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边谈笑边用膳,气氛融洽。
    因为元景帝沉迷修仙,不近女色,后宫早就是一潭死水,寂寞无聊的紧。娘娘们即使想宫斗都找不到开战的理由。
    因此太子和临安经常来探望母妃,陪她吃饭聊天,排解寂寞。
    “临安身子不适吗我派去请她的人回禀说,临安躲在房间里不见人。”陈贵妃柳眉轻蹙。
    “她啊”太子叹了口气:“母妃,您觉得,临安是不是也到出嫁的年纪了”
    陈贵妃一愣,无奈的点头:“陛下痴迷修道,对你们几个的婚事不管不顾。皇后娘娘做为嫡母,深居简出,连四皇子和怀庆的事她都不上心,更遑论临安呢。”
    太子嚼着食物,点点头:“孩儿觉得,还是尽早把临安嫁出去吧。”
    陈贵妃仔细打量太子,蹙眉道:“太子何出此言”
    太子没有回答,闷头喝酒。
    他无比确认,临安对那个铜锣有了些许情愫,少女怀春的年纪,临安又是那种娇蛮任性,实则心思单纯的女孩,最容易被人欺骗感情。
    平时没人敢与她亲近,所以一直没有出现端倪罢了。
    一旦有一个对她胃口的男子出现,那种情愫就会滋生,会茁壮成长。
    临安最近郁郁寡欢的表现就是证据。
    好在那铜锣已经殉职,但太子也意识到,临安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少喝点,少喝点”陈贵妃皱眉劝道。
    心里想着事儿,担忧着胞妹的情感问题,太子殿下不知不觉喝高了,他感觉小腹内一阵阵灼热。
    周围眉清目秀的宫女,此刻看来也显得诱人。
    “母妃,我先回去了。”太子打了个酒嗝,起身告辞。
    寒流扑面而来,室外空气清新,吹着冷风,太子这才觉得身体舒服了许多。
    他带着侍卫返回,路上,看见一位宫女侯在路边,瞅见太子一行人,;立刻迎了上来,施礼道:
    “太子殿下,福妃请您过去一叙。”
    韶音宫。
    裱裱推开窗户,视线里,皑皑白雪覆盖了整个院子,洁白无瑕。
    她眼圈红肿的像桃子,刚才看着狗奴才寄来的信,看着看着又哭了。
    信上的措词语句,正经中夹杂跳脱诙谐,看着信,脑海里就能浮现狗奴才的音容笑貌。
    但临安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笑容,那个人死在了云州,他会躺在冰冷的棺材里,飘过万里之遥,安静的,无声的返回京城。
    更让她难过的是,以自己公主的身份,想参加他的丧礼都做不到。
    寒风吹在脸上,冰冷彻骨,她伸手一摸,发现眼泪又来了。
    “哭什么哭,只是死了个狗奴才啊,明明只是死了一个狗奴才”裱裱生气的抹去眼泪,但越抹越多,越抹越多。
    “殿下,殿下”
    惶急的喊声从外面传来,临安的贴身宫女,“哐”一声撞开了房门。
    她的脸被寒风冻的发青,厚厚的棉鞋沾满了肮脏的水渍和雪沫。
    临安连忙侧过身去,手忙脚乱的擦拭眼泪,但宫女随后的一句话,让她惊呆了。
    “太子殿下入狱了。”
    晴天霹雳,临安失声惊呼:“什么”
    御书房。
    元景帝脸色阴沉的高坐龙椅,大理寺卿、魏渊、刑部尚书立在堂内,三人的身份代表着大奉最高的三法司。
    魏渊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
    “陛下,这是仵作给出的格目,请您过目。”刑部尚书把福妃的验尸报告递了过去。
    大太监接过验尸格目,递交给元景帝,后者仅是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问道:
    “福妃有没有被玷污”
    “这”刑部尚书低声道:“仵作只是粗略检查,不敢惊扰福妃遗体,陛下请宫中的老嬷嬷查验吧。”
    元景帝沉声道:“那个畜生呢”
    “太子殿下已被禁在寝宫,等待陛下定夺。”
    “送到大理寺去吧。”元景帝目光凌厉的扫了一眼三人,“朕要在三日之内得到结果。”
    “陛下,兹事体大,三日恐怕不行。”大理寺卿道。
    “朕只给你们三天。”元景帝寒着脸。
    “陛下,魏公手底下人才济济,屡破大案,不如将此案移交给都察院吧。”刑部尚书提议。
    大理寺卿觉得很赞。
