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落叶将青石路面覆盖着,一阵微风吹过,将地上的落叶轻轻卷起。慕寒慌慌张张的赶到武阳的房中。武阳扶着拐杖颤颤巍巍的站在桌前怒目看着慕寒说道:“怎么这么晚才来。”
    慕寒不敢言语只是低着头站在一旁。武阳怒不可遏,拍着桌子道:“你即刻令杜志等人召集人马。今夜我便要与他薛志尹斗个高下。”
    “义父,此事事关重大,要不要。”
    “此事刻不容缓,不成功便成仁。”说着,眼角却湿润了起来。
    2、
    出云阁里薛志尹正欲休息,只见有人慌慌张张的来说道:“掌门不好了。庄主病情加重,恐怕不行了。”
    “怎么会这样。早些时候不都好多了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突然就变得气息微弱,不醒人事。”
    “叫了大夫没有。”
    “叫了。”
    薛志尹心想自己立足未稳,若是此时聂征出事,自己必定会受到围剿于是连忙道:“快领我前去。”
    不过,动身前,薛志尹心中忧虑,于是连忙命人前往霸刀门,希望马一刀能够前来与他一同稳定局势。毕竟,马一刀已经早早和自己结盟。
    3、
    刚到芳华别院的入口,却见几人守卫在哪里。薛志尹问道:“王成去哪了?怎么不到此处守卫庄主安全呢?”
    “王成大哥有事出去了,他说马上就回来。”
    薛志尹心里疑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就在此时,大夫也赶到了。薛志尹见大夫前来,急忙跟着便上到芳华别院来。刚到院中,只见那大夫拔出匕首便要刺向薛志尹,薛志尹手疾眼快夺过匕首,将那人一刀刺死。薛志尹见状想要逃走,却见一阵箭雨射来。薛志尹慌忙躲闪,最后躲到一旁的小屋中。
    4、
    “薛掌门别来无恙。”
    薛志尹一听是武阳的声音,大笑着说道:“武阳,你好大的胆子。”
    “是你逼人太甚。”
    薛志尹推开屋门,手里拿着匕首恶狠狠的看着不远处拄着拐杖的武阳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哈哈,老夫自是没有什么本事。不过犬儿一直想与薛掌门比试比试,今日难得有机会。不如就请薛掌门赐教几招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慕寒缓缓走上前来,将一把长剑丢给薛志尹道:“今日,我便要堂堂正正的赢你。”
    薛志尹笑了笑,接过长剑道:“那我倒要见识见识慕寒小兄弟的剑法了。”
    5、
    慕寒乃是练武奇才,加之心性憨厚,无有杂念,多年来一直跟随各家剑客高手学剑,集各家之所长,自成一气。此时的剑法已然相当了得。慕寒心高气傲,拔剑便向薛志尹杀来。薛志尹见他剑招凌厉,也知自己处境危险,故而不敢轻易与他正面相对,只得处处避让。
    慕寒见状心里欢喜,对薛志尹更是穷追不舍,似要将这薛志尹生吞活剥了一般。不过这薛志尹毕竟老谋深算,他见慕寒急功近利,佯装败退。此时他见慕寒心气浮躁,于是抽出长剑,直直向慕寒胸膛杀去。可是没想到这慕寒知这一剑自己已然避无可避。于是也不躲闪,反而提剑向薛志尹刺去,企图同归于尽。薛志尹心里一惊,没想到慕寒竟然有如此气魄。薛志尹心想,自己若是被慕寒伤到,只怕再无取胜之力,面前的这些人个个剑法了得。若是一拥而上,自己恐怕没有取胜的可能。而若是自己与慕寒缠斗一番,兴许耗上一段时间,便有了扭转之机也不一定。
    想到此处,薛志尹飞身一躲,刺伤了慕寒的手臂。慕寒不明就里,心想:“定是薛志尹心里忌惮。”所以也不停留,飞身又杀了过去。薛志尹面对慕寒的剑招,只是躲闪,希望王成等人速速召集门下弟子前来营救。可是薛志尹突然想到,适才上山只是守卫之人已然换掉。看来王成,伍冠必然已经遭人毒手。一想到此时,薛志尹不觉有些慌乱起来。但薛志尹毕竟习武多年,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便又冷静下来。
