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闻筝转过身,抬起手臂习惯动作去搂男人的窄腰,手却直接落到了床单上,只摸到一片微凉的褶皱。
    “萧烈?”
    她支起上身,第一眼看向依然密不透风的窗帘,窗帘底部和地板之间有道缝隙,泄露进屋里的天光反射到秋瞳上,泛着水波莹莹。
    第二眼是浴室门口,那面墙黑着,也毫无动静,明显男人也不在里面。
    女孩下床拉开窗帘,顺势坐上地毯,两条光裸的腿盈着细腻如脂的光泽。
    楼下两条甬路的交叉口站着两个男人,他们各自抽着烟,指尖烟雾缭绕,烟气逐渐升腾,不管是坚毅冷峻的脸,还是俊美妖冶的脸,全都被隐藏在烟雾里,氤氲了眉梢眼角。
    萧烈心头突然动了一下。目光有重量,抑或是有心灵感应。他循着有温度升高的那一端瞧过去,透亮的落地窗下正坐着恬静美好的少女。
    她素着一张娇颜,双目尚存刚醒来的惺忪,阳光落在头顶,日晖铸就的王冠无上闪耀。
    他看到她的唇动了动,萧烈是看得懂唇语的,小姑娘在叫他的名字。目光倏然变软,流过眼底的水流涓涓柔和。
    “来,下来。”
    余光里的常朔紧抿着唇,俊颜肌肉绷到僵硬。
    儿时未被满足过的幼稚心思在迟到了十几年后终于得偿所愿。他朝楼上抬起手臂,同女孩对望的眼神无比温柔,而后那个趴在玻璃上,连鼻子和脸蛋都被顶到变型的小人便倏然消失在阳光下,过了几分钟又出现在房子侧墙的拐角,只露出青丝盘绕的头顶和光洁额头,还有那双明眸,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着。
    “怎么不叫醒我?”
    说完又看了常朔一眼,在飞快打量过自己全身的目光中挤进男人怀里。
    “冉冉呢?她......”
    其实答案已经有了,她下楼这一路碰到何姨,还看到其他不少人,他们面色平和,并不像发生过大事,更没有人和她说什么。
    但还是想要听萧烈亲口说才安心。
    “她没事,都是皮外伤。”
    “那?......”咬住了下唇,粉唇上的血色被贝齿驱赶到边缘,一抹如霜似雪的白。
    “孩子也没事。”
    常朔在萧烈开口前回答她,叶闻筝轻轻嗯了一声。气氛平和到让人不适应,这是他们第一次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之前每次见面都是刀光剑影,已然让她有了见到这个人就不是好事的思维定式。
    萧烈笑了一下,嘴角弧度飞快一晃。他松开了她的肩膀,彻底放手前还捏了一下,“我去病房里等你。”
    这是给他们留了些私人空间,这对从未一起经历童年时光的兄妹。
    “等冉冉好了,我要带她走。”
    面面相觑了几分钟,常朔后退了一步,在心里组织语言,想着如何将身边空着的椅子让给她。
    女孩看了眼,没客套直接坐了上去。
    许是知道自己做的事过于禽兽,他怕听到叶闻筝的讥讽,又赶紧解释,“他们,同意了。”
    雄踞一方的霸主这时却有些忐忑,他凝睇着女孩的后脑,还有被微风蹁跹起的发丝。那些飘动的细发绞着他的心口窝,她晚一刻不开口,他都能感觉到生命在流逝。
    “带她回常家吗?”
    叶闻筝回头紧盯他的眼睛,他被直白的目光凌迟着,腿像灌了铅,眉心抽搐几许还是逃了。
    叶闻筝和常朔一前一后进门,冉冉很快忘记了昨晚的事,顾疏桐对她说那是梦,她便信了那是梦。一门心思玩着手里的娃娃,低垂眼光瞥到那双熟悉皮鞋,嘴角瞬时绽起笑容。
    “大哥哥。”
    女孩如往常一样依赖他,所有人将她的眷恋都看在眼里。叶闻筝心里叹着气,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安抚了一阵母亲,又和萧烈回到花园里,那片茉莉苗圃旁。
    “其实冉冉这样也挺好的,只记得开心的事,其余的就都忘了。”
    她笑容和煦,迎着光芒靓丽娇艳。可是跟着话音一起消失的还有轻弯的嘴角,如同一抹阴云遮住了月光。
    “要是人都能这样就好了。”
    “唉......”男人挑着眉梢叹口气,弯起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尖。
    男人的手指常年拿枪,薄薄的茧子泛黄,将细腻的小皮肤刮得仿佛裹附了胭脂。
    她像一只小驯鹿,偏偏头发还拱起两绺,萧烈忽地笑起来,狭长眼瞳盈满促狭。
    “小丫头年纪不大,怎么开始呜呼哀哉了?乖,不乱想了,老公亲亲。”
    一边说话一边贴近她,他呼出的气还带着烟味,叶闻筝是不喜欢别人抽烟的,可如果是萧烈身上的味道,搀着皂香她便觉得好闻。
    她趴在他怀里拱来拱去,闻吸的气体像小手,挠得他又笑了。
    “不乖?”吮上她的额头,留下一枚吻痕。
    “筝筝?叫声老公?嗯?叫一声,让我听听。”
    他句句引诱女孩入瓮,可是她冰雪聪明,不仅不叫还从他怀里逃走了。
    小姑娘从他腋下跑出去,瓷白的脸蛋衬得颧骨上那两块色泽更加殷红。
    “不叫,我可没答应过你的求婚。”
    她跑远了,留男人一个人在原地。伸手摘下一朵茉莉,顶着下颌向上吹了口气,额前的刘海被吹得飞了起来。
    -
    萧烈已经连续几天早出晚归了,即便是在家里也很忙,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极少和叶闻筝在一起。
    刚开始她还没觉得有什么,第叁天便觉得孤单,一边劝说自己要理解他,一边又无法控制孕期的敏感,整天胡思乱想。
    “呀!”
