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嘛,我要酝酿酝酿”许七安坐在一边,端着滚烫的茶杯,作沉思状。
    为了杜绝临安和怀庆再发生冲突,他这位三家姓奴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许七安苦思良久,终于想出对策。
    临安不是喜欢听故事么,那许七安就给她故事。
    市井中有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甚至小刘备,这些能满足临安的需求,但许七安觉得,作为一个成熟的海王,应该抓住一切机会,让鱼离不开自己。
    “书名叫做情天大圣,爱情的情,钟师姐不要写错了。”
    许七安见她没有动笔,说道:“钟师姐是不是头发太长看不清,我不要撩一撩”
    钟璃缓缓摇头,“好奇怪的书名。”
    现在的杂话,普遍以“记”、“传”、“志”来取名,类似于词牌名,有着一套约定成俗的取名标准。
    “你别管,按照我说的去写。”许七安摆摆手,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情天大圣讲的是一段发生在天庭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是天帝的女儿,叫做紫霞仙子。男主角则是天宫里的一名侍卫,是妖族身份。
    名叫龙傲天。
    妖族在天庭是最卑微的存在,受到仙人们歧视,只能充当苦力、侍卫,爱好是唱跳唱跳rap。
    “这里有个问题”
    钟璃说道:“龙傲天的名字犯了忌讳,按照书中天庭为尊的背景,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名字。”
    许七安想了想,只能说道:“咱们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吧。”
    故事继续:
    但正是这两个身份落差巨大的男女,他们意外的相爱了。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等等,”钟璃顿住笔锋,皱眉道:“阆苑仙葩指的是紫霞仙子吧,那美玉无瑕就是龙傲天可他是低贱的妖族,从出身来说,配不上“美玉无瑕”四个字,我觉得要改改。”
    你特么是杠精吗许七安气坏了,嘴角抽搐:“你在教我写书”
    察觉到“护身符”情绪不对,钟璃识趣的不再说话。
    故事继续:
    两人在天宫里幽会,从拉小手看日落云霞,到拥抱亲吻,再到密室里滚床单,这一系列经过,许七安说的极为详细,从开始到结束,细节描述的很到位。
    在这个时代,类似的禁书也有详细描写,甚至还搭配着诗句,许七安抄诗可以,自己写诗是不可能的,所以没有班门弄斧。
    可是,紫霞仙子和龙傲天的爱情,被一位贪恋紫霞仙子美色的神官发现了,于是告发了两人。
    天帝震怒,将龙傲天拨皮抽骨,打入轮回,世代为畜。而紫霞仙子也被永生永世幽禁在广寒宫,与寒冷为伴,与寂寞相依。
    故事到这里戛然而止。
    “多少字了。”许七安端杯喝茶,润了润嗓子
    钟璃心算片刻,“大概八万字。”
    钟璃写字很快,一写就是两个时辰,毫不停歇,往往许七安一句话说完,她便写完了。普通人做不到这种程度。
    不愧是五品术士许七安暗暗咋舌,非常满意。
    故事写的其实很一般,至少在许七安看来很一般,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商业,即使是许七安糙烂的故事,趣味性也比大部分话本强。
    “早半年遇到钟璃就好啦,我说她写,她就是我的语音识别系统,我可以开一家书店,买话本为生”
    许七安旋即否决了这个想法,首先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需要经商了。其次,鸡精的收入,每年的分红就够他过上妻妾成群的枯燥生活。
    最后,这种话本如果是在他前世,倒不算什么。但在这个时代,是要杀头的。
    犯不着犯不着。
    “可以,这篇故事先这样,下半部我再斟酌斟酌。咱们继续下一本。”
    钟璃手指一颤
    第二本写的是一位魔界女君和人族书生的爱情故事,许七安直接套用前世霸道总裁的套路,只不过把男女角色转换。
    女君霸道,强悍,睿智又冷酷,人族书生满腹经纶,但善良温和,彬彬有礼。
    霸道女总裁vs傻白甜书生。
    毫无疑问,这本书是写给怀庆看的。
    给临安看的书,男女主是天庭公主和小侍卫,许七安用心险恶,在误导临安的爱情观和价值观。
    当她沉迷时,心里就会脑补出一位英俊潇洒,能力出众,说话又有意思的“侍卫”型人物。
    临安就会发现,呀,我的狗奴才不就是这样的人么,原来真命天子就在我身边。
