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对峙了片刻,一群穿玄色制服,要配朴刀的捕快,带着十几名白役赶过来了。
    为首的正是王捕头。
    小老弟被人揍了,王捕头本来是很生气的,看到公子哥的锦衣后,脸色僵了僵,目光一闪,又恢复了怒容:
    “何人胆大包天,敢在长乐县辖区当街斗殴。”
    见同僚们已经抽出朴刀,把扈从们包围,许七安这才松开锦衣公子哥。
    锦衣公子戟指怒喝:“给我抓起来,本公子要将他千刀万剐。”
    王捕头假装听不到,骂骂咧咧:“混账东西,统统带走。”
    不管锦衣公子怎么表明身份,他就是一脸“老子没文化,卧槽行天下”的粗坯姿态。
    大概是觉得这个捕快实在没见识和脑子,锦衣公子不闹了,在衙役们的押送下,向长乐县衙门走去。
    王捕头落后几步,到许七安身边:“兄弟,闯大祸了,那王八犊子身份不简单。你想好怎么解决没”
    老王眼力毒辣。
    我刘建明没有选择许七安低声道:“通知我二叔了吗。”
    边走边说,不多时,县衙到了。
    第23章 刑部缉拿人犯
    许七安刚踏入县衙,便听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哥”
    正是穿浅碧罗衣,亭亭玉立的许玲月,她秀美白皙的脸庞残留着泪痕,眼圈红肿,宛如一朵惹人怜爱的小花。
    身边不见许铃音,大概在偏厅没让过来。
    许七安微微颔首,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早已收到消息的朱县令高坐桌案前,见到众衙役押着一群人进来,看清那位满面怒火的锦衣公子。
    老朱吓了一跳,急匆匆的起身迎来。
    “哎呦,这不是周公子吗,周侍郎可好”
    锦衣公子猛的挥袖,把朱县令逼开,指着许七安,恶狠狠道:“此人当街行凶,欲杀我,速速将他拿下。”
    “言重了,言重了”朱县令陪着笑脸,扭头,满脸怒容的喝道:“快手许七安,还不滚过来。”
    许七安硬着头皮迎上去。
    “混账东西,连户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也敢打,你有几个脑子啊你。”朱县令飞起一脚踢在许七安身上,一转头,又是一脸舔狗笑容:
    “周公子,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自家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他一个小人物计较。”
    人群外,许玲月望着堂兄因为自己被责难,泪珠滚滚,比寻常女子更挺更精致的琼鼻哭的通红。
    户部侍郎的公子许七安心里一沉。
    在大奉王朝官场,一位官员的能量有多大,看的不是品级,而是背景和权力。
    一二品官员有很多,但真正站在权力巅峰的其实就一小撮人。
    六部的尚书和侍郎就在此列。
    打了户部侍郎的儿子,这事儿闹大了。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你不抓人是吧,我自己动手。”周公子大手一挥,命令扈从:“把这小子给我抓了。”
    他就不信,在县衙里,这小子还敢反抗行凶。
    朱县令喝道:“谁敢在县衙内施暴,格杀勿论。”
    三班衙役冲了出来,抽出朴刀,架在刚要动手的扈从脖子上。
    白役则持棍戒备。
    “姓朱的,你敢动我的人”周公子指着朱县令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公子不要误会,本官是朝廷命官,按规矩办事而已。”朱县令依旧是舔狗笑容,摸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本官这里有一份讼书,状告公子您纵马行凶,霸凌良家女子。状告人是许玲月。”
    这是朱县令早就准备好的手段,倘若对方只是寻常衙内,朱县令就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事主是户部侍郎的公子。
    周公子“呵”了一声,“纵马行凶,伤到谁了霸凌良家女子,姓朱的你上街问问,我有动这个女人一根手指头”
    “那许是这女人认错了人。”朱县令笑呵呵的把讼书收回袖中。
    糟糕,朱县令搞不定,我得想办法自救,实在不行就跑路了但肯定会连累二叔一家。许七安有些急,在这年代,只有官二代能对付官二代,他的段位和人家差太多了。
    别说是他,就算是二叔,一个御刀卫的百户,在户部侍郎面前算什么
    什么都不是。
    至于后悔,没有,刀架在脖子上,难道任人宰割
