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他觉着问夏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行事任性,爱惹麻烦,还不该出嫁。
    叶知秋许久没听到他说话,有些奇怪转头看他,见秦墨神色微异,连忙低声解释道:“秦大人别误会,我同令妹清清白白,绝无结亲的意思,至于外头的那些流言,等年后我离京自然也会淡了。”
    她其实也觉得挺愁人的,只能无奈道:“解释不清,不如顺其自然,秦大人以为如何?”
    “侯爷说得有理。”秦墨缓过神来连忙接话,可过了片刻,他才诧异地问道:“侯爷年后要离京?”
    这事陛下没提过,恐怕是墨衣侯自己的意思。
    叶知秋点头,笑道:“帝京虽好,待久了也厌烦,还是外头天宽地大快马乘风的更畅快。”
    秦墨听她说这话,特想问那你同首辅大人那档子事怎么办?
    又一想叶知秋同众人说的那些,这戏楼也着实不是说话的地儿,反正这事同问夏是没什么关系了,先扯清,至于剩下的,就让墨衣侯和首辅大人自个儿纠缠去。
    秦墨这般想着,觉着自己总算是保住了半条命。
    只是不知道上朝如进冰窟的日子还要过多久。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偶尔问一句叶知秋觉着这戏如何。
    叶知秋心不在焉的,随口道:“还成吧,反正我也听不懂,好不好的都这样。”
    秦墨一时无言:“……”
    叶知秋以前就同风雅二字不沾边,品茶嫌苦,怎么都觉着不如酒,书画不通,自小学兵法认的字,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总共没听过两个,还是兄弟们歪解之后加了粗话的版本。
    若不是想着快要离京,以后没什么机会再附庸风雅,这几日也不会全泡在这里头。
    只可惜,戏子唱得再好,才子佳人再多情,她愣是看不懂这一个“情”字从何而起。
    亦如她不知道自己对三弦的喜欢,该从何而终。
    秦墨震惊之后,试图给叶知秋讲讲这戏中情风流事,“这有什么听不懂?呐,这一段唱的是张生和莺莺小姐相会满眼相思满怀情……”
    叶知秋闻言,想到了自个儿每次偷偷去找谢玹的时候,总是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别说什么情啊相思的,连好好说话都难。
    她忍不住问道:“这小姐怎么不怒斥书生半夜来花园是逾越之举?”
    秦墨顿了顿,无奈道:“戏文里没写这个,再者说了,这要是小姐怒斥了书生,这戏就没得唱了。”
    “是没得唱了。”叶知秋说着声音不自觉低了下去,近乎喃喃自语一般,“早就该适可而止的。”
    只有两厢情愿的喜欢才能成就一段情。
    一厢情愿的那些,凄美点叫做飞蛾扑火,清醒点叫扰人清静,再难听点,便是痴人说梦。
    秦墨没听清她后边说的什么,四周又吵得很,不得不凑过去问“侯爷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
    叶知秋抬手将散落下来的墨发拨到耳后,接下来的半出戏再没同秦墨说戏,只时不时同人闲谈两句。
    她唇边一直带着笑,再没抬头多看二楼那人一眼,戏散场的时候还打赏了不少银子,众人都以为她心情很好,喊着出了戏楼一道去饮酒。
    秦墨急着回府去教训秦问夏,率先告辞了。
    叶知秋同一众人一道走出戏楼,被闹着请喝酒,耳边尽是热闹喧嚣,心却记挂着谢玹还在里头,戏楼这种地方鱼龙混杂,谢玹结怨甚多又不会武功,若是遇上什么仇家,必然性命堪忧。
    这缘分不够,做不成有情人。
    陛下交代的事还是要做的。
    叶知秋怕他有个万一,顿时就没法子再继续往前走。
    她在戏楼门口驻足,朝众人道:“我好像有东西落在里头了,得回去找找,这酒咱们还是改日再约吧。”
    其中一人道:“侯爷要回去寻的东西必然是贵重物件,要不我们帮着一起回去找找?”
    “不必。”叶知秋道:“人多了反而不好找。”
    众人不疑有他,连忙说下回再邀。
    叶知秋转身回了戏楼,看客们纷纷往外走,方才还满座锦衣的地方此刻已经空荡荡的,台上也空无一人,多情人和旖旎梦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整片的人走茶凉。
    她站在大堂中央,抬头望二楼的雅座望去,只见那处纱帘飘摇随风散开后空无一人。
    谢玹早已经不在那里。
    叶知秋闭了闭眼,有些自嘲笑了笑,心道:我在想什么?