    她漫不经心地洗着手,水流冲过手指,随意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竟叫她惊叫出声,揉着眼睛前后翻转手掌。
    “戒指呢?”
    当初他们婚礼时萧烈为她戴上的戒指,这么久已经戴习惯了,现在却突然不翼而飞。她捂着额头想了半天,回忆昨天这戒指是不是还在自己手上,或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了。
    她跑出去,拖鞋不停拍打着地面,站在楼下一层的萧烈听到头顶的声音,勾起唇角笑容狡猾。陈江不经意回头望了一眼,后背一阵寒凉。
    “我看上去还行吗?”
    “行,挺好的。”陈江回答着,不敢再看他的笑脸。
    “萧烈,萧烈!”
    她扑到他身边,因为过于焦急,忽略了男人为什么在家里也要穿着一身礼服,甚至平时随意大敞的领口都系上,还挂了个领结。
    或者压根没看见,只顾在他眼前晃着左手。
    “快找一找,戒指不见了,是不是丢在那个山上了。”
    她碎碎念了一堆,“完了完了,那个戒指是你传了几代的对吗?我居然弄丢了。”
    萧烈抿了抿唇,强忍着不笑,耳根堪堪红起来。
    从将小姑娘带回来到现在,她要么温婉宁静的一言不发,要么晃着一双灵眸眼神委屈落寞。
    可爱的样子也有,只是极偶尔,她也刻意压抑自己的天性。
    眼下她一会儿抱着头,一会儿撇着嘴,这么慌张凌乱的样子却是第一回见。萧烈看得怔然,提着气愣了有一会儿,终于大笑起来。
    “傻丫头。”
    他从裤兜里摸出个亮晶晶的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个?”
    女孩本来快要哭了,看到戒指那一刻又破涕为笑。想要去拿,将要碰到时男人又坏笑着把手臂背到身后。
    陈江从布帘后面伸出手,在男人摊开的手掌中放上另一枚戒指。
    “这个不给你了,换这个。”
    手再伸到面前,变戏法似得,已经不是之前那枚。叶闻筝没看清他是怎么变得,但天蓝色的宝石莹莹放光,蓝天大海似的湛清色彩点亮她的眼瞳,光芒交相辉映,已经吸引走了她所有目光。
    “蓝色的?”
    蓝色的,和她在小屋中相遇时,她身后的天际一般澄澈。
    陈江趁着她睁愣的机会从萧烈身后溜走,走廊里剩了他们两个人。不用忌讳面子的事,萧烈握着拳放在面前咳了两下清清嗓子,拉起柔荑。
    “咳......筝筝,你愿意嫁给我吗?真的愿意的那种。”
    “噗......”
    女孩被他逗笑,眼圈却逐渐晕上潮红,水光肆意充盈。她不敢眨眼,可是即便是不眨眼,也有泪珠晃荡着落下来。
    “不愿意怎么办?”
    她深呼吸口气,平复了下情绪,看着男人面色变了几变,又在她意料之中绷紧了下颌。不待她再反馈,戒指就套进了葱白玉指。
    他狠狠亲了一口,指节都研磨红。抬起头,目光掠过凌厉,动作霸道地将她拉到怀里,坚硬的胸肌贴着她,似要将她捻开揉碎。
    狂傲蛮横,掠夺成性,这个男人始终没变过。
    “不愿意也得愿意!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只能陪着我!跑到天涯海角也把你抢回来!”
    男人低声嘶吼着,她看着他冒出青茬的下颌,两指揉了揉,带着他压低了视线。
    “强盗。”
    “好,是你的。”粉唇下一秒含住他的耳垂,男人一阵战栗。
    “你也只能是我的。”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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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结束啦~
    萧烈和筝筝的故事还有番外,他们的日常生活,有宝宝之后的生活,筝筝的生日,还有烈哥陪着筝筝上课,去参加同学会等等。(还有肉)
    番外比较欢脱,包子可能并不那么尽如人意,烈哥也许不会像刚开始盼望他那么喜欢他。
    大概率会被嫌弃。
    常朔和冉冉的故事会单开一个短篇,冉冉会恢复好的。这里没虐到他什么,不再有更多交待了,留给他们自己的故事里,不想换主角。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我第一次写这种从心里就对女主很坏的男主,想想要报复了好激动啊。(*^▽^*)
    连载两个多月,终于守约在假期完结。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心情极差,写字的情绪也受到很大影响,到最后才逐渐恢复过来。
    所以人物也是各种自私和小心思,又纠结又矛盾又情绪化。不喜欢不要骂我。
    下面还有《无猜》,微博里发的一夜情文案,和痞子文,这是叁个,算上冉冉和常朔的,大概四个。
    微博@白尘不偷懒
    自己开的坑,都会填完的。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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