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眸色却幽暗莫名。
    叶知秋站在案前,低头看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耶律华这事做得也太让人无可指摘了些,说腾地儿就腾地儿,说交权就交权,连王印都主动给了你,可我怎么就觉得他并不什么好相与的人?”
    进府之后,耶律华并没有像叶知秋担忧的那样,一把他们请进瓮中就动手要他们的命。
    反而十分的客气有礼,先是摆宴为他们这一行人接风洗尘,而且把议事厅让给了谢玹,又把就近几个院子都腾出来给他们住,只留下一帮看起来乖巧老实的小厮侍女伺候。
    耶律华主动交了王印之后,甚至还把乌州城的官员将领全都召了过来,让他们拜见首辅大人,并且嘱咐众人这段时间要听从首辅大人调遣,整场下来脸上的笑都没垮过,看起来自然至极。
    可耶律华越是这样顺从“好心”,叶知秋越是觉得不对劲。
    她好不容易等到那些来拜见首辅大人的大大小小的官员离去,想问问谢玹心中究竟是如何思量的,结果就看见他把玩着耶律华的王印,许久也没说话。
    叶知秋有些忍不住了,又开口道:“那个完颜凌云显然没什么脑子,若是她朝四公子下手,必然不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下,反倒是这个耶律华……”
    她说着,生怕隔墙有耳一般,俯身到谢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完颜凌云带这么多骑兵来杀你,他肯定事先知道却没阻拦,那些打着先帝幼子旗号在暗地里翻浪的前朝余孽在乌州一带行事,他定然也知晓,说不定还是同谋。”
    叶知秋皱眉道:“是了,耶律华定然是想洗脱自己和前朝余孽勾结的嫌疑,才故意以退为进,这完全解释得通!”
    她越说心下越气愤,一时间忘了自己还凑在谢玹耳边说话,一转头,唇就吻在了首辅大人耳垂上。
    他周身都是冷冰冰的,垂耳亦如被霜雪覆住的玉石一般。
    叶知秋的唇却温热得有些过分,一瞬间冷热交叠。
    她竟忘了要退开。
    首辅大人一言不发,只是面无表情的抬手摁在叶知秋脑门上,把她推开了。
    叶知秋有些站不稳,被谢玹这么一推,竟然整个人都往案上栽,头更是重重地撞在了桌面上。
    “咚”的一声,在静谧的议事厅里格外的清晰可闻。
    静候在一旁等着首辅大人吩咐行事的青衣卫们,只能低头再低头,当作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叶知秋撞疼了才猛地回过神来,扶着额头起身,故作从容的问道:“我方才说到哪了来着?”
    谢玹不接她的话。
    一众青衣卫哪敢应声。
    整个议事厅里,一时间气氛微妙。
    虽然叶知秋脸皮厚,扛得住,但是心下也免不了尴尬,低声同谢玹解释道:“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之后生怕谢玹不信,立马就又补了一句,“我要是故意的,肯定不亲那儿啊……”
    “叶知秋!”谢玹面无表情道:“住口。”
    叶知秋哦了一声,默默地闭了嘴。
    喜欢一个人真真是藏不住的东西,哪怕她已经竭力得掩饰,这心思却总是一戳就破。
    平白惹得三公子心中不喜。
    她眼中闪过一丝愁绪,只片刻便掩藏得无影无踪,再抬眸,看向谢玹时,她又成了那个刀枪不入的墨衣侯。
    “原来你还记得我以前叫叶知秋啊,难得难得。”叶知秋抬头轻轻摸着额头,笑道:“成天听他们喊侯爷无痕兄什么的,我都好久没听到别人喊我叶知秋了,还真是、挺好听的。”
    她说着,眸色如常地看向谢玹,颇是感概道:“我都有些怀念在飞云寨当大当家的日子。”
    她在心里默默的补了一句:尤其怀念把三弦抢上山当压寨相公的日子。
    偏偏面上要装出一副对谢玹没有半点贪恋的样子。
    谢玹都懒得搭理她了,转头同一众青衣卫道:“留一半人在议事厅外巡查,剩下的一半,青一带着去联络乌州各处的探子,务必要在三日内找到谢万金的下落。”
    众人低头应是,立马就转身去办了。
    叶知秋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谢玹吩咐完众人之后,又低头去研究耶律华交上来的那枚王印了。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过了片刻。
    叶知秋忍不住转身,扫了四周一眼。
    她忽的发现青衣卫们跑得一个都不剩,偌大个议事厅竟然只剩下她和谢玹两个人。
    门外飞雪如盖,狂风吹得窗户咯吱作响。
    叶知秋还靠在桌案上,谢玹就坐在另一头,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了,方才自己的唇吻在他耳垂上的触感。
    整个人忽然一激灵。
    叶知秋心想:我果然是不能和三弦单独待在一起。
    这孤男寡女的,谁按捺的住啊?
