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西境以西,有个西莽大草原,幅员辽阔,土地却远不如中土肥沃,只生长有一些青草,如今这青青的草上覆着白白的雪,然后突闻马蹄声,马重甲也重,带着冲击力的刀锋,血更重,马蹄踩烂了雪,然后雪上覆血。
    是虎贲军!
    南宫伯知晓大燕如今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军心民心,哪怕对手只是些铁器稀少的游牧民族。但也自称一国不是,楼兰国!
    楼兰国也有人才,也有高瞻远瞩的能人,当中原两主,大燕兵败的消息传来后,与大燕接壤的他们便隐隐警惕起来,大燕不仅中断了与他们的铁器贸易往来,而且游荡在中土的草原人一律被关押入牢。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他们原以为按照中原的习俗,大燕得先过个年,然后等雪化草长多些马匹才会发动战争。哪想!哪想南宫伯大笔一挥,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楼兰国东地关隘珈蓝关,四万虎贲军势如破竹!珈蓝关匆忙囤积的十八万游骑,竟几个穿插间便溃败!铁器甲器,差大燕太多!战争!不宣而战!虎贲军一路杀,身后蜂涌跟随而来的大燕走卒则一路抢,专抢牛马羊!补给也不带,以战养战,大燕也得过个丰盛年不是,文明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会露出本来最丑恶的面目。
    楼兰王拓拔连城紧急派遣十数位使者前往大梁,想要与大梁借兵,借不到的话请大梁从中调停也行,可这些使者没一个能活着穿过大燕版图到大梁,船也不会划,急人不是,他们这些草原部族特征太明显,发后皆结有数串大辫子,显眼得很。大燕粘杆处的权利被南宫伯彻底收回,紧攥在手心,粘杆处一众高手跟在虎贲军身后入楼兰,布下天罗地网专门游猎草原上的高手。且还圈了一万数草原的老弱妇孺出来,在等,在等那草原第一高手,拓拔野入套!两国一旦交战,这便是大燕奉行的手段无论卑鄙,只讲成王败寇!
    这一番线报,看得梁九皱眉不已:“南宫伯,你个老小子,给中原仇恨拉得这样大,你是真不怕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皇叔皇叔,你在看什么?我也要看看。”这时榨完汁回来的梁玉抱着桶回来,有些累,把桶递给梁九,梁九把情报重新放回抽屉,然后接过桶道:“只是一些西边发生的事,你还是不看的好。”
    梁玉攀上梁九的腿坐好,歪着脑袋想了想:“西边?呀!怎么这么快?是不是大燕兵出楼兰了?”
    梁九点头:“嗯,兵贵神速,南宫伯在我们身上吃了大亏,要从别人身上找回来。想来他把罪孽的锅都甩给了皇叔背,自己则毫无压力,坏不坏?”
    梁玉顿时气鼓鼓,咬牙切齿道:“那是他技不如人,活该被我大梁五虎占京。怎么能算到皇叔头上,太不讲理了。”接着梁玉伏身在梁九怀中蹭蹭:“还是玉儿的皇叔最厉害,皇叔,你就给我看看呗,线报上都写了些什么。”
    梁九想了想,掌心摩挲一阵梁玉的脑袋道:“玉儿,你往后的善良,必须要带点锋芒。皇叔本想让你做个快乐的小棉袄便好,可这个世道及你的身份不允许你平凡。这个世道离皇叔理想中的世道差太多,更别提什么人权,完全是人如草芥,一割一茬。坏透了。”
    梁九说完取出情报给梁玉看,当梁玉见到一万草原老弱妇孺被粘杆处圈出来,用以投鼠忌器引出拓拔野时,顿时厌恶得牙痒痒:“可恶,卑鄙,怎么会有这种事。”
    梁九:“玉儿,没有一座盛世不是用血肉浇铸而成的,赢了,就能享盛世,强国才能享盛世。弱的,盛世不过一场谣言。大梁可以安稳过接下来的盛世,而这楼兰,却是灾劫遍野。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总有一些人幸福一些人苦恨愁狂……”梁九顿了顿,言中带有考教的意味:“玉儿,若换你是拓拔野,你会怎么做?”
    梁玉思忖片刻:“救,当然要去救,那是子民,若连子民也救不了,还有何面目服众。”
    梁九摇摇头:“武宗是这个世界上的大杀器,你再想想。”
    梁玉眼前一亮:“皇叔是说……对呀,他可以来个皇叔所讲的‘围魏救赵’,直入燕京,现在燕京无武宗坐镇,锦衣卫也被调去追杀慕容睿,皇城空虚。只要抓住南宫伯,他大燕又得败。”
    梁九还是摇摇头:“南宫伯吃过一次亏,断不会吃第二次,老小子现在躲在哪操纵棋局,即便连我也不知道。你刚提到了慕容睿,有没有什么想法?”
    梁玉低头思考问题的同时,伸小手摩挲一阵梁九的俊脸,突然惊声道:“与异姓王慕容睿结盟,两名武宗把燕永泰擒拿到手,大燕同样是输。”
    梁玉仰起脸:“皇叔,要帮帮他们吗?”
    梁九再次摇头:“他们是吃狼肉长大的,皇叔两不相帮,由得他们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他楼兰连这点也想不到,就不配做皇叔的代理人,皇叔要另找其人做大梁的战争代理人。”
    梁玉好奇道:“战争代理人?”
    梁九解释道:“就是两个国家不直接参加战争,两个对立的力量利用外部冲突以某种方式打击另一方的利益或是领地。你也可以称之为——傀儡政权力量。”
    梁玉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哇!皇叔你好厉害,如今的大梁确实不适合再直接加入战争,哼哼,有皇叔在,我大梁必定昌盛。”
    梁九拨弄拨弄梁玉的马尾儿,温和道:“昌盛,我保证。”
    ……
    西莽大草原,在一处隐蔽的地洞中,一个穿着雪狼兽皮的小子望着远方的部族群落火光冲天,哭嗓子对身后人道:“父蛮,为什么他们抢走我们的牛羊马还不够,还要杀我们的人,毁我们的家。”
    身后小子的父亲,胸口插着一把刀,已经奄奄一息,这位草原大汉凄声道:“牙儿,因为我们弱啊,你记住,这天下到哪都一样,弱肉强食!等你长大,有力气!我们哪怕只剩牙齿,也要反击撕下他们一块肉来!这是仇恨,不死不休的仇恨!”
    十二岁的端木牙,亲眼目睹部族被灭,父亲死在他眼前,他顷刻间满脸煞红!直显牛斗之象!发上扎结的鞭子竖直而起,如触雷霆。
    远在北原的北顶道宗,紫气台上闭关静室内,尘胥道人睁眼,平复下体内汹涌的真气,出静室眼观天象,只见今夜天现九星漫布,一颗妖异的红星领头,其余八颗星各自程亮!
    尘胥道人一脸茫然:“如此牛斗尽显,短则二十年,迟则三十载,天下又要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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