    “人才济济,尚书大人指谁”魏渊平静的扫过两位大臣,又看向元景帝:“能办事的人已经殉职在云州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相视一眼,那个屡破奇案的铜锣折损在了云州,前些天,两人还暗暗叫好。
    现在甩锅的人没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心里忽然有些复杂。
    福妃死了,疑似遭遇太子凌辱,羞愤欲绝之下,从阁楼一跃而下,撞破护栏,摔死了。
    案子的脉络是这样的今日午后,太子从陈贵妃处饮酒返回,不知怎么就去了福妃宫苑。
    随后就发生了福妃衣衫不整坠楼身亡事件。
    这件事不但关乎皇家颜面,太子罪名一旦坐实,那就涉及到国本之争,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复杂了,大理寺卿和刑部都不愿意接这烫手山芋。
    元景帝皱了皱眉,他知道魏渊说的是许七安,那个死在云州的铜锣。平时只觉得那铜锣碍眼,讨厌。
    可当有了案子,元景帝忽然发现,那铜锣的作用其实很大。死的太可惜了。
    “砰”
    元景帝拍桌怒骂,“我大奉人才济济,没有一个铜锣,难道就破不了案了”
    “陛下恕罪。”
    三位大臣同时躬身。
    这时,一位宦官步履匆匆的来到御书房外,没有跨过门槛,躬身低头。
    这代表着外头有事,元景帝这个位置是正对着门口的,他能看见宦官,但传召与否,就凭元景帝决定。
    “外头何事”元景帝语气里透着压抑的怒火。
    大太监连忙招门外的宦官进来。
    “回禀陛下,临安公主求见。”宦官道。
    临安公主此时此刻来见,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太子的事。
    元景帝捏了捏眉心,“让她回去吧,朕这几天都不会见她。”
    宦官领命出去,来到御书房外,高高的台阶之下,披着红色狐裘大氅,脸蛋圆润,气质妩媚多情的临安,焦虑的等候着。
    身边陪着两名贴身宫女。
    “二公主,陛下不见,您还是回去吧。”宦官低声道。
    临安咬了咬唇,倔强的不肯走。
    她在御书房外等啊等,没多久,三法司的头号人物出来了,刑部尚书“哎呦”一声:
    “殿下,天寒地冻的,您可别倔,保重千金之躯,莫要感染了风寒。”
    大理寺卿附和道:“雪化之时,最是寒冷,您这身子骨,可经不起冻。你们俩傻愣着作甚,快带殿下回去。”
    临安摇摇头,就是不走。
    两位宫女左右为难。
    魏渊裹了裹袍子,走到临安面前,她的鼻子冻的通红,但因为皮肤白皙,所以粉红粉红的,竟显得有些可爱。
    大青衣温和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殿下。”
    魏渊是极少数的,在皇家贵胄面前,敢自称“我”的权臣。
    临安略显呆滞的眸子动了动,“魏公请说。”
    “公主与太子时常去陈贵妃处”
    “我与太子哥哥常去陪伴母妃。”临安抽了抽鼻子。
    “也有饮酒”
    “有。”
    “时常喝醉”
    “不多,但太子哥哥确实贪杯了些。”
    “往日里可有与福妃有来往太子是否常去后宫别处转悠”
    “自然是没的。”临安大声说:“太子哥哥自知非嫡子,向来小心行事,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魏渊作揖,转身离去。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跟着走了。
    寒风呼啸,临安打了个哆嗦,咬着唇,她肩头瘦削,红衣似火,衬着皑皑白雪,画面唯美又凄凉。
    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身躯渐渐冰冻,双腿失去知觉,嘴唇发青,临安的心仿佛也被冻住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僵硬的扭着脖子,回头看去,是讨人厌的怀庆。
    怀庆穿着漂亮的白色宫装,绣着一朵朵艳丽的梅花,乳挺腰细,清冷的气质与皑皑白雪完美交融。
    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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