    这里是帝京城,天下脚下,他首辅大人好手好脚,一张利嘴可抵十万兵,训起人来可夺命于无形,哪里那么容易被人谋害。
    为他千愁万虑,也不过是多此一举。
    叶知秋抬手揉了揉眼角,准备离开,可一转身就瞧见衣袂飘然的谢玹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正凝眸看来。
    她惊了惊,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谢玹微微皱眉,“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叶知秋想也不想地就开始解释,“就是以前都没见你来这种地方,乍一看见,还挺……新奇的。”
    谢玹语气极淡道:“新奇什么?你以前也从不踏足这样的地方。”
    叶知秋忽然有些尴尬,强行把话接了下去,“以前是以前,人生在世总要多找些乐子,不多瞧瞧多看看,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更喜欢什么?”
    谢玹却从这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一张俊脸当即就沉了下去。
    叶知秋见他这样,不由得抬头摸了摸额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以前见谢玹,总觉得是座面无表情的玉雕像,近来再看,却总觉得这人似乎很不高兴,都把这几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了。
    叶知秋很是认真想了想:
    近来也没听说朝中有什么大事发生啊,难不成是他瞧见我就不高兴?
    “那个、首辅大人啊。”她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道:“烦请您再不想看见我也再忍几天,等年后我就出京了,到时候我一定离你远远的,遥遥千里,山水无期,若有事奏折也由青衣卫直呈陛下,定然不会再让你因我而心烦。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你能不能稍稍开怀一些?”
    第922章 有损首辅大人的清白
    谢玹微愣,一时间心情莫名地烦躁,神情也变得很是复杂。
    叶知秋见他不说话,心道:
    难怪我同三弦没戏唱了,在这人面前,我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将手背到了身后,稍稍别过眼不再看谢玹,低声道:“不想瞧见我是吧?行,我这就走了。”
    其实也不是非要缠着他,做让他生气的事。
    离得远些。
    少看两眼。
    莫要多加攀谈,也不是什么难到完全做不到的事。
    叶知秋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你再稍坐片刻,我去外头喊两个官兵来送你回去,这月黑风高的,你一个人走,甚是危险……”
    “叶知秋。”
    站在原地的谢玹忽然开口喊了她一声。
    就这一声,叶知秋便停了下来。
    她像是抬不动脚一般站在了那里,也不敢回头,生怕谢玹这会儿喊她又是一顿训,背对着人才能佯装无事地说:“好好好,我不说了。想让我快些走是吧?行!”
    叶知秋咬了咬头,就要再次迈步离去。
    “叶知秋!”谢玹再次开口,嗓音略沉了些,大步走到她身侧,“好什么?谁让你快些走了?”
    叶知秋闻言有些懵地抬眸看他,“你以前不都是这样赶我走的吗?”
    谢玹被她噎了一下,顿时无言:“……”
    这下子,叶知秋也搞不明白这人究竟要如何了。
    一下子走也不是,站着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于是两人都沉默着。
    台后有唱词的、调笑的,连带着几声拨弦弄乐的,热闹得很,越发他们这一处寂静无言。
    叶知秋不由自主地开始琢磨谢玹到底是哪出。
    总不能有他首辅大人的地方,她就不能来吧?
    就算真要这样,也得提前让人告知一声。
    她心说我又不是算命的,这种事怎么避得开?
    若是不是因为这个,别的……叶知秋想破头也想不出来了,渐渐地有些走神。
    不多时,戏楼里的人默默地出来洒扫收拾,班主已经暗暗交代大人物来这不管干什么都要当作没看见,谁也不敢上前打搅这两位,只埋头做自己的事。
    其中有个小姑娘扫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桌椅发出的吱呀声惊醒了叶知秋。
    她抬手摸了摸凉飕飕的脖子,开口试图打破这尴尬,“首辅大人,你要训我就直接训吧,这半天不说话,也让人怪难受的,早点训完咱两也能早点各回各家。”
    谢玹无语道:“平白无故的,我训你做什么?”
    这个叶知秋的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三公子心道:
    莫不是一天到晚都在琢磨怎么气死我?
    “那我怎么知道啊?”叶知秋比他还无奈,小声道:“你不是一向都没事也能找点事出来训我的吗?”
    “你说什么?”
    谢玹闻言,一下子都有些怀疑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没!”叶知秋反应过来,连忙否认道:“没什么!”
    谢玹不信,凝眸看她,打量了好一会儿。
    两人仅有一步之遥,叶知秋被他看得心慌意乱,不由得往边上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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