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的人生是快乐富足的,她一直这么认为。
    她有一对疼爱自己的父母,父亲更是一国之君,从小到大她想要什么,父亲都会毫不犹豫地取来给她。所以在她的意识中,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她得不到的人。
    直到冷清风的出现。
    初见冷清风时,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一个不过是太子府里的谋臣而已。
    朔月起先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觉着冷清风不过是长得不错,脑子有点灵光罢了。倒是他身旁总是挂着灿烂笑容的常月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常月很美,不是后宫佳丽那种雍容华贵,艳丽在外的美丽,而是浑身散发着自信和跳脱世俗的魅力。
    她仿佛是和风旭日,走到哪里,哪里便是晴空万里。她的光芒已经超越了自己的公主宝冠,她的风头盖住了自己的影响力。
    朔月很是恼火,经常借题发挥,欺负常月,但皆被常月抿嘴一笑化解了。
    她不甘心,她可是离皇最宠爱的公主,怎能被个山野村姑给比下去!
    所以她决定跟常月争冷清风,而且如愿地见到了常月紧皱的眉心。
    但是她却始终没有得到冷清风的青睐,这才在宫人的建议下对常月暗生歹毒之心。
    不过是打发村姑回乡而已。常公公用尖细如鼠的笑声对她说道。
    好啊,常月,你既然这么喜欢笑,那就去青楼对着那些个贩夫走卒笑个够吧。
    于是在常公公的协助下做下了当年之事。
    然而常月被奇帮绑走后不久,常公公告诉她,常月在路上多次企图逃走,奇帮的兄弟下手重了些,将她刺伤,最后导致她失血过多而亡。
    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朔月心生愧疚,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她随后反而轻松了不少,也好,省得她每日提心吊胆,担心常月回来找她算账。所以,很快地,朔月忘记了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消失的悲哀,转头向离皇请求了赐婚。
    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常月不仅回来了,她还犹如从地狱复生的鬼魂,来找她报仇了。
    她怎会没死呢?
    知晓孟白真面目后,朔月起初很纳闷,埋怨常公公没办好事,算计着“拨乱反正”,将常月再死一回。
    但是现在...她连埋怨、算计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皇~~~母后~~~”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地,哭喊着,宣泄自己的委屈和无助。
    嗓子早就喊哑,哭声就如同蚊子嗡嗡。
    房内只剩下她一人,施完电刑后,象便离开了。但是那台电击架还留在原地,朔月不敢去看,也不敢去想,若干个时辰之后象还会推门而入,还会再对自己施刑。那全身如同时被无数根银针反复刺穿血肉,扎进骨头的痛苦,消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和尊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用哭哑的嗓子问。
    孟白自第一次审问之后便没有再来过,一直是面如铁石的象在折磨她。
    象没有说话,自顾自摁下开关。
    当朔月嘶声力竭地喊叫半个时辰,尝尽了疼痛之后,他才关上,然后离开。
    如此周而复始,朔月不知已经过了多久,房间內唯一的一扇窗,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反复复,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而最疼爱自己的离皇却迟迟没有来营救自己。
    难道......
    “不,不会的,父皇不会忘了我的!”
    她用最大的声音安慰着自己。
    与此同时,门打开了。
    走进来的是象。
    又要来了吗?朔月心想,她已经感到麻木。
    但是象的身后还跟着孟白和一个陌生少年。
    “常月!”朔月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此刻自己恨这个女人入骨。
    “老身孟白,公主不要叫错了。”孟白强调道,“公主在此过得可还舒心?”
    多么讽刺的问题。
    舒心?她连活着都觉着累。
    朔月不语。再次见到孟白,重燃了她的自傲。她不可能让孟白知道自己的痛苦。
    “舒心不舒心的,公主也该回宫了。在外面待太久,令尊会担心的。”
    听到这句话,朔月觉着全身顿时来了力气,问道:“父皇!父皇他来救我了!”
    孟白冷冷笑了笑说:“是啊,离皇陛下命人来救公主了,所以老身来请公主回宫。”
    “哼!常月,”朔月瞬时底气十足,说道,“你加诸在本宫身上的伤痛,本宫定百倍千倍讨回来!”