    明明应该办正事的,结果她这会儿思绪都变得乱七八糟的,还莫名的觉着有些热。
    这时,谢玹忽然拿手里的王印敲了敲桌角。
    叶知秋被他敲得心头突突,不由得回头问道:“怎么了?这王印是假的?我就知道那个耶律华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一想到那个北府大王敢骗谢玹就气的不行,正打算问候耶律华祖宗十八代的时候,忽然听到谢玹淡淡的喊了一声“叶知秋。”
    不是生气时,一开口就让她闭嘴的那种语气。
    而是极浅极淡的一声唤。
    三公子这人不光是看着清冷至极,骨子里都透着寒意,除了对他的长兄和家人稍稍温和一些之外,对别人那都是冰冻三尺,闲人勿进。
    叶知秋显然也是闲人之一,而且要比任何一个人都受冻更多次。
    但是谢玹现下这样,比气了恼了还严重。
    她莫名的有些心慌,一手抓着桌角轻轻扣着,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这么喊我是、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打发我回帝京吧?”
    下一刻。
    首辅大人就恢复了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语气寒凉道:“侯爷多虑了。”
    “那就好。”
    叶知秋显然还是比较习惯这个样子的谢玹,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暗自打量着谢玹的神色,试探着开口道:“我看这个王府大院机关重重,有诸多潜在的危险,为首辅大人安危着想,我只能待在这里同你在一起,还往首辅大人不要多想。”
    这话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谢玹忍不住又拿那块王印敲了两下桌角。
    叶知秋心里有些急:你这到底要干什么?
    就不能直接说吗?
    非要人猜!
    几个人能回回都猜明白!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再守你三四个时辰,等入夜之后我就去办正事,天黑了更方便些。”
    谢玹不语。
    叶知秋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议事厅里安安静静的,有些风雪潜入窗来,悄然落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叶知秋低头看着地上霜,耳听八方,眼角余光却用来偷瞄谢玹。
    真是太苦了。
    明明人就近在眼前,她却不能光明正大盯着他瞧。
    不过……
    叶知秋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安慰自己:
    能偷瞄几眼也是好的。
    可渐渐的,她有些不满足于这样偷偷地瞧几眼。
    谢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些有些出神,一直都没抬头。
    叶知秋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盯着他看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别处一会儿,如此反复数次。
    她看谢玹的时间越来越长,看向别人的时间越来越短。
    果不其然,就被抓包了。
    谢玹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为我的安危着想,非得这样盯着我看?”
    “咳咳。”
    叶知秋一下子不说什么好,只能假咳两声试图缓解此刻的尴尬。
    片刻后,她强撑着开口道:“我是奉旨保护首辅大人,多看两眼怎么了?”
    谢玹眸色微暗,一时无言:“……”
    叶知秋说完之后,心里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太不要脸了。
    但是对谢玹这样的人,若是太要脸,那就必然就输得彻彻底底。
    她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这脸其实也可以暂时不要的。
    反正现下也没旁人。
    叶知秋清了清嗓子,走到谢玹边上坐下了,没话硬要找话说一般,“那什么,首辅大人真是厉害啊,竟然开口就让耶律华交权腾地方,我当时听到这话,心里都咯噔一下……吓着了啊,结果他还真答应让出议事厅了,首辅大人这一招怎么想到的?我真是佩服至极啊。”
    “不必佩服。”谢玹眸色如墨地看着她,淡淡道:“这一招侯爷用得亦是炉火纯青。”
    叶知秋顿时没话说了。
    三弦这是在说她先前在马车对他讲的那些话,都是招数啊。
    亏她先前在还甚是庆幸,如今看来人家三公子早就把她那点伎俩看穿了。
    叶知秋伸手摸了摸鼻尖,小声道:“过奖过奖。”
    谢玹把手上的王印扔到了一边,不再同她说话了,提了笔开始写信。
    叶知秋偷偷瞄了一眼,给长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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