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新故事和我熬制的硬糖,回咸阳我就将送给你的那个会做蛋糕的厨子送去东宫。”
    “……”
    “你别太过分了!”
    “哦,那就这样吧。”
    最后,郝石不仅按照重奕的吩咐将宋佩瑜的建城计划传回蔚县,还特别备注了殿下十分赞同宋佩瑜的计划。
    吕纪和就算不知道郝石的特别备注,仍旧气得够呛,好几天都没理会宋佩瑜和重奕,完美投入到‘盛行’的角色中,整日神出鬼没、阴阳怪气,将当归等三个小厮吓的魂都要散了。
    临近过年的时候,通判府给盛宅递了帖子,邀请盛氏兄弟去通判府过年守岁。
    盛宅婉拒了通判府的邀请,过了个平淡又特殊的新年,还在正月初一给吕纪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反而比新年当天还要隆重。
    吕纪和吃着宋佩瑜和重奕亲手做的生日蛋糕,终于勉为其难的原谅了这对狗男男,啊,不,是让他头疼的主公和让他看着眼睛疼的政敌。
    咸阳的回信年后才到祁镇。
    永和帝同意了宋佩瑜的建城计划,或者说他惊喜于重奕居然会对别人的政治意见有鲜明的态度,当即选择无条件支持重奕。并命慕容靖不必再事事都向咸阳禀告,关于祁镇的所有事都由重奕做主。
    但永和帝也有条件,他只肯给重奕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无论能不能在祁镇建起城池,重奕都要立刻回咸阳。
    吕纪和不再生气,认清自己短时间内无法回家的现实后,对宋佩瑜的建城计划升起了浓厚的兴趣。
    他与宋佩瑜看待问题的角度有很大不同,仔细思考后,提出的问题都是宋佩瑜恰好忽略的地方。
    建城计划完善到三月末,已经万事俱备,只差曾镇的东风。
    就算再怎么深入简出,有些东西他们都注定躲不过,比如陈蒙的生辰。
    在赵军兵临城外之前,他们都得好生安抚着通判府那边。
    陈蒙的生辰宴席就在通判府,赴宴的人除了‘盛氏兄弟’都是在祁镇有头有脸的人。
    大家都抱着给通判府面子的想法来,言行间有意哄着陈蒙高兴,宋佩瑜还特意弄了些别的造型的药皂出来,送给陈蒙做生日礼物。
    只是陈蒙未必会高兴就是了。
    一坨坨棕褐色的东西,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比棕褐色的元宝还奇怪。
    酒过三巡,忽然响起铮铮乐声。
    席间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暂停下来,侧耳仔细听曲子。
    蓄着长须的典吏笑道,“这可是几位侄女来给大公子贺寿来了?”
    陈通判除了陈蒙没有别的孩子,典吏说的侄女是在通判府任职的人。家中的女孩。
    正想从意境上尬夸两句琴声的柏杨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又被自己呛住了。连忙背过身去,边疯狂咳嗽,边隔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
    好险,他一句‘这歌姬……’差点就说出口了。
    万一真说来,岂不是一下子就得罪了大半个通判府?
    只是柏杨也委屈的很,谁家好人家的姑娘会在外男生辰的时候专门到前院来,隔着半透明的屏风又弹又唱,还有跳舞的!
    宋佩瑜与吕纪和的脸色也没比柏杨自然到哪去,皆满脸微妙的低下头。
    偏生这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们,非得让他们去看屏风上影影倬倬的舞姿,然后给屏风后的歌舞评出来个等级。
    这下连重奕都多看了这些人几眼。
    要不是这些人都说了,屏风后面的女子在祁镇也是官家的姑娘,他还以为他来的不是通判府,而是教坊司了。
    而且这些人弹琴的错弦、唱曲的跑调,跳舞的……不提也罢,真到了教坊司恐怕也只有端茶倒水