    “老身等着。”孟白侧过身,“虫子替公主松绑,准备送她回离国。”
    虫子点点头,上前要松朔月的绳子,却被她喝止了。
    “大胆!本宫金枝玉叶,哪是你一个小毛孩能碰的!”
    孟白看向她,说道:“看来电击的力度不太够啊。”
    “本是如此,这电击架的电伏弱得很,只能短时间切断信号。婆婆,若加大两倍,必然无后顾之忧。”象说道。
    朔月听不懂他们的话,但她可以理解为他们还想伤她。
    “你!常月,我父皇定不会饶了你的!”她警告说。
    此时门外走进一名身着宫装的妇人,雍容华贵,一看便知是皇室中人。
    “孟婆婆,公主殿下还没走吧。”叶侬依走进来,望了望。
    “不取了老身的首级,怕是公主不会走。”孟白开玩笑说。
    叶侬依捂嘴咯咯笑起来,说:“那可还行,婆婆的首级若被离国取了去,怕是会给离皇造成更大的麻烦。”
    “你是何人?”朔月问。
    “本宫叶侬依,是庆国贵妃。”
    “哦~~”朔月听过这个名字,“本宫听说过你,武将世家出身,不好好待在后宫,偏要管前朝的事,是个不本分的妃子。”
    笑容还在叶侬依的脸上挂着,但是她的目光渐渐深邃。
    “婆婆,”叶侬依转头看向孟白,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皇上交代,朔月公主来我庆国多日,他忙于政务,一直未曾款待,甚是抱歉,所以用此物作为招待不周的赔罪吧。”
    孟白一见那瓶子,便知是什么意思,问道:“皇上这是何必,也没多少时候了。”
    叶侬依瞅了眼朔月,对孟白说:“离皇为救女费尽心思,皇上若聊表寸意,岂不显得很不尊重这位对手?”
    二人的对话很是隐晦,让旁人听得迷糊,但朔月隐隐觉得那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便率先说道:“叶侬依,你小心行事,今日你们愿放我离去,定是我父皇抓住了你们什么把柄,你可想仔细了,若再加害于我,你们处境只会更艰难!”
    这些话,叶侬依听在耳里,记在心中,眼睛却始终看着孟白,说道:“听听公主的话,婆婆觉着可有道理?”
    “既然皇上要办,老臣定然从命。”
    “婆婆可别心软啊,怎么说,公主与你......”
    “老身与朔月公主毫无关系,”孟白打断叶侬依的话,“老身只是觉着皇上此举不过是意气用事,虽能打击离皇一时,却也会激起他的怒气。”
    “这点无需婆婆担心,皇上有准备。”叶侬依说着又将瓶子往孟白面前送了送。
    孟白接过来,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朔月。
    “你,你想干什么?”朔月早已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白捏住自己的下巴,将瓶中的药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药水很苦又很凉,顺喉而下。当一股暖流自胃中升起,朔月感到一阵晕眩,随后失去了意识。
    “满意了?”孟白问。
    叶侬依点点头说:“皇上这口气咽不下,跟个孩子似的。”
    “那你还由着他耍性子。”
    “谁让他是皇上呢?袁帝师劝了许久,才让他同意换人的,不然啊......”
    “兵戎相见,也不是离皇想要的。”
    “那就劳烦婆婆了。”
    孟白点点头,这趟离国皇宫本就要去的,不过是多了麻烦而已。
    但是她从不嫌麻烦,特别是这最关键的一步。
    进皇宫,难吗?
    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但对于孟白来说,易如反掌。
    因为......
    “皇宫的守备竟然没有换。”
    看着被象一拳打昏在地的羽林卫,孟白感到有些惊讶。
    “大,大胆!竟然敢擅闯皇宫禁地!”
    这边刚刚解决一批,那边又来一波。
    孟白朝为首的羽林卫千户摇了摇头,问道:“这位千户大人,皇宫布防怎地还在用七宫八苑图啊?”
    千户双目瞪大,惊呼道:“你,你怎知七宫八苑图?”
