引发恨骨之毒?”
    “陛下稍安。”青七手里捏着银针,“等属下先探探脉象。”
    “对对对,长兄你先别急。”谢万金伸手将谢珩拉到了一旁,忽然想起容生昨夜同他说的话,就和谢珩重复了一边,“容生说的另一种解法跟瞎扯似得,什么必须得有人予她一世真情不改,消她从前万般苦恨,这毒就能慢慢散去……那温文算什么,她忘了长兄忘了我们这些人,怎么还记得温文?就算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恨过温文,所以没有忘记她,那怎么见了个面,就搞成了这样?”
    四公子有一连窜的疑问,拉着长兄喋喋不休,“我觉得吧,容生的话肯定是真假参半。青七……你这两天看了那么多毒经,可有什么发现?”
    青七刚刚把完脉收回手,闻言,转身同谢珩道:“恨骨之毒确实有第二种解法,容生同侯爷说的确实是真的,可是他只说了一半。”
    “我就知道。”谢万金一脸了然道:“那剩下一半是什么?”
    第579章 解法
    “这另一半……”青七有些犹豫道:“那些毒经都是西楚民间搜罗过来的,上头记载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
    谢万金在国师府和容生杠了一晚上,着实没耐心听青七支支吾吾,直接开口问道:“青七你今天怎么回事?说话吞吞吐吐的,你这个解法说出来能吓死我还是怎么着?”
    青七神色有些微妙,转而看向晏皇,低声道:“陛下……”
    谢珩眸色微沉道:“讲。”
    青七走到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道:“这恨骨之毒,确实要有人以真心化其苦恨,但是这个毒没法靠意念来化解,还得是靠人用阴阳交合之法……”
    他说到这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眸色复杂看向谢珩,继续道:“说白了就是您要和少夫人要那什么,您懂吧?”
    谢珩本来都做好了要为阿酒上天入地寻解毒之法的准备,乍一听这话,不由得微愣。
    身旁的谢万金见状,不由得着急道:“他不懂!”
    青七一时无言:“……”
    四公子急的不行,“他这么多年就抱过阿酒和小六,能懂才有鬼!你说明白点。”
    谢珩回过神来,乍一听这话,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意会了。
    只是仍旧有些不大确定。
    他抬手就给四公子后脑勺敲了一下,“闭嘴。”
    谢万金揉着脑袋,小声道:“这年头,连事实都不让人说了。”
    青七想想也是,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就是……您要和少夫人圆房……咳咳,这样就能把少夫人身上的恨骨之毒转到您身上。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做过,所以谁也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不过,谁都知道以身渡毒之法凶险万分,结果极有可能是以命换命,或者两人同死。所以又有恨骨之毒第二种解法是有情人以真心救之的说法。”
    话说到最后,青七的表情变得越来严肃。
    谢珩沉声不语,心下道:
    这法子听起来比容生说的靠谱些。
    “我就说容生那厮每次都是藏着掖着!”谢万金闻言,有些恼火道:“他故意藏了这一半的话不说,该不会是想长兄在不知情的时候同阿酒那么……如此一来,阿酒身上的毒很有可能得解,长兄不死也要去半条命,大晏因此再次大乱,西楚一方独大……”
    四公子越想越气,不由得怒道:“容生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昨天怎么没有趁机弄死他?!”
    “各为其主而已,你气什么。”
    谢珩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放轻脚步走到温酒身边。
    他坐在榻沿上,抬袖拭去她鬓边的雨水,眉眼俱是温柔。
    谢万金安静下来,和青七一起看向守着阿酒就满身戾气尽散的谢珩。
    雨还在下,船行于江面之上,微微有些摇晃。
    窗外风雨交加,夜空之中雷电闪现。
    谢珩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阿酒身上,擦干雨水之后,他握住了她的手,头也不抬的问道:“何时行事最佳?”
    青七有些怀疑自己耳鸣,转头看向一旁的谢万金,低声问道:“侯爷,我是不是听错了?”
    四公子抬手挡住了眼睛,无奈道:“我就知道。”
    他揉了揉太阳穴,和青七碎碎念:“我就知道……这法子就不能让他听到,现在……你除了给他挑个好日子,还能又什么办法?”
    青七还没来得及说话。
    谢万金自个答了,“没了!”
    青七听完这话,心都凉了半截,硬着头皮回话,“这要看少夫人的身体,她如今时不时会头晕目眩昏迷的人事不知,虽然施针用药之后睡会儿就能醒过来,但最好是用药物调养着……”
    四公子在一旁一直用眼神示意青七:先拖一拖!先拖住!
    青七假装没什么都没看见,继续道:“少夫人中毒已久,此事也不宜拖得太久,只是西楚之地,无论做什么都有人碍手碍脚,属下以为,您还是带少夫人先回大晏为好。”
    谢万金听到这,才停止了使颜色,靠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榻边人的举动。
    船舱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漫天风雨将纱帘吹得飞飞扬扬,只余下些许声响。
    谢珩眸色幽深,轻轻摩挲温酒的手,低声道:“阿酒,我们在外面耽搁了太久,该回家了。”
    ……
    西楚都城,八公主府。
    天微微亮的时候,温酒就被饿醒了。
    她还没睁眼,就闻见了粥香,抬手想揉眉心,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握住。
    她一动,那人便俯身下来,嗓音低沉道:“饿了?”
    温热的呼吸徐徐扑簌在温酒耳边,许是夜里春风太暖,她耳根子上染了红晕,一路蔓延到了颈边。
    “拿点吃的来。”她闭着眼睛也知道这人是谁,佯装无事的吩咐他做事。
    谢珩笑了笑,抬手把侍女端着的粥接过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喂到温酒唇边,“张嘴,吃吧。”
    温酒这时候睁眼也不是,不争也不是,只能张嘴把粥吞了。
    谢珩这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拿剑的手喂粥也喂的十分顺溜,一勺接着一勺。
    不紧不慢的,刚刚好是温酒咽下去的时候,他就再次递到了她唇边。
    温酒不由得睁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你以前究竟是做什么?”
    “不好说。”谢珩仔细的想了想,又道:“以前做过许多事,以后可以做更多,只要你想。”
    他看着她的眼睛说:“只要你喜欢。”
    温酒心情有些微妙,“你同我说这个干什么?”
    谢珩伸手抹去她唇边的水渍,含笑道:“因为……我想把你拐回家。”
    第580章 只为你
    温酒杏眸轻眨,一口将谢珩递到她唇边的粥吃了,含糊不清道:“银票离手,概不退还。”
    谢珩剑眉微挑:“嗯?”
    温酒瞥了一眼榻下,而后抬眸对上谢珩的视线,很是认真道:“那些银票是你入公主府的时候自己给我的,你后悔也晚了。银票离手,概不退还。”
    谢珩把粥碗放到案几上,拿起一盘梅花糕递到她面前,含笑道:“你连我都记不清了,一心想同金子银子过日子这事,倒是一点也没忘记。”
    他唇角微扬,不知怎么的,说出来的话却有点酸。
    温酒拿了一块梅花糕小口咬着,忍不住道:“你酸个什么劲儿?”
    谢珩手里的白玉盘转了几圈,再抬眸看向温酒时,一双琥珀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眸色幽幽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酸了。”
    “什么……咳咳……”温酒闻言,差点被一口梅花糕噎死,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她满眼不解道:“大晏那些臣民知道你平时是这样……轻浮的人吗?”
    “应当不知道。”谢珩放下白玉盘,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她,随口道:“若是你喜欢,也可以试试我又重又沉的模样。”
    他这话说的太过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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