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丘得知从霄住进了陈府,很高兴, 全然忘记了之前他软禁她的事情, 想要跑去见他。不过她刚跑到门口就看见从霄带着时晋向着她的房间走了过来,她两眼一亮, 赶紧跑了过去。
    “哥哥!”她欢快地喊着跑到他的面前, 一副和他很熟络的样子。
    傑影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出了门,防备地看着从霄, 生怕他对小姐不利。
    从霄瞟了眼一身黑的傑影,视线放到了赵雪丘的身上:“赵小姐, 你的母亲可好?”
    “好的呀,哥哥知道我的身份啦?”赵雪丘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她知道不管是娘还是哥哥都是厉害角色, 想要知道彼此的信息不是难事, “哥哥叫我雪球儿就行,我娘就这么叫我。”
    “赵小姐何时回去?我也想见一见你母亲, 一睹大宴长公主的风采。”
    赵雪丘听得浑身抖了抖, 他们两个见面呀?那怕是要擦出闪瞎眼的火花!她嘿嘿一笑,道:“我还要在这多陪陪哥哥呢,暂时不回去, 而且我也不知道我娘在哪,通常都是她想我了便来找我,我想找她可难了。”
    狡猾的丫头, 不愧是赵媚的女儿。从霄不再多问, 目光移到了傑影身上, 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等着。不过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傑影,我夫人的催眠术该如何解?”
    他喊出傑影的名字,傑影眉心一跳,一双凌厉的眼看向他,带着敌意。
    从霄看他的眼神同样森冷,两眼恰似吞噬一切的无底深潭,令人不敢直视。
    傑影一言未发,赵雪丘看着有些紧张。
    突然,从霄身后的时晋上前一步,拔出随身长剑架到了傑影的脖子上,喝道:“还不快回答!”
    赵雪丘吓了一跳,狠狠剜了时晋一眼,又慌忙看向从霄,求情:“哥哥,傑影听我娘的命令行事,没有我娘点头,他就算死也不会给姐姐解催眠术的,你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你对我和你娘之间的恩怨很清楚?”
    “也没有啦。”赵雪丘被他看得怯生生的,“我娘说你的人一直在盯梢她,她就顺便了解一下你嘛。哥哥你千万不要想着用我引我娘出来,我娘说过,我要是不争气的被人当饵,她就不要我了,谁要留我就在谁家吃饭。”
    一旁的时晋听了,执剑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勉强控制住自己才没笑出声。得到从霄的示意,他收剑回鞘,退了回去。
    “傑影,你若见了长公主,帮我带句话,国师府养一个小奴婢还是养得起的。”从霄说着,又交代时晋,“时晋,赵小姐的安危便交给你了,若再出差错,自己领罚。”说罢,他便转身离开,逐渐消失在三人的视野里。
    赵雪丘半天才反应过来,哥哥的意思还是会用利用她来威胁娘,如果不成功的话就要她去国师府当奴婢。可恶,再怎么也应该是当小姐嘛!
    *
    正在用午膳的秦樱樱看到从霄进来,顿时没了胃口,手上的筷子啪一声拍在了桌上,娇艳的双眸冷冷地看着他。
    “你先出去。”从霄对一旁伺候的丁虞说着,在秦樱樱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许走!”秦樱樱偏要和他唱反调。
    “公主,大人,这……”丁虞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从霄对着她挥了下手,她没再犹豫,福了福身子退下了,并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门。
    秦樱樱见状气结,为什么她的婢女却听他的话!
    “你究竟想干什么?”她看着他,眼神不善,窜着两团小火苗,又凶又娇。
    从霄从怀中取出乾坤八卦镜,拉过她的手,把镜子放到了她的手中:“这是你的,你收好。”
    秦樱樱缩回手,看着手心里由玉石做成的小圆镜,心中尽是疑惑:这镜子是她的?她翻了个面,却见镜子里泛出白光刺入她的眼睛,她受到惊吓,惊呼一声,把镜子丢了出去,丢回从霄的手里:“我不要!你拿开!”她捂着眼睛起身要去里间,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花架子,眼看就要摔倒,却被从霄及时抱住了。
    “没事吧?”
    “你离我远一点,本宫就没事!”秦樱樱推开他,去了里间,趴到了床上。方才那面镜子的光刺疼了她的眼睛,令她浑身都觉得不舒服,他是故意要害她吗?她知道他精于玄术,搞不好那镜子有古怪。
    从霄跟了进去,却在门口停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乾坤八卦镜,同样有些不解。没有咒语驱动,镜子为何会发光?