    “她当然知道!”常瀚从宫墙上纵身而下,“因为这图是她所画。”
    孟白瞅了眼常瀚,对方正用悲伤的眼光仔细瞧着自己。
    唉,最怕就是这样。
    “常少的轻功忽然好起来了。”她嘲笑道。
    以前逼着他学,只换来句“这种逃跑用的功夫,小爷用不上”,如今倒自己勤快起来。
    “小月,”常瀚道,“有大哥在,你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哥帮你。”
    “多谢常少美意,老身自己能解决。”
    说着,孟白往御书房走去。
    “站住!”方才的羽林卫还在,“大胆匪徒,皇宫禁地岂容你放肆?”
    孟白摇摇头,说道:“虫子,你和大哥哥们陪他们玩会儿,婆婆和象要去办事。”
    “嗯。”虫子开心地带着其他人冲上前。
    这边解决了,还有一个常瀚。
    孟白问:“常少是要与老身一同前往御书房,还是……”
    “我陪你。”常瀚毫不犹豫地说道。
    为什么要去御书房?
    因为那是离皇一天中待的最多的地方,而且也离皇宫后苑近。
    说来也是奇怪。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务,读书学习的地方,本应清境,远离后宫佳丽。但离国的御书房却离后宫很近,据说是为了方便皇帝忙于政务之时,也不耽搁繁衍后嗣。
    听听还蛮有道理的。不过这一布局,在庆皇看来,繁衍后嗣的功能多于处理政务,因此离国的御书房被庆皇戏称为“离皇的温柔乡”。
    而今天孟白就要让这个温柔乡成为离皇的噩梦。
    所谓羽林卫,也不过尔尔,加上象的力大无穷,和常瀚的随行,一路行来,可说是畅通无阻。
    不过毕竟是离皇的御书房,防卫自然比其他地方严密,何况离皇早已知晓孟白的到来,所以走到门前,迎接孟白等人的是全副武装的羽林卫和冷清风。
    “清风!”常瀚率先跨步向前说道,“老爷子已经下令终止与离皇的联盟,你站在此是要悖逆师命吗?”
    “老师说的是各按己意,”冷清风努力控制目光,不看向孟白,“我的己意,便是继续辅佐太子殿下。”
    “你!”
    常瀚气得几欲上前,却被孟白拦住了。
    “有劳冷公子禀告离皇陛下,老身来交换人质了。”
    说完,象将一直扛在肩上的麻袋仍到地上。
    冷清风瞅了眼麻袋,里面装的似乎是个人,还活着。
    他皱了皱眉头,不敢想象里面若装着公主,她会是如何一番模样。
    冷清风转身推门入内,不久,离皇和纪王走了出来。
    见到银发披肩的孟白,离皇先是一愣,然后才怒目而视,说道:“常月,朕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孟白冷笑,说道:“老身是谁,皇上不是一早便知晓了吗?为何还在那里装糊涂呢?”
    “朔月呢?”离皇不愿与她纠缠,问道。
    孟白说:“不着急,皇上不请皇后娘娘一同吗?母女连心,想着皇后娘娘也很着急吧。”
    “后宫不干政。”离皇可不愿节外生枝。
    孟白微微一笑,看向冷清风,对方刚接触到她的目光,便移开了。
    “皇上,”冷清风借机转头面向离皇,“太子殿下正在皇后宫中,不如请他陪娘娘前来,想着公主若同时见到皇上皇后,心情也会平静许多。”
    为了女儿着想,离皇默默点了点头。
    冷清风连忙示意一旁的内侍前去通传。
    “皇上不问,为何一定要皇后娘娘在场吗?”趁着等待的空隙,孟白先引入正事。
    离皇背手而立,不想多看她,索性闭上眼睛,说道:“朕不想知道。”
    “但老身想知道,”孟白冷笑,“皇上和皇后娘娘当年,对常墨夫妇做了什么事?”
    离皇嘴角抽搐了一下,眉头紧锁,并没有回答。
    “皇上为一己私欲,杀害我爹娘这件事,今日是要好好说清楚。”常瀚撸了撸袖子,大有好好干上一仗的意思。
    “常少所知当年真相,不过是盘阳老人想让你知晓的而已。”
    听到孟白这么说,常瀚心生疑惑,问道:“这些不是你让温宋送去的信件里所写的吗?”