    这是极有可能的,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对才子佳人话本痴迷,梦想着将来的夫婿和话本里的一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至于怀庆,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聪明、冷静、有主见,这样的女人很难引导。
    许七安甚至怀疑她不看烂俗的,当然,事无绝对。怀庆是个霸道女总裁性格的公主,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几乎看不到霸道女君爱上我这样的。
    许七安相信,这必然会引起怀庆公主的阅读欲望。
    黄昏后,餐桌上。
    许二郎发现大哥很奇怪,总是一言不发的盯着自己,眼神专注而隽永,像是打量宝贝似的。
    “大哥,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许二郎忍无可忍,沉声道。
    “我最近爱上的丹青,想临摹二郎。”许七安随口解释,依旧盯着许二郎猛看。
    原来是这样啊许二郎微微抬起下巴,颔首道:“大哥能画出我十之一二的俊美,便算入门了。”
    许二叔听不下去,指头敲击桌面,转移话题:“昨日,听说你一刀斩了一名六品武者”
    许七安矜持道:“小人物而已。”
    许二叔看一眼儿子,又看一眼侄子,心说这自视甚高、骄傲自大的风气,可不是我老许家的传统。
    “明儿就是放榜之日吧。”婶婶看向二郎。
    “嗯。”许二郎点头。
    “年儿一定是会元。”婶婶开心的给儿子夹菜。
    许二叔看了眼丰腴美艳的妻子,恍然大悟,心说都是这婆娘,把家风给带坏了。
    “等杏榜出来后,我们全家一起去看。”许七安说。
    听到“杏榜”两个字,许铃音立刻抬起头来。
    “不是吃的。”许玲月拍拍她脑袋。
    许铃音低下头,继续吃饭。
    晚饭过后,许七安洗漱完毕,拔开一支瓷瓶的木塞,混合清水洗面,面部浸泡了一盏茶的时间,皮肤开始发烫,五官出现“溶化”征兆。
    他立刻来到铜镜前,运转半生不熟的行气法门,尝试改变自己五官。
    “嘴唇再薄一点,鼻头稍稍变窄一些面骨要收缩眼睛形状圆一些”
    一刻钟后,冒牌的许二郎现在了,准确的说,是许二郎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差不多有五分相。”许七安对着铜镜顾盼自怜。
    我这个样子,逮着婶婶喊妈,恐怕全家都会信不不不,收起这个危险的想法,二叔和婶婶闹离婚就不好了想着想着,许七安嘴角翘起,脑海里闪过许多骚操作。
    当然,以后易容成二郎的模样,去和地书聊天群的群友线下面基,这就很有意思了。
    到不是因为害怕社会性死亡,纯粹是觉得有趣。
    “生活这么枯燥,要懂得自己找乐子好久没有去勾栏听曲了。”
    春榜又称“杏榜”,因为这个时候,正是杏花的花期。
    二月二十七,天蒙蒙亮。
    今夜没有宵禁,城门大开,街边士卒来回巡逻,打更人衙门的铜锣几乎倾巢而出。
    无数士子涌入内城,扎堆在贡院大门口,等待着放榜。
    今年的春榜格外热闹,不但有数千名殷切期盼的士子,更赶上了道门的天人之争,海量的江湖人士蜂拥入城。
    江湖人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吃瓜
    哪里有热闹,他们就往哪凑。
    这给京城五卫、府衙和打更人衙门造成了极大的治安压力。
    到了最后,许平志也没能陪儿子看杏榜,因为他负责的区域距离贡院有点远,基于同样的道理,许七安也要负责另一片的治安。
    江湖人鱼龙混杂,要是存在一些间谍,或者反社会人士,那么学子们就危险了。
    婶婶和玲月铃音三位女眷也要跟过来凑热闹,二叔只好安排府上的扈从随行护卫,许七安则认为自己巡守的区域离贡院不远,可以随时兼顾。
    问题不大。
    “历届的春闱放榜之日,都是这般的热闹的。朝廷养士多年,就在今朝。”
    中年剑客带着柳公子等晚辈,行走在拥堵的街道,侃侃而谈:“为师当年游历京城,恰逢春闱,有幸见过这一幕。
    “当时的会元似乎叫楚元缜,后来更是成了状元。这次来京,打听了一下,才知那位状元郎已经辞官。
    “哎,时光荏苒,匆匆十年。”
    “哦,辞官不做”销魂手蓉蓉好奇问道:
    “这是为何我听说前一甲能进翰林院,成为储相。大好前程,为何放弃。”
    中年剑客摇头。
    再往前走,几乎已经没有路了,到处都是穿着儒衫的学子,以及一些江湖人士。
    官兵艰难的维持秩序,大声呵斥。
    “师父,要不我们腾跃屋顶去看吧。”柳公子提议道。
    “你想被打更人一刀斩落,还是被御刀卫万箭穿心”中年剑客没好气道。
    离贡院较近的一处空地,停着一架轿子,披着红绸,轿便围着一群带刀的侍卫,以及两个娇俏丫鬟。
    “春儿,还有多久放榜”
    轿中传来悦耳温婉的女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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