    此时他知道,若是自己乱了手脚,只怕再无反击之力。于是,薛志尹调整气息,让自己冷静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薛志尹分神的一刻。慕寒竟看准时机,将薛志尹的手臂也刺伤了。一阵疼痛传入心头,不但没有让薛志尹慌了手脚,反而让他冷静了许多。
    6、
    芳华别院之内,乃是庄主家宅,外人不得随意出入。此时薛志尹被围困其中,想来是不会有人能前来相救。唯一的出路便是自己能够强行逃出。只要逃出剑雨山庄,召集山庄弟子。那么自己便可以反败为胜。想到此时,薛志尹便仔细看了看眼下的局势。慕寒剑法虽然了得,但毕竟年幼。眼下,最是元烈,与王君贤二人难以应对。若是与他们为敌,自己必然毫无胜算。眼下必须擒贼先擒王,方才有一线希望。
    7、
    打定主意,薛志尹也不管许多,直直的朝着武阳杀去。元烈手疾眼快用剑拦住薛志尹去路。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薛志尹被王君贤,元烈各刺了一剑,但好歹将武阳抓在了手中。慕寒见状,大怒道:“卑鄙小人,快快放开我义父。”
    “兵不厌诈。今日尔等设下埋伏亦非君子所为。”
    武阳笑着说道:“不愧是薛志尹,到了此刻还能如此冷静。”
    薛志尹此时疼痛难忍,但依旧强撑着说道:“你已为我所擒,还敢如此放肆。”
    “今日你便是杀了过,你也离不开此处。”
    薛志尹用力勒住武阳看着众人道:“你们若是敢过来,小心我要了他的狗命。”
    说着薛志尹就要往山下去。可是刚到路口,却见万箭齐发,似乎要将武阳与薛志尹一同射死一般。薛志尹将武阳丢在一旁,自己飞身躲开。而此时慕寒与杜志等人将武阳救下。不过,慕寒,杜志也因此各自受了一箭,武阳却毫发无伤。薛志尹腿上中箭倒地不起,元烈上前将他死死擒住。
    8、
    薛志尹惊恐万分的看着武阳说道:“怎么,你连命都不要了?”
    “要,我的命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既然如此,你有怎敢如此?”
    “只是,此时若放你下山,只怕我的命便又多余了。如此,岂敢惋惜我这贱命!”
    “哈哈。可惜,没想到今日竟被你算计了。”
    “薛志尹,你虽智谋过人,可惜老夫已经谋算数十年。今日虽只是一战,但又岂是一战之谋所能成就的。”
    “不过,今日你若杀了我,如何与庄内弟子交代。”
    “若是凭我一人之力,自然不能平息庄中动乱,可是若徐夫子愿意出面。定你个谋逆之罪,当又如何?且周掌门临终遗言,你若不忠,云啸天可取而代之。想必你不知道吧!”
    “哈哈!没想到,这盘棋你已然布局到如此地步?今日我败得无话可说。”
    “薛掌门过奖了。”
    9、
    武阳缓缓走进薛志尹身边,怒睁着双眼看着他道:“我本与你无冤无仇,只怪你欺人太甚,竟将庄主软禁于此。如此我岂能放过你。若是你到了黄泉路上,只与人说,是我武阳取你性命,与他人无忧。”
    说罢,武阳举剑就向薛志尹杀去。就在此时,只见聂征慌慌张张的走了过来说道:“住手。”
    武阳见状,停住手道:“庄主,你怎么来了。”
    聂征生气的看着武阳道:“我若不来,你还要做出何等事情来。”
    “庄主。”
    “你不必说了。”说着聂征便走到薛志尹面前,扶起他说道:“薛师兄,你怎么样了?”
    “无碍。”
    “我送师兄下山去。”
    “庄主,不可。”
    说着,武阳只是跪在地上道:“庄主若是执意如此,武阳甘愿自尽于庄主面前。”聂征方才回头,只见武阳手中的匕首已经刺入胸膛。鲜血直往外流。吓得聂征慌忙将武阳扶起道:“你这是干什么?”
    “事到如今,若是将薛志尹放下山去,无异于放虎归山。今后我等众人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若是庄主执意如此。我武阳不如今日便死在这里。”
    “薛师兄与我情同手足,今日你如此对他。我于心不忍。”
    武阳起身扶着聂征,只是看着他费力的说道:“庄主难道忘了,薛志尹近来是如何对您的了?”