    念头急转间,他看见周公子的一名扈从离开了县衙,而朱县令没有阻止。
    许七安心又凉了几分,走到王捕头身边,低声道:“头儿,兄弟我今天在劫难逃了,有件事想拜托你。”
    王捕头沉默了一下,低声说:“你说。”
    这一个月来,他和许七安的关系突飞猛进,天天去勾栏耍,一起喝花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你先借我一两银子。”
    王捕头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把碎银,不到一两。
    许七安接过碎银揣兜里,这才说道:“头儿你骑马速去我家,到我床边的柜子里取一本书,一本蓝皮书,记住不要拿错了。”
    日记是浅黄色的封皮。
    “你拿了书之后,立刻去司天监,找一位叫采薇的姑娘,帮我捎一句话:许七安有难,速救。”
    司天监王捕头一脸踌躇,“那地方岂是我这种人能去。”
    让他进司天监,就相当于让普通人进皇宫,连靠近的胆儿都没有。
    许七安就知道是这样,低声道:“我要出了事,这些银子可就没人还你了。”
    王捕头瞪大眼睛。
    “帮我办成这件事,下个月的俸禄全归头儿你。”
    “许七安你大爷的。”王捕头骂骂咧咧的冲出了县衙。
    许平志收到通知,从同僚那里借了马匹,快马加鞭的赶到长乐县衙门。
    踏入门槛,进入公堂,首先看见哭的不停颤抖的女儿,紧接着是剑拔弩张的衙役和扈从。
    许平志收回目光,来到女儿面前,脸色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许玲月就像看到了救星,哭的更凶了,抽抽噎噎的把发生的事告诉父亲。
    当听到周侍郎的公子扬起马蹄践踏幼女时,他的眼角跳了跳,脸色愈发阴沉。
    “要不是大哥,铃音就没了,呜呜”
    宁宴许平志望着侄儿的身影,闭上平静了几秒,低声道:“你去偏厅看好铃音,不要出来。”
    看着女儿小跑的背影消失,许平志沉默的上前,盯着锦衣公子:“周公子,此事能了吗”
    锦衣公子对上他的眼睛,仿佛感受到了宛如实质的杀意,想起许七安在街上说过的话。
    喉咙里的狂言怎么都挤不出来。
    “许百户好大的官威,怎么,我家公子要是不罢休,你还想血溅五步”
    一名穿着蓝色长褂,袖口和领口有着金色滚边,腰悬玉佩的老者从县衙大门进来。
    他头发白多黑少,脸庞清瘦,目光锐利的像是藏着针。
    刚出声时还在门口,说完时,人已经到了公堂。
    “陈叔。”锦衣公子大喜过望。
    “少爷怎么伤成这样,是哪个该死的畜生动的手。老奴看着少爷长大,那是一丁点的伤就心疼的紧的。”
    老者看见锦衣公子凝固着血痂的耳垂,又心疼又愤怒。
    “我几次三番与老爷说了,给你配一名练气境的高手,他总是以你喜欢惹是生非为由拒绝。”
    “惹是生非又如何别人吃亏,总好过少爷你吃亏。”
    感觉自己被一股气机锁定,许平志如坠冰窖,脊背像是有蛇爬过,他有种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感觉。
    类似的感受,在战场厮杀时常常会有,这让他不敢动弹一下。
    这个老者是炼神境的高手。
    朱县令咳嗽一声:“您是”
    “不敢”老者不咸不淡的打断,“老夫只是周府一个老奴罢了,当不起朱大人这一声“您”。”
    “老前辈这话说的客气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个道理官场老油条最清楚了,朱县令赔笑着:
    “看这事儿闹的,都是误会,都是误会。京察在即,大家以和为贵,老前辈,您觉得呢”
    老者冷笑道:“几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还影响不到老爷的京察。周府向来以德服人,一切以朝廷规章制度办事。”
    众人一开始没明白他的话,直到片刻后,杂乱又响亮的脚步声从衙门外传来。
    继而涌进来一批披坚执锐的甲士,为首的是一位穿青袍,绣白鹇的官员,目光环视,朗声道:
    “刑部缉拿人犯,闲杂人等退避,如若干涉,同罪处置。”
    顿了顿,这位青袍五品官朝周公子挤出笑脸:“这位公子,本官问你,人犯在何处啊。”
    周公子戟指许七安:“把这狗东西给我锁了。”
    青袍五品官大手一挥:“拿下。”
    甲士们冲了上去,取出枷锁,把许七安给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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