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想好了,一旦下了山,她就往县城孤儿院跑。
    结合书里的这段时期的描写,县城里将会送一批孩子到省城教养院,然后教养院里集合了五百七十多个孩子,送到豫省去,那边有吃的,也有人抚养。
    柜门打开有‘吱嘎’一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很是显耳。
    白芙吓的直哆嗦。
    好在王婆子睡的死,没有醒,从里面掏出一个手帕包,展开手帕,将钱全都拿出来,然后又把手帕塞了回去,重新锁起来,钥匙塞回裤兜里。
    做完这一切,白芙已经紧张的开始尿急了。
    钱从棉袄咯吱窝的补丁里往里面塞,一直移到下摆处才作罢,白芙这才迷迷糊糊的趴在踏板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白芙就被拉扯着开始穿衣裳。
    上半身,背心,短袖,衬衫,春秋衣,棉袄。
    下半身,秋裤,毛裤,棉裤。
    杨爱国扛着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傻子,趁着夜色就上了山。
    王婆子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在门口撒了把糯米,转身回了家。
    白芙趴在杨爱国的肩膀上,借着月色看向越来越远的大杨村,又闭上了眼睛。
    得养精蓄锐。
    真正的考验天亮了才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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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主前世名叫白芙,下一章改名白芙美。
    不要担心女主进孤儿院!女主是不可能进孤儿院的!扒墙角是基础技能,抱大腿那是命中本能!
    不要被沉重的开头打击到,基调是爽的!
    第2章 芙美
    杨爱国心思恶毒,胆子却不大。
    他一边抱着白芙往山里走,一边絮叨着:“别怪我啊,怪只怪你爸妈,没把你生成个健全人,你要不是个傻子,养你也就养了,可你傻成这样,以后卖都卖不出去,不得一辈子砸手里啊,所以别怪我,到黄泉路上和你爸妈团聚去吧。”
    他的声音都在打哆嗦。
    因为山里有狼,他没太敢往山里去,只沿着山腰往西边走。
    西边的山脚是下放的坏分子们住的地方,平日里村里的人是不会往这边来的,坏分子又被人看管着,一个傻孩子丢在这边山里,是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太阳都出来了,杨爱国着急的满身冒汗。
    他本来还想往山里面多走几步的,可看这日头,再往里走,就赶不回去上工了,于是咬咬牙,用随身携带的割麦的镰刀割了几根细藤,就把白芙捆在了一堆枯树丛里。
    捆完后,一句话都没留就急匆匆的走了。
    白芙被捆在枯树枝里,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实在没动静儿了,才坐起身来,用小手指艰难的抠着藤蔓。
    杨爱国捆的很紧,又捆在她的后腰,她力气本来就小还不着力,怎么解都解不开。
    白芙心里顿时着急了起来。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逃脱不掉炮灰的命运吧。
    本就是夏天,身上又穿着厚棉袄,哪怕是清晨也热的很,再加上着急,白芙脸上很快就汗如雨下。
    越热就越急躁,越急躁就越解不开。
    白芙真就觉得这下子恐怕要‘吾命休矣’了,太阳越来越高,林子里也越来越闷热,虽说太阳晒不到,可白芙还穿着大棉袄呢!
    热啊~热啊~
    白芙挣扎的没力气了,恍惚间觉得自己就是晒在屋顶的咸鱼干,都快熟了。
    果然炮灰就是炮灰,就是变聪明了,也不代表能活下去。
    早知道就不装傻子了,说不定在杨瘸子家还能活下去,顶多被嗟磨,但总能活下去。
    白芙有些后悔的长叹了口气,眼前都快冒金星了。
    人都说,人在将死之际,是能够产生幻觉的,多数是看见故去的家人来接自己去团聚,白芙苦笑一声,寻思着自己怕不是也要死了,不然怎么会听见说话声呢?
    “老夏,那事儿怎么样了?快点儿的吧,淑娴要熬不住了。”
    “老白,你别着急,这事儿真的急不来,我昨天借着拿药的空当去教养院看了,全是襁褓里那么大的,真找不出个五六岁的女娃,你总不能要我去偷吧。”
    “不能不着急啊,淑娴都两天没一粒米进口了,我这……”
    说话的男人激动的狠狠的对自己自己的胸口拍打了几下,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当初我没瞒得住,妮儿也不至于生下来就体弱,要不是我不谨慎,也不至于下放害的全家跟着我后头受罪。”
    “老白,老白,你冷静点,你别这样。”
    老夏一把抱住不停猛锤自己的老白:“我明天就去找,我再去找成了吧!”