    武阳见聂征有些犹豫,于是接着说道:“若是庄主不忍心,把薛志尹软禁便是。”
    “可是。”
    “庄主,难道您就愿意这样一世受人牵制。今日我们不过是拿回聂家本就该有的东西。”
    10、
    武阳见聂征不再言语,慌忙叫人将薛志尹带了下去,锁在芳华别院地牢之中。而聂征则由慕寒送回住处,安排完毕。只见武阳已经满身鲜血,路承礼慌忙来到武阳身边扶住他道:“大人,你何必如此呢?”
    此时,武阳已经面色苍白,只见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元烈。”
    “何事。”
    “好生看管薛志尹,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知道了。”
    说完,武阳便昏睡了过去。而路承礼则带着叶乾等人扶着武阳回到屋中调养。
    11、
    翌日,武阳方才苏醒,只见聂征已经早早的来到自己的床边等待。武阳见聂征形神憔悴,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悲凉。聂征见武阳醒来,笑着说道:“你怎么样了。”
    “没事。”
    “都是我不好。”
    “庄主宅心仁厚,故此才会对薛志尹百般忍耐。”
    “虽然我也时时有所反感,但毕竟心里还是有些惶恐。怕剑雨山庄出了什么乱子。”
    “庄主莫要多虑。各大门派,我均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如此便好。”
    “庄主近来身体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如此也好。那你也要好生修养。”
    12、
    暗牢里,借着几丝昏暗的灯光,薛志尹看着眼前的武阳说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看我。”
    “不错。”
    武阳笑了笑,起身在这暗牢里走了几步说道:“没想到这芳华别院之内也有如此地方吧!”
    “的确不曾想到。”
    “我想,有一件事你更加想不到。”
    “什么?”
    “这暗牢乃是聂家先祖用玄铁打造,无论何等高手也休想逃出。”
    “聂家先祖?”
    “不错。当年聂家重振君子国。可惜其子孙懦弱,为免他人贪图庄主之位。聂家修建此地牢,将心怀不轨之人关押与此。在这山顶更是有藏剑阁,乃是聂家继承人修炼剑法之处。”
    薛志尹想了想,只是大笑道:“世人皆以为剑雨山庄礼贤下士。原来并非如此。”
    “功高必震主,纵护庄掌门忠心耿耿,然其子孙,弟子久居山庄,恐生易主之念?”
    “此言不假。”
    “百年来,聂家门规,聂氏子弟,不得习武。其实无非掩人耳目,每位聂家子孙继任庄主之后自会知晓这一秘密。”
    “今日,你为何要告诉我?”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也好警惕我事事小心。”
    薛志尹看着武阳笑着说道:“你真可怜。”
    “可怜。现在云霞山庄,暖烟阁已经与剑雨山庄达成约定,一同出兵抗击唐玉。而徐夫子也将你定罪。我还有什么可怜的呢?”
    “你害怕孤单。害怕你周围的所有人。”
    “是吗?”
    “不是吗?你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你的想法。这就是权力给予你的畏惧。今后你的日日夜夜都会在这样的煎熬里渡过。你会猜忌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最后你会变得众叛亲离,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说你不可怜吗?”
    武阳听了,微微一笑道:“好好活着吧,活着见证这一切。”
    说罢,武阳便转身离去了。地牢里,只余下薛志尹一个人坐在那里。
    13、
    看着,地牢里唯一的一盏油灯微弱的闪着,薛志尹的心反而变得通透。曾经他因唐玉的贤明而来到剑雨山庄,后来又因为剑雨山庄的礼贤下士而犹豫,最后当突如其来的权力将他推到顶点。他开始惶恐,他拥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力。也经受着无所不在的恐惧。
    他对自己所拥有的感到害怕,然而更让他畏惧的是突然失去这一切。看着暗牢里的玄铁囚笼,他明白了,曾经广書国最伟大的英雄,剑雨山庄的缔造者,他何等英雄了得。可是正是因为这份畏惧,才修建这个幽暗的地方来安放他恐惧的心。想到这里薛志尹大笑了起来。此时的他似乎才真正的为自己活着,才能安安静静的看着世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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