    他将镜子收了起来,本想上前却还是停了脚步,她此刻既不愿见他,他还是不要惹她为好,免得她动气。他转身出了房门,让丁虞进来照顾她,正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却看到方岩昭走了过来,他神情顿时冷了几分,望着他,等他走近。
    “国师有皇命在身还能如此悠闲,四处闲逛,看来对拿到元灵丹一事胸有成竹。”方岩昭在他面前站定,颇有深意地笑了笑。
    “方学士千里迢迢来到颍都,也是有皇命在身?”
    “那倒不是,在下只是在京城呆得烦闷,和皇上告了长假,出来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便走到了颍都?从霄嘴角轻扯,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方学士既然觉得烦闷,便多出去走走,这小小的陈府怕只会让你更加烦闷。”
    “多谢国师关心。”方岩昭的态度始终谦和恭敬,他看了眼秦樱樱的房间,又道,“国师,四公主可在里面?在下有话与四公主说。”
    “她身体不适,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从霄神情冷凝,眸中寒光渐盛,他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提及要见樱樱,令他不悦。
    “四公主身体不适?”方岩昭重复了一遍,似是不信,“她上午还是好好的,怎么国师一来就身体不适了?”他略显遗憾,又有些意有所指。在他看来,必是四公主不愿见从霄,所以才会称病。
    “方学士提醒的是,看来确实是我的疏忽,我会抽空多陪陪她,让她早些好起来。”
    他这么一说,倒让方岩昭始料未及,脸上神情也有些僵硬,须臾才恢复过来:“那就辛苦国师了。”
    从霄睇他一眼,道:“我是她的丈夫,谈何辛苦。方学士若没有其他事情,便请回吧,她需要好好休息。”他的声音极其冷淡,毫不客气地对他下了逐客令。
    “好,那我便先回去,待四公主好些再来探望她。”他拱手告辞,转身离开了。
    而从霄看着他离开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处理公务忙了一下午,直到戌时才到秦樱樱的房中。令他意外的是,秦樱樱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丁虞听到推门声,脚步轻缓地从里间走了出来,告诉他,公主一下午都不太舒服,晚上吃过晚饭后就躺到了床上,刚刚才睡着。
    从霄皱起了眉,她果真不舒服了?想起中午他对方岩昭说的话,倒想是他咒了她似的,他颇为自责,又问道:“请大夫看过了吗?”
    “看过了,大夫说并无大碍,多休息就好,所以奴婢并未打扰大人。”其实她有向公主提过让大人来看看她,但公主一听她提起大人便发了火,她也没敢多说。
    从霄点头表示知道,让她退下了。走进里间,走到床边,掀开床幔,他看到了已然入睡的她,她双眸紧闭,不见了白天的骄横,显得乖巧柔和许多。她的眉头皱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想抚去那份不安,可他的手刚碰到她,就被她抓住了。
    “夫君、夫君……”
    他听到她唤他,心中一动:她想起他了吗?可是她的双目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很慌张。
    “樱樱。”他抓住她的手,轻声唤着她,“我在这,你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秦樱樱却好像听不到他的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把他抓得越来越紧,就好像害怕他逃跑了一样。
    “夫君,你不能有事,不能离开我……我宁愿不要醒来,我不要你死……”她像是在做着一场噩梦,浑身都开始颤抖,不停地说着呓语,眼泪也汹涌流出,湿了她白皙的脸颊。
    “樱樱,你别怕,你只是在做梦。”从霄感觉到她的惧意,喉咙口不由一阵酸涩,眼睛也感到一阵湿热,“我不会有事,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你的身边陪着你。”
    可陷入噩梦中的秦樱樱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看到从霄在她面前重伤死去,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挽回不了,她无比痛苦伤心,宁愿沉睡在幽暗冰冷的最深处也不愿面对这令她崩溃的一切。
    “樱樱!”从霄将她搂到怀中,一声声地唤着她,想要把她从噩梦中唤醒。
    过了许久许久,她好像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喊,身子不再颤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当那蕴含着泪水的眼眸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忽然变得冷冽,她一把将他推开,恨然道:“你为什么又来了!”
    前后巨大的反差让从霄差点没反应过来,他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她依然被催眠,没有清醒。他看着她,看到她满脸的泪痕,轻轻一叹,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却被她挥开了。
    她……哭了?眼角和脸庞的湿意令她震惊,她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真真切切地摸到了满脸的泪水,她疑惑极了:我为什么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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