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灵动的双眸,在如白昼的灯光照耀下,闪烁着星光般璀璨的光芒。
    如果多一分天真之气,少几分看透世俗的淡然就好了。
    温宋如此想到,这眼神与孟白一模一样。不,应该说这就是温宋认识的孟白。
    “象,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女子毫无温度的声音下命令道。
    象点点头,未待两名医师反应过来,便扭断了他二人的脖子。
    “齐桓跑了?”女人看了看周遭,不见齐桓踪迹,想来是做手术时趁不注意溜了。
    “常月。”一旁的老年孟白有气无力地喊着女人的名字。
    常月。这个名字让温宋震惊不已,他清晰记得盘阳老府的常家二小姐,叫的便是这个名字。
    “婆婆,”常月扶起老年孟白,“你又叫错了。我不是叫孟白吗?”
    老年孟白笑了笑说:“是啊,我又忘了。常家二小姐早已死在绍都郊外,你是孟白,你就是我。”
    她果然是常瀚的妹妹。
    “我,要走了,”老年孟白说,“我们的约定,你还记得吧。”
    “记得。你守着我的身体等我回来,我用你的身体协助叶侬依。”
    老年孟白点点头,说道:“如今你已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这约定……”
    “这约定,我还会继续下去。我定会助她,助庆皇达成心愿的。”
    老年孟白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谢谢。我那不争气的侄女就拜托你了。”
    仿佛放下了心头大石,老年孟白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温宋正想上前询问,却见左程跑了进来。
    “盟主,谷内冲进大批官兵,怕是羽林卫和守城军到了。”左程禀报完,见到陌生的常月愣了一下。
    “常姑娘。”温宋说,却见到常月摇头。
    “温盟主叫错了,”常月拾起丢在地上的长袍,将其披上,“老太婆叫孟白。你应如以前般叫我一声‘孟婆婆’。”
    常月,不,孟白将长袍裹好,又如来时一般,全身散发肃杀之气的神秘老人。
    “婆婆,”温宋依她所言,改了称呼,“我们该走了。”
    “不急。”孟白说,“象,吩咐大家放的火药可已安放妥当。”
    “都放好了,”象说话时,正将最后一包火药放在实验间的墙角,“婆婆,石室中的人……”
    “冷清风他们会处理的,无需我们费心。”孟白说完,又转头看向正疑惑不解看着自己的左程,“左护法,官兵中可有一名穿着华丽、看上去骄纵任性的女子?”
    “有,有三名女子,其中便有一个如,婆婆所描述的。”见过孟白真面目后,左程这声“婆婆”总觉着叫得别扭。
    “那是离皇的掌上明珠,朔月公主。”孟白边说边往外走去。
    “婆婆莫不是想抓那朔月公主?”温宋问。
    孟白没有回答,只是说:“也不知常大少可曾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没有。”
    自然是没有的。
    常瀚连朔月的营帐都无法接近。他懊恼地看着朔月身旁一左一右,一黑一白二人的背影,甚是不解。
    这参启是御前侍卫奉命保护朔月,他能理解。但这绿芽是怎么回事?
    绍都出发时,作为贴身侍女的绿芽因病重没有跟随,太子不得不请求秋秋出面照顾朔月。在朔月生病时,绿芽却突然出现,且性情大变。从那时起,她和参启二人配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朔月,就连冷清风都只能在营帐外与朔月说话。
    实际上,这也是朔月感到奇怪和困惑的地方。她扭头看了看绿芽,这还是自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丫头吗?
    “绿芽,”她试探道,“你怎么穿白色的衣服了?”
    “公主不喜欢奴婢穿白色吗?”绿芽问。除了没有以往的跋扈之气,绿芽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
    “也不是。”朔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能作罢。
    “公主,”冷清风策马走了过来,被参启挡在前面,“攻入济道谷时甚是危险,还是请公主留在后方吧。”
    “有什么可怕的?”朔月却不答应,“你们不是说,济道谷已被攻破,谷内都没几个活人了吗?”
