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憋着一股气儿,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在金銮殿内力压主公和大奉皇帝,扬云州威风。
    简单的用过早膳后,姬远带着六人出门,行至院中,他看见一个身穿银锣差服,气质跳脱,五官还算俊朗的年轻人,冷冰冰得盯着自己。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姬远笑眯眯问道。
    “宋廷风!“
    那银锣的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冷冰冰。
    “名字不错。”姬远不咸不淡的点评一句,面带笑容的走到他面前,问道:
    “不知在下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宋大人?
    “从昨日起,宋大人看本公子的目光,就极为不善。”
    宋廷风皮笑肉不笑:
    “何须给仇寇好脸色。”
    “好一个仇寇。”
    姬远啧啧连声:
    “记住了,回头在金銮殿上见到你们大奉的皇帝,本公子就说,打更人银锣宋廷风,视我为仇寇,欲行刺本公子。
    “宋大人觉得,你们的皇帝会如何处置你?”
    宋廷风脸色一变。
    姬远冷笑一声:
    “视我为仇寇,区区一个银锣,你也配?”
    第733章 云州的条件(一)
    宋廷风面不改色,冷漠道:
    “这里是京城,不是云州,阁下要告状,尽管去。
    “你要真敢这么做,老子还佩服你是个人物,若不敢,你就是个没软蛋的怂货。”
    他单手按刀,表情桀骜。
    丝毫没有被姬远吓唬住。
    这是个愣头青吗……许元霜诧异的审视宋廷风,按照目前的局面,大奉皇帝、诸公都迫不及待想议和,停战。
    整个大奉高层都被监正“殒落”的事件吓破了胆,这个节骨眼上,敢不怕云州使团,且这般硬气的,要么是愣头青,要么是有靠山。
    但就算有朝堂诸公做靠山,惹怒了九哥,恐怕也保不住他。
    “放肆!”
    姬远没开口,他身后的云州官员们怒了,指着宋廷风训斥:
    “敢这么跟九公子说话,你有几个脑袋可以砍?”
    “当众辱骂和谈使者,仅凭这条罪,就能让你入狱。”
    “粗鄙的武夫,不知天高地厚。”
    姬远“啪”的打开折扇,端详着宋廷风,笑道:
    “哦,看来是有靠山啊,说来听听。
    “本公子倒是想知道,是谁指使你潜伏在驿站,试图破坏和谈,图谋不轨。”
    一大顶帽说扣就扣,如果宋廷风背后的靠山一般,或没有靠山,光凭云州使团的这个指控,就能让他下狱问罪。
    守卫驿站的一众打更人里,就这个人敢肆无忌惮的用敌视的目光看他,昨天入住时,姬远就注意到他了。
    姬远虽然不至于主动给一个银锣下马威,但也容不得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肆。
    许元霜皱了皱眉,看一眼天色:
    “九哥,走吧,时辰快到了。”
    姬远身后的一位绯袍老者笑道:
    “几句话的功夫,不碍事,再说,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大奉朝廷要是问起来,咱们如实说便是。”
    这既是为难这个小银锣,刻意晚到,也可以给朝堂诸公心里压力。
    轻飘飘一句话给挡了回去,许元霜不说话了。
    宋廷风冷笑一声,保持着单手按刀柄的姿态,睥睨着众人。
    既没放狠话,也没屈服。
    “啪!”
    姬远收拢折扇,看了宋廷风一眼,没有在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手里有让大奉皇帝屈服的筹码,区区一个小银锣,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望着众人离开驿站的背影,宋廷风扭头,“呸”的吐出一口口水。
    “头儿,你刚才可真威风啊。”
    旁边值守的几名铜锣凑了过来,满脸敬佩之情。
    “但是头儿,你这样不会惹事吗?”
    一位铜锣表示担忧。
    以打更人的消息灵通程度,他们是知道陛下和诸公态度的,青州失守,国库空虚,连监正这位神仙人物都战死在青州。
    明眼人都知道,这么打下去,朝廷肯定完蛋。
    能不打,那当然最好,因此议和就成了诸公和陛下眼里的曙光。
    宋头儿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云州使团,是很不理智的。
    宋廷风冷笑道:
    “我以前怎么跟你们说的?
    “许宁宴是我一手带出来的,现在他飞黄腾达了,见了我还是要喊我一声宋哥,就这点小事儿,我用得着怕吗。
    “什么狗屁云州使团,一进京就耀武扬威,嘚瑟个什么劲。这要是当年,老子还在云州的时候,带着许宁宴和朱广孝两个小老弟,二话不说,直接一刀咔擦了他。”
    新入职的几位铜锣将信将疑,虽然宋头儿一直鼓吹自己和许银锣是铁杆交情,他们私底下找其他前辈求证,也说当初许银锣和宋头儿,还有朱银锣走得近。
    但大家都知道宋头儿喜欢吹牛,其中肯定有夸大成分。
    比如宋头儿常常说:
    “许宁宴这个人吧,有个嗜好,一天不去勾栏就浑身难受,尤其喜欢当值的时候去。我和朱广孝那么正派的人,说不去不去,要巡街。但硬被他拉着去勾栏。你要问我为什么非要当值的时候去,当然是因为他晚上要去教坊司白嫖浮香姑娘,没时间去勾栏呗。”
    这不是开玩笑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许银锣在教坊司睡花魁都是不给钱的。
    区区勾栏,他看得上眼?
    所以铜锣们对宋廷风的话,只信三分。
    ……
    另一边,金銮殿。
    殿前议事已经结束,永兴帝按捺住焦躁情绪,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掌印太监赵玄振。
    后者心领神会,高声道:
    “宣云州使团觐见!”
    静等半盏茶功夫,殿门外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宣云州使团觐见。”
    依旧没有动静。
    赵玄振看了一眼脸色凝肃的皇帝,额头顿时微微出汗,他转身朝御座躬身,从左侧疾步出殿,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小跑着返回,来到御座前,低声道:
    “陛下,云州使团还未入宫。”
    永兴帝脸色一沉,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
    赵玄振没有解释,只是轻轻道:
    “已派人去请。”
    永兴帝收回视线,淡淡道:
    “再等一刻钟。”
    “是!”赵玄振低声应道。
    殿内诸公尽管没听清君仆对话,但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无非是云州使团“姗姗来迟”,误了时辰。
    诸公都是经历大风大浪的,不动声色,但心里暗暗评估起来。
    云州使团的领袖是一个叫姬远的年轻人,自称九公子,乃潜龙城一脉城主的第九子。
    论血统,属于大奉宗室。
    这位九公子的行事风格,诸公心里已经有数,锋芒毕露,霸道强势。
    还好,没到一刻钟,姬远一行人在宦官的带领下,踏入金銮殿。
    诸公纷纷回头,注视着踏入殿内的年轻人。
    他穿着月白色的华服,绣精美云纹,双袖自然垂下,腰间环佩叮当,五官俊朗,皮相极为不错。
    他身后是一对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少女,一个冷漠,一个清冷。
    再往后,六名身穿官袍的老者中,两名穿绯袍绣云雁,四名穿青袍,绣白鹇和鹭鸶。
    他们身上的官袍,无疑刺痛了永兴帝和诸公的敏感的心,区区一个云州,使团穿着正儿八经的官袍,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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