    “你读过那些信了?”孟白反问。
    “没有,只有爷爷读过。”
    “那便是了。在自己师兄弟面前,盘阳老人怎会将此奇耻大辱道与外人听?”孟白盯着离皇说道,“何况二爷与常少性情冲动,若知道真相,必然不会如此镇定地站在这儿了。”
    “真相?什么真相?”常瀚看了看孟白,又看向离皇,“离皇,你当年对我爹娘究竟做了什么事?”
    “常兄,不可无礼。”冷清风弱弱地劝说道。事到如今,他连让常瀚规矩的立场都没有了。
    离皇不言,适时,皇后和太子赶了过来
    太子原是扶着皇后缓缓走来的,待见到孟白,顿时吓了一跳,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皇上。”倒是皇后镇定自若,走到离皇身旁行了行礼。
    孟白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冷笑,说道:“即使心系爱女,皇后娘娘还是如此端庄得体,连根头发丝都没有乱。”
    “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当然不着急。”常瀚随之嘲弄道。
    沈皇后双手紧拽,心知朔月身世被揭,但喜怒不形于色,答道:“虽不是哀家亲生,但是哀家亲手抚养长大,哀家怎会不心疼呢?”
    “老身实难想象,娘娘每每见到公主对自己笑,唤自己‘母后’的时候,可曾想起她那个被你亲手烧死的生母呢?”
    沈皇后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的嘴唇哆嗦了几下,强撑笑容说道:“哀家不知你在说什么,常月,你自己命苦,遭了罪,莫要随意攀扯他人。”
    “你说什么?”未待孟白开口,离皇怒气冲冲,问道。
    亲手烧死。离皇听进去了这四个字,他睁大双目,瞪了眼皇后,随后看向孟白。
    “常月,你所言何意?”他追问道。
    “皇上不知道吗?”孟白假作吃惊,“公主生母当年不是死于失火,而是皇后娘娘亲手放了把火,把她活活烧死的。”
    “是真的吗?”离皇咬牙切齿地问发妻。
    “怎,怎么可能呢?皇上,”沈皇后辩驳道,“当年事发时,臣妾正处于失女的哀痛之中,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人?再说,臣妾根本不知道她那日会去找,会去那个地方。”
    “她被关着,若无人给她开门,她是怎么跑出去的?”孟白继续问道。
    “她的夫君着了武林高手来救她,自然就能出来了。”
    “皇后娘娘不是处于哀痛中吗,怎么知道得比皇上还要清楚?”孟白又反问道。
    被孟白和离皇同时用审问的目光盯着,皇后终于露出了一丝心虚的表情。
    “臣妾当年是太子妃,太子府内大小事务全由臣妾一力操持,”皇后拉住离皇的衣袖辩解道,“皇上您又如此看重于她,臣妾自然不能马虎。”
    “不马虎到她被救走,你都知晓却无动于衷!”离皇大力扯回自己的衣袖,皇后被带倒在地。
    “母后。”太子连忙上前将母亲扶起。
    “臣妾难道要由着她留在府中,”皇后似被挖出伤心事,站直后朝离皇哭诉道,“任由她在皇上您登基后被册封为皇后吗?”
    “朕要册封谁为皇后,由得了你吗?”