    “正是如此,才危险。”冷清风解释说,“济道谷易守难攻,竟被从正门攻破,可见这些侵入者非同小可。而且据探子回报,谷内弟子死状极其惨烈,怕是群心狠手辣之人。”
    “说不定啊……”跟在后面的秋秋开玩笑说,“是那孟婆带着孤魂野鬼来索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冷清风和常瀚心里咯噔一下,彼此看了看。这正是他们二人担心的地方。
    孟婆当着常瀚的面说过,会造访济道谷。所以他们不得不怀疑孟婆赶在他们之前,血洗了济道谷。
    “孟婆?”深宫内苑的朔月怎会知道江湖险恶,“就是那个到处惹祸的老太婆?”
    “对啊,孟婆可厉害了,”秋秋继续吓唬她,“听说她能飞天遁地,眼睛跟铜铃一般大,指甲足有一丈长。若被抓一下,皮开肉绽,抓两下,就开膛破肚了。”
    朔月咽了咽口水,不服气道:“哪有那般的怪物?分明是你唬我的。”
    “唬不唬的,公主进去一看便知了,不过,”秋秋笑了笑说,“这么危险,工公主还是别去了的好。”
    “秋秋。”常瀚皱眉,责怪地叫了一声。他怎会不知秋秋在用激将法?
    “本公主金枝玉叶,皇家血脉,怎会怕一个舞刀弄枪的老太婆?”偏偏朔月上当了,“告诉你们,今天这济道谷我进定了!”
    “公主……”冷清风还想劝说,却被纪王打断。
    “冷公子,”纪王走上前,“你们排兵布阵得如何了?”
    在他看来,根本不需要排兵布阵,济道谷已门洞大开,谷内也死伤一片,他们直接杀入即可。
    “殿下,”冷清风对纪王抱有一丝希望,“公主要进谷,你帮忙劝劝吧。”
    纪王挑眉瞅了眼妹妹,说道:“她要进便让她进吧。清风,我这妹妹脾气最倔,认定的事,就算父皇都无法劝说,比方说她想嫁给你。让她进,反正有参启在,出不了大事。”
    “哼!出了事就赖你没带好兵!”朔月说完,率先策马走到前方。
    冷清风叹了口气,说道:“殿下,若公主出了什么差池,你我皆有责任。”
    “所以,我们要步步为营啊,盘阳第一书生。”纪王拍拍他的肩。
    冷清风皱了皱眉,看着纪王远去的背影,心中很是不快。
    盘阳第一书生,本是殊荣,是师兄弟赞自己乃盘阳老府弟子中才智第一人取的称呼,但如今却被离皇、纪王当做了笑柄在叫。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能力薄弱,担不起这名号了吗?
    还是……
    他望了望与纪王说话的太阴。
    还是他遇到了更厉害的对手,孟婆?
    若真如此,他倒想与那孟婆会上一会,好好较量一番。
    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忽然脑海中再次浮现女子的笑容,她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失败乃成功之母,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啊。
    人外有人吗?她若是男子,自己确实当不得盘阳第一书生的名号。
    冷清风释然地笑了笑,对羽林卫下令道:“羽林卫,三十人小队先行入谷查探,十人把守出入口,任何人均不得出谷。其余人与守城军在谷外静观其变。”
    “是!”
    羽林卫先锋队立刻策马进入谷中,大部队将济道谷围得水泄不通,别说人,就是一只鸟飞出,都无法逃过。
    那么孟白等人又会如何出谷呢?
    太阴又期待又担忧地看着入口。
    “殿下,”她轻声问纪王,“先遣部队出发了?”
    “出发了,”纪王轻声回答说,“选了一百名好手,按你给的地图,从济道谷后山悬崖攀爬而上。”
    “这一次我们定能赶在冷清风之前抓住齐桓。”
    “若本王能得到父皇重用,甚至……”想到即将到来的荣耀,纪王激动地拉住太阴的手,“太阴,本王定不负你。”
    太阴却显得很平静,反手握住纪王说:“奴家只要能陪在殿下身边即好。”
    王妃这些殊荣她不稀罕,金银珠宝她也不缺。她现在只想要冷清风难堪!
