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对他微不可查地眨了一下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全晓羽回头,透过玻璃看了一眼车内的楚天,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而他下意识的认为楚天比医生要可靠得多。
    车里的楚天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交给医生处理没问题,全晓羽这才闭口不言,保持沉默。
    医生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小互动,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当然!我们是站出来维护秩序的人,现在世道乱了,我们老大想在这里建立安全的区域,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活下去嘛。”
    心中有了不可告人的目的,阿涛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脸上原本凶狠而不耐烦的神色,也换成了虚伪的假笑:“目前园区里的原住人口不多,只要你们服从管理,我们还是很欢迎其他幸存者加入的。这个东西——”
    他拍拍自己手上的冲锋,枪说:“主要是用来保护大家的,其次是威慑一些想要捣乱的人。毕竟,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搞点破坏不是吗?”语气里,半是引诱,半是威胁。
    阿涛身边的小弟,自然也看到了大巴车上的女人。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得拿枪的手都在颤抖。
    此时这个小弟也在一边,配合着阿涛的话,拼命点头。
    那两人的演技实在太差,就是全晓羽这种不爱与人打交道的都一眼看透了他们心里的想法,更别说医生和楚天了。
    医生仍然是那么淡定:“这样就太好了,我们是从医院那边逃出来的,车上都是一些女人和病人。我是医生,好不容易才把大家都安全带出来呢。”他刻意提到了女人,看到对面两人脸上兴奋得跳动的肌肉,他在心底无声地笑了。
    看来,又有很好玩的事情可以做了呢。
    确实,这般人看起来都十分普通,下车出头的一个是斯斯文文的白袍医生,一个是十几岁模样的少年人,还明显他们俩人就能做主的样子,可想而知车上都是哪些老弱病残了。
    不过不要紧,有女人才是最要紧的。到时候,有用的留下来,没用的通通处理掉,无非就是多挖几个坑埋尸体的事。
    “这样的话,你们都下车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见老大。”阿涛搓了搓手说道。这样就能好好看清那些女人的模样,自己必须要先挑一个最好的!
    “里面很大,不管哪里,太远了。”全晓羽没好气的说,最近的住宅楼都在一公里外,走进去?这人流氓当久了智商被狗吃了?
    医生闻言,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为难的神情,他一摊手,说:“为什么不能开车进去呢,路太远了,我们这么多人……”
    “哦哦!对对!是我考虑不周了。”阿涛拍拍脑袋,确实,他把这茬给忘记了,这里头真特么大!不开车还真有点费劲了,有钱人就是多事啊!非要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这样吧,我们开车在前面,你们跟着我就行了。”阿涛也不怕他们会跑,他们迫切的需要落脚的地方,而那个不讨人喜欢的面瘫小子还住在这里面呢。
    “好,那就麻烦你们带路了。”医生低着嗓音笑着说,语气温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全晓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一丝嫌弃,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这种变态的气场是怎么回事?
    医生回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转身大步回到了后面的大巴车上。
    至于医生会怎么跟后面的那群人说,就不是全晓羽要管的事情了。
    全晓羽回到了自己车里,阿涛也启动了他们藏在大门后面的车辆,按了按喇叭,示意他们跟上前去。
    全晓羽随后也启动汽车,尾随上去。
    “他们可一点都不像好人。演技那么差!这年头,就是流氓也该多读点书嘛!骗人都骗不好。”白明希嘟囔着说。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他们不是好人了,不用你废话。”楚天没好气地答道。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跟去?去见什么老大?听这个称呼就很变态啊!出事怎么办?他们有枪。”白明希又说。
    “就你话多。你也说了他们有枪,你以为你可以选择不跟吗?”楚天很想像平时一样给白明希几个爆栗吃吃,无奈现在情况不合适:“再说了,你看后面那个医生,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好人吗?”
    “不太像。”白明希犹豫着说道。
    “那不就完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静观其变。你呢,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哦。”白明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此时全晓羽并没有太注意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路行去,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出园区里有了变化,一种生命值的变化。
    他说不出来具体那是些什么,是一种感觉,他能感觉到这里面的生机好像少了一些,而且剩余的大部分都聚集到了同一个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
    这帮人不是好人是肯定的,全晓羽现在只希望李楠能听话一直待在家里别出来。
    从他们目前持有的武器判断,只要李楠自己不开门,他们是攻不进去的。
    楚天敏锐地察觉到了全晓羽有些焦躁的情绪。
    他伸手拍了拍全晓羽的肩膀:“嘿,放松点。你怎么了?突然紧张起来?”想起全晓羽是这个别墅区的居民,他又问:“你还有家人住在里面?”
    全晓羽点点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放松。
    楚天知道,这种时候,任何的语言上的安慰都是没有用处的。
    当强盗闯进你的家园,在没有见到亲人安然无恙之前,任何人都不可能轻松下来。
    所以,楚天没有安慰他,只是把手搭在全晓羽的肩膀上,紧了紧,说:“没关系的,至少目前,他们并没有大开杀戒。只要人还在,我们都能救。”
    他顿了顿,又说:“放心,我虽然伤了腿,但是打到几个混混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给了全晓羽一个灿烂的微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
    看着这个与父亲极其神似的笑容,全晓羽的眼眶微红,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多久没有人这样鼓励他了?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笑容。
    从前,爸爸一直都是这么安慰和鼓励他的。他性格孤僻,没有朋友,因为沉默寡言常常是同龄人欺负的目标。虽然他会毫不犹豫地打回去,把他们都打倒。但是,明明是那些人先动手的,最后被老师批评、叫家长的总是他。就是因为他不会撒谎,不会为自己申辩。
    每当发生这样的事情,爸爸总是温和地笑着,在老师面前化解一切,然后再摸摸他的脑袋安慰和鼓励他。
    有时候,他也不明白,爸爸那么一个儒雅而善于交际的人,怎么会有他这样一个儿子。
    可是,那时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化作回忆,父母已经不在了,那个永远儒雅和永远温柔的母亲,以后再也看不见了。
    想到这些,全晓羽又有一些难过。时间只能让伤口愈合,但是无法令人忘记受伤时候的痛处,也无法消除那一道伤口愈合后所留下的丑陋伤疤。
    所以,他现在更加不可以失去李楠,那是现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可以牵挂的人了。
    楚天发现,自己好像获得了一种感知全晓羽情绪的能力,即使他不说话,也能感受到他身上萦绕着的无法化解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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