    “一个有夫之妇,与皇上苟且生下孩子,还要入宫为后。说出去,皇上不怕被天下人嗤笑吗?”皇后嘶声力竭地诉说着离皇的不耻。
    “所以你杀了她?”这下,离皇彻底相信孟白所言。
    既然已被识穿,皇后也无需再为自己辩解,她昂着头,说道:“皇上您想着她,她却未必想着您。当年她被救出后,与自己的夫君相聚,夫妻俩在屋里哭诉,我在屋外听着。皇上。”
    她顿了顿,用一种嘲笑的口吻说道:“您不知道吧,她提起您时,是一味地嫌弃,甚至感到恶心。她还说不管世人如何唾弃自己,她都要将你的丑行公诸于众。臣妾听到这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忧,所以,所以就命人锁了他们的门,点了火,让他们俩去地府做对恩爱夫妻。”
    说完,皇后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爹娘就是被大火烧死的。”常瀚不够聪明,但是听到皇后的描述,自然会联想到她话中夫妻的真实身份。
    而冷清风联想到的同时,也能明白盘阳老人为何不愿透露实情的原因。
    奇耻大辱,就如同孟白所言,这样的屈辱,这样的大仇,盘阳老人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他能只是解除了与离皇的联盟,已是做了最大的克制了。
    “毒妇!”离皇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扇了皇后一巴掌。
    皇后再次摔倒在地。
    “上梁不正下梁歪,”孟白说,“皇后娘娘明明恨皇上犯下的丑事,却也曾差点让自己的儿子干出相同的事情来。”
    正想去扶母亲的太子听到这句话,僵在了原地,心中直打颤,说道:“小月,吾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是母后……”
    冷清风心头咯噔一声,明白了孟白所言何意。
    “当年若不是公主撞门而入,破坏了殿下的好事,”孟白转头看向冷清风,说道,“今日冷公子怕是要尊称自己的青梅竹马一声‘常良娣’了。”
    这句话仿佛寒冬深夜,狂风大作,吹得冷清风心头冰凉一片。他闭上眼,已不愿多说,多看。
    “你们利家没一个好东西。”常瀚骂道。
    “放肆!”离皇大吼道,“常月,你若再不交出朔月,休怪朕将庆国那些俘虏全杀了!”
    “交,当然交,皇上别着急。”孟白走到麻袋旁,解开,将袋子从朔月身上褪去。
    “朔月!女儿!”离皇着急地呼唤,却没有得来回应。
    朔月坐在地上,披头散发,抬头对着孟白一边傻笑,一边说:“常月,哈哈,你活该!谁让你的风头盖过本公主的。我就抢你的男人,偏抢!哈哈哈——”
    “常月,你对朔月做了什么?”离皇惊觉女儿的异样,问道。
    孟白不着急回答,摸了摸朔月的脸,答道:“这么鲜亮的人儿,老身怎舍得伤她?是离皇您惹得庆皇生气,他命老身给公主喂了点药罢了。”
    “药?”隔得远,离皇看得不真切,除了看着女儿傻笑,胡言乱语,不知还有哪里不对劲。
    “哈哈哈~~~常月,你个山野村姑!”朔月继续笑骂着,“你这么喜欢笑,那就到青楼里对着男人笑个够!哈哈哈~~~凭你的姿色,一定是头牌!到时候别忘了感谢我呀~~~哈哈哈~~~”
    “你说什么?”常瀚听出了端倪,想上前问个明白,却被孟白拦住了。
    忽然,朔月十分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奇帮的人会杀了你,呜呜~~~常月,你为何要逃跑?你如果不逃,奇帮就不会追你。他们不追你,你就不会死了~~~呜呜呜~~~”
    “她在说什么?小月。”常瀚听不明白,问孟白。
    孟白摇摇头,说:“往事已矣,常少不必挂怀。”
    站在一旁的冷清风,闭着眼,听在耳,已猜出了七八分。
    “常月,你究竟给朔月喂了什么药?”若不是羽林卫挡着,离皇此刻早已冲到女儿的身边。
    孟白又摸了摸朔月的脸,看着她哭笑,喃喃自语说:“不过是些疯药罢了,只会让人疯癫,伤不了性命。庆皇也是,明知她命不久矣,却非要做这些个无用的事。”
    离皇心中大惊,冲孟白这句话,他已无法站在原地,袖手旁观了。
    “羽林卫!给朕拿下她!”他一声令下,御书房外二十多名羽林卫同时向孟白等人冲来。
    孟白却不急不忙,伸手接过象递来的长剑,看着象和常瀚二人迎击羽林卫,另一只手理了理朔月的长发,低头对她说:“你我缘分太浅,又太深。虽不忍,但为消二位亡者的怨念,你还是去吧。”
    说完提起朔月的头发,长剑横光一闪,她银白的长发被迸出的鲜血溅得血红一片。
    “朔月——”离皇的哀嚎在耳,孟白心头忽觉了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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