    思及此,太阴咬紧牙关,对纪王说:“殿下,出谷的路只有一条,我们一路行来均未见到人,想来那孟婆还在谷中。”
    “你放心,有本王在,无人能伤你分毫。”
    太阴要的不是这句话,她说:“有殿下在,奴家自然不怕。不过,殿下难道不就没想过冷清风会借此机会做什么吗?”
    纪王不解,皱了皱眉。
    “殿下,奴家之前提醒过您,冷清风是绝不会让齐桓活着到绍都的。”
    “你是指他会借刀杀人?”
    “亦或者齐桓眼下可能早已死在孟婆手中。但届时回禀皇上时,他必不会这么说。”
    “你是指他会说是本王贸然行事,导致齐桓被杀。”
    太阴点点头,说:“所以殿下应让冷清风先行入谷,自己从旁协助,全听他指挥。”
    纪王了然,笑着说:“本王明白。本王的先遣队先行抓住齐桓,待冷清风入谷,找不到齐桓,他的任务便失败了。但本王因是依他安排后入谷,故而此事与本王关系不大。待到合适的时机,本王再将齐桓绑送到父皇面前,届时本王就大功一件。”
    纪王得意洋洋地笑着,直夸太阴计谋高超。
    但太阴却不认为,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实际能否达成,还看孟白是否留了齐桓一命。
    “启禀大人!”查探的羽林卫回来了,“谷内只找到十来个重伤的济道弟子,其他无一幸免。据幸存者称,袭击济道谷的是青道盟与孟婆。”
    “这温宋真是胆大包天,竟公然带人攻入济道谷!”常瀚大呼道。
    “青道盟与孟婆等人可还在谷中?”冷清风在意的是这个。
    “在!好像前往谷内后山了。”
    冷清风闻讯,对纪王说:“殿下,这孟婆诡计多端、手段毒辣,下官怕她暗中偷袭,若殿下允可,下官想与常兄先行……”
    “清风,你无需多言,”纪王打断他,“我这守城军虽是打仗能手,但不善应对江湖人。如何入谷,且听你安排。”
    “多谢殿下。”
    纪王一反往日抢功的态度,让自己做主。冷清风对此自是有些明白,他看了看太阴,怕是这个女人有所图谋吧。
    但现下管不了这么多,他若想将功折过,必须尽快抓到齐桓,另外他也想真正会会孟婆。
    如此想着,他对常瀚说:“常兄,我们走!”
    “我也要去!”谁料朔月公主竟策马也跟了上来。
    “公主……”冷清风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劝说,朔月必不会听从,再者此刻时间紧迫,没时间跟她磨叽,便嘱咐说,“您跟着可以,但不可离开我们的视线。更不可擅自行动。”
    “没问题,我听你的。”朔月没想到冷清风竟一口答应,甚是高兴。
    “公主殿下以为是来郊游吗?”一旁的秋秋嘟囔道。
    “秋秋,你看着她点,”常瀚低声交待道,“她若在谷中出事,清风定会被皇上责怪,这比美抓到齐桓还要严重。”
    “知道了,大少爷。”秋秋瘪瘪嘴,策马跟在朔月不远处。在她看来,朔月根本不需要自己保护,那个参启虽然从出发至今未曾显露身手,但据她观察,这应该是个高手,保护朔月绰绰有余。
    “进谷!”冷清风高喊一声,五百羽林卫整齐划一进入济道谷。
    对谷内情形虽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时,仍让冷清风和常瀚大吃一惊。
    济道谷往日风光,他们见过。虽说是医药世家,石墙瓦砾,甚是低调,但也人声鼎沸,处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弟子围在一起讨论医术,或是拿着药草相互研究,那随处可见的铜铸药炉白烟徐徐,飘出的药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而如今,满目疮痍,药炉早已被四溅的鲜血浇灭,满地皆是济道谷弟子的尸身,不要说药香味,再浓郁的香味都盖不住整个谷内的血腥气。还未摘下的白幡已被染成红色,在风中飘荡,如同枉死的冤鬼在冷清风等人面前哭诉着。
    朔月脚下发软,手紧紧拉住绿芽,眼睛不敢往地上看,但每走一步必要低头望一望,以免踩到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
    “大人!”先行一步的羽林卫回来禀告说,“我等已发现青道盟踪迹,他们在后院。”
    冷清风点点头,对常瀚说:“常兄,青道盟劳烦你带两百羽林卫解决。我带其他人去后山。”
    “你不会武功,如何击败孟婆?”常瀚担忧道。
    “不需要,”冷清风摇摇头,他很清楚自己的认为,“我只想从孟婆手中抓到齐桓,并不想打败她。”
    “这不一样吗?”
