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蔓说,胡韵死在门口。
    这就是小蔓怎么都想不通的地方。
    胡韵死在门口,说明何进那晚进去时,她没死,是等他离开后爬过去的。
    何进知道胡韵当时没死,还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有他本人清楚。
    高燃在墙角蹲着。
    不到半小时,他就看到小蔓的身影出现在楼底下,模样不是一般的凄惨,无论是从破烂的旗袍,凌乱的头发,还是淤青的嘴角,不太自然的走路姿势,都提示着她在楼上经历过哪一副景象。
    小蔓似乎不知道有人在偷看,她一手挎着小包,一手夹着烟,逆着风前行,身影透着几分寂寥。
    高燃从墙角出来,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
    小叔出轨,小婶的好姐妹之一方如丈夫有情人,同住一个小区,天还没黑呢,就上门了,多明目张胆啊。
    小蔓,何进,胡韵,孙刚,这几个人影在高燃的脑海里飘来飘去。
    胡韵是替死鬼,替的是小蔓。
    孙刚是小蔓的邻居,何进是她的金老板,这俩人跟她都有联系。
    高燃叹了口气,要是小北哥在就好了。
    封北此时正在解剖室对着一堆碎肉吃馒头,晚饭就是这个,还是早上买了放到这个点的,又冷又硬,没工夫吃点儿热的。
    孙卫良拿起一块碎肉,说是什么部位,切口如何,是哪种凶器切割的,分别切割了多少次。
    封北边听边吃,根据她的说词推测出凶手的身形,工作。
    杨志过来,“头儿,你有电话。”
    封北刚吃下最后一口馒头,手套上一次性手套,他让杨志拿着手机,耳朵凑过去,“喂。”
    那头传来青涩的声音,“小北哥,是我。”
    封北手里的半个肺掉桌上,他让杨志在里面跟进,自个立马摘了手套出去,“怎么了?嗯?”
    高燃说没怎么,就是想跟他说说话。
    封北揉额头,这是在想他吧?不是他一个人犯相思病就好。
    高燃问男人吃过饭没有,在干什么,听到他说在解剖室,胃里就一阵翻滚,想起来自己还饿着,“死了啊?”
    封北失笑,“你这话问的,哪天不死人?”
    高燃说,“怎么老死人呢?要是不死人就好了。”
    “做梦吧你,老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封北望着窗外的夜色,“理想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很残酷,十年后就是2011年,到那时,社会只会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得更乱。”
    高燃听的心惊胆战,“那再过十年呢?”
    封北把手机夹在耳朵跟肩膀中间,他摸出烟盒跟打火机,“再过十年?那就是2021年,会是个高科技时代,互联网遍布全球,诱||惑会多到难以想象,危险也多到难以想象,女孩子谈个恋爱搭条命的比例成倍增长,男孩子出门在外,失身的可能性会……”
    高燃说,“扯淡呢,男孩子怎么失身?”
    封北点根烟,闷着声音笑了笑,“天真的小朋友。”
    高燃没跟男人较真,他有感而发,“照你这么说,时代不是在进步,是在退步。”
    “某一方面是。”
    封北这头忙,聊了十分钟左右就挂了。
    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又拿出来,快速拨那个号码,还好少年没走,“明儿我去市里,你要乖乖的。”
    高燃放下话筒,人没走,等了好一会儿,确定男人不会再打过来了才走。
    他浑然不觉自己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妥。
    赵云在看美剧,茶几上是盘葡萄,她剥着葡萄皮,听到敲门声就不耐烦的起身过去,“小燃,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高燃低头换鞋,说是有事儿。
    赵云看侄子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什么?”
    高燃说玩娃娃机了,抓的玩偶。
    赵云把门关上,“不是小婶说你,小燃啊,你也不小了,怎么玩性还这么大?”
    高燃说,“很少玩了。”
    赵云看他的眼神就是在看一滩烂泥,“回头我要跟你妈好好说说,趁年轻不多学点东西,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高燃笑嘻嘻的,“我对高兴学的那些都没有兴趣,等我上大学了就自学画画。”
    赵云的细眉一挑,“画画?那不是小孩子才玩的东西吗?能有什么出息?”
    “……”
    高燃觉得这个话题不继续最好,免得一刻没注意就吵起来,再闹到爸妈那儿去,会很难收场,他欲言又止,“小婶,小叔他……”
    赵云好像是看出他要说什么,就打断了,“赶紧去洗洗睡吧,过几天就回家了,来市里一趟不容易,多逛逛博物馆书店什么的,别就顾着瞎玩。”
    高燃无话可说。
    小婶应该知道小叔外面有人,不是说女人对这方面尤其敏感吗?个个都有成为侦探的潜力,擅长搜索什么头发,味儿之类的。
    而且看小叔那样儿,也没有在怕的,无所畏惧,像是料到小婶不会怎么着。
    高燃想了想,还是跟爸妈商量了再看怎么办吧,这事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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