    “拜托你了,这事儿只能拜托你了,淑娴要是再看不见孩子,就真的熬不下去了。”
    老白?老夏?淑娴??
    等等,这好像不是她故去的爹妈吧!
    这她都要死了,这幻觉咋还乱窜频道呢?
    不,不对!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在说话!
    她猛地瞪大双眼,‘人之濒死,手可托星辰’,临死之前的爆发力可不是盖的,她扯着嗓子大吼一声:“救命啊——”
    然而从嘴里冒出来的声音,却仿佛小奶猫哼唧似的。
    那两个情绪激动的人压根没听见。
    再憋一声:“救命啊!”
    还是没听见。
    白芙心下顿时一片悲凉,难不成这老天爷就不给人一条活路?她是再也忍不住的,扯起嗓子就哭了起来。
    说话声音不大,哭声却很洪亮。
    她一哭,那俩人顿时不说话了。
    “老,老白,不会是有什么山精野怪吧,咋还是个孩子声呢?”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老夏这会儿两股战战,直打哆嗦,吓得都结巴了。
    老白一身正气,虎目圆睁,不怒自威,蒲扇般的巴掌拍在老夏的后背:“胡说八道,封建迷信是要挨批的,你还想再剃个阴阳头?”
    老夏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老白从旁边树杈子上折下一根树枝,敲敲打打的朝着白芙走了过来。
    枯树枝上没多少树叶,一个孩子被遮在下面还是挺明显的,老白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脚步瞬间就快了,一边往这边大步走,还一边招呼老夏:“是个孩子,快来救人。”
    老夏一听不是山精野怪,顿时不怕了,忙不迭的就过来了。
    两个人手脚麻利的把枯树枝给扒拉开。
    老夏跳下来一把扯掉白芙身上的细藤,白芙只觉得被勒紧的肚子一松,整个人都舒坦了,等回过气来,白芙就挣扎着下了地,也不顾旁边还站着俩陌生男人,就开始脱衣服。
    棉袄脱掉,棉裤脱掉,春秋衣毛裤脱掉——
    “乖乖,这大热天,这孩子穿了多少件啊。”老夏瞠目结舌。
    “不对,五件三条,这是寿衣。”
    老白以前打仗的时候,主要走的是湘西那条线,那边风俗比较古早,许多东西都神神道道的,不仅有赶尸人、养蛊之类的,在殡葬上面,也相当的重视。
    当年但凡有个有名有姓的人没了,五件三条总要备上的,哪怕家里孩子都衣不蔽体了,但该给去世的人的体面,人家依旧会给。
    所以老白一看这制式,就知道这是寿衣。
    “乖乖,寿衣啊,难不成这是只小鬼?”老夏又害怕了起来。
    白芙一听,顿时炸了:“你才小鬼呢,我这么黑的影子你没看见么?鬼会有影子么?”
    “那你为啥穿寿衣?”
    白芙‘哼’了一声,低头继续脱衣服。
    最后只剩下一件背心和秋裤,这才凉快了起来,她手脚麻利的把脱下的衣服整理起来,扔到那堆枯树枝下,然后抱着棉袄对着老白仰起头:“谢谢你救了我。”
    她一边真诚的道谢,一边观察着这老头的表情。
    刚刚这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知道,眼前这男人似乎在寻找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子。
    她抱紧自己唯一留下的棉袄,心里不停的衡量着,是等会儿趁机逃跑,还是赌一把。
    说真的,要是眼前这俩男人起什么歹心的话,她大概率会狗带的非常快。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么?还记得是怎么上山来的么?”
    在白芙观察他的同时,他也在观察着眼前的女孩子。
    女孩子不胖,甚至算得上瘦弱,头发却很黑,乌亮乌亮的,就算现在乱的像稻草,也遮掩不住的好发质,这样的头发长在这样一个脏丫头,瘦丫头的脑袋上,显得格外的违和。
    当然和头发一样黑的还有女孩子的脸,不过瞅着不像黑,倒像是脏的。
    “我叫杨小妮。”
    思索了一下,白芙决定说实话,赌一把。
    要是这老头真的脑子瓦特了,把她送回杨瘸子家去,她就再想办法逃走。
    “我是村里杨瘸子的孙女,是被我二叔给扔上山的,王老太婆嫌弃我是个傻子,又嫌弃我不能干活,长大了卖不出好价钱,就让我二叔偷偷把我背上山扔掉,到时候告诉别人我被拐子拐走了就行。”
    傻子?
    老白的表情顿时一阵古怪。
    这小丫头说话条理分明,性格也是一副风风火火嘎嘣脆的样子,哪里像个傻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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