    冷清风笑了笑说:“那孟婆终归还是讲点道理的吧。再不行,就跟她谈条件。”
    常瀚迟疑了一下,自己跟孟白打过交道,确实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冷清风想与她文斗,常瀚还是有些担心的。
    “那孟婆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常瀚隐晦地说。他并未将自己见过孟婆真面目的事告知冷清风。
    “常兄放心,我有把握。”
    冷清风胸有成竹地对常瀚说。但当他走进后山石室时,这份自信荡然无存。
    走进第一间石室,刚刚瞥了眼第一个实验间,朔月便吓得晕死过去。见到第二、第三个时,跟随的羽林卫中便有人坚持不住,呕吐起来,更有了质疑之声。
    “听说是围剿济道谷,大家刚开始是不愿的,”随行中一名千户对冷清风耳语道,“济道谷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根本想不到会有违逆的行径。待见到这里的事情……真没想到竟在后山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今日必要抓住齐桓问罪!”
    冷清风默默地点点头,他也没有想到。忽然间他似乎开始明白孟婆针对济道谷的原因了,或许她也曾经遭受过济道谷的毒手,思及此,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突然变得毫无意义。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服孟婆将齐桓交与自己。
    “齐绅!”思索间,他见到了倒在第二间石室门前的齐绅。
    齐绅微微睁眼,他毫发未伤,只是没了轮椅,无法行走。
    见到冷清风,他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说:“不要进去!清风,不要进去!”
    “里面有什么?齐伯父呢?可是被孟婆抓走了?”
    回答冷清风的是从半敞的石门后传来的哭喊声。
    “饿!饿!饿!饿!饿!”
    孩童有气无力地哭喊着,越来越弱,越来越密。
    “里面还有孩子!”一名羽林卫闻声,赶了进去,另外两个同伴也紧随其后。
    “别!”齐绅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三人消失在石门后,他连忙拉住冷清风说,“清风,不能进去,你会没命的!”
    “可是孟婆在里面设了陷阱?”冷清风以为。
    “不……”齐绅还未回答,便听得进去的羽林卫惨叫。
    门外其他人自然担心,这就上前想去营救。
    “不要进去!”齐绅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里面没有孩子,只有食人的恶魔!”
    “你在说什么?”‘
    当冷清风对齐绅之言颇感意外时,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出现在了石门后。
    “饿,我好饿,哥哥。”孩子的下半身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冷清风只看见他稚嫩的脸上沾着些许鲜血,他眉心紧皱,嘴角却微微上扬,双目发出让人发怵的寒光。
    冷清风不自觉地拉着齐绅后退几步,对身后的羽林卫说:“先将齐大公子扶出去,其他人切莫轻举妄动。”
    “我饿,大哥哥。”那孩子继续笑着,往前走了几步,整个人都露在光亮中。
    冷清风这才看清,孩子一丝不挂,全身瘦骨嶙峋,好似一副包着人皮的骷髅在行走,但这不是最可怕的。那孩子右手握着满布黑色痕迹的匕首,那痕迹分明是干涸了的血迹,而左手则提着一只断腿,腿上还穿着羽林卫的靴子。
    见此情景,前一刻对冷清风的命令感到奇怪的羽林卫,此时纷纷拔出兵器,围拢上来。
    “孩子,”冷清风试图与那孩子对话,“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笑而不答,往前又迈了两步。
    冷清风没有再说话,因为他看见另外一个更小的孩童出现在石门之后,然后出现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他立刻明白齐绅方才的叫喊。
    “羽林卫,”他下令道,“迎敌!”
    “大人,”其中一人有些迟疑,“他们不过是群孩子,是不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得第一个走出来的孩子,纵身而起,举起匕首朝冷清风刺来。
    “大人当心!”那名与冷清风低语的千户挡在冷清风的前面,横刀接住了孩子的匕首。
    没想到那匕首锋利,竟硬生生将千户的长刀砍出一道口子。
    孩子更是力大,千户连退两步才稳了下来。
    “他们的肉,”孩子轻松落地的一刻,虫子出现在孩子们的身后,“更好吃。”
    他笑着说,没有一丝恶意,只是简单陈诉事实。
    “肉!肉!肉!肉!肉!”
    一时间这些年龄不一却都瘦如白骨的孩子,红了眼,全数朝冷清风等人冲了过来。
    冷清风退了几步,看了看面前这群孩子,看不到尽头,只觉如过江之鲫一般,不断地从石门中涌出。
    他带的三百羽林卫,能否应对得了呢?若应付不了,那第一道石门外的朔月也必遭毒手,还有……
    当他快速制定对策之时,砰的一声,背后的石门被关上了。
    前有恶童,后无退路吗?
    冷清风知道今日若不能闯过这里,或许就得命丧于此了。
    冷静一点,耳边忽然响起女子的声音。当年他与师父对弈,被逼入绝境时,女人这么跟他说,不要被情绪控制,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看细节。
    他迅速观察现场。
    与羽林卫酣战中的孩子们,虽身形轻盈,力大无穷,但每人与羽林卫对战十招之后必然退下,换另一个孩子对战,如此车轮战,是想累死羽林卫吗?
    对了,他们毕竟是孩子,又如此瘦弱,体力必然不及成人。
    那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二十人一组,将这些孩子分散开!”他下令道。
    这些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卫,一听命令便知用意,立刻调整阵型,依冷清风之意将这些孩童隔离开。
    二十个大人对战四五十个孩子,听上去让人不耻。但在眼下,却是羽林卫能应付的最大限度。
    仅仅一盏茶的功夫,这些身经百战的羽林卫已伤痕累累,狼狈不堪,三成以上的人被重伤,甚至有人对战时脸颊、手臂上裸露的地方不慎被孩童咬掉了大块血肉,还有人看着自己的手指被孩童咬断,吞入腹中,或是被砍断的胳膊滚落地上,被孩童一涌而上啃食。
    其景宛如食人地狱,让他们多年后回想起来仍不寒而栗。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武功的冷清风,被千户保护着,退在一旁。他没有闲着,不断地指挥调整阵型的同时,寻找着出路。
    忽然他在墙角看到了一堆奇怪的管子。
    将硝石等放入竹管中。往日记忆再次浮现,冷清风嘴角扬起希望的笑容。
    那是火药!他判断道,不管是谁放在这里的,但这是他们逃出这里的最大希望!
    “千户,那里!”他指给千户火药的位置。
    千户会意,与其他羽林卫,带着他突破重围,取到了火药。
    “哎呀呀,”一直旁观的虫子说,“要爆炸了。”
    随后便消失在石门后。
    冷清风此刻可没功夫追击他,好在自己所在的位置正好靠近第二道石门,将火药安放在那里最合适吧。
    他不做多想,拿出火折子将引线点燃,高喊一声:“都躲开!”
    同一时间将火药往石门扔去。
    轰!
    平地一声巨雷,便觉着天旋地转,震耳欲聋,无数滚石自头顶落下。
    不知过了多久,冷清风才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人还是晕眩的状态。起初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见得四周羽林卫和孩童密密麻麻躺倒一地,其中不少人与他一般,刚刚苏醒,努力从爆炸中恢复神智。而有一些则没有再爬起来。
    随后他的听力渐渐恢复,保护他的千户已死,另一名胳膊被折的羽林卫拉住他,在他耳边一直大喊:“大人!大人!”
    “听见了。”他回答说,“我们去里面。”
    他指指第二道石门,那里一片血肉模糊,不知自己扔的火药究竟炸死了多少食人恶童,但至少石门还是坚固的,没有被炸毁。
    “那边,”那么羽林卫却指了指反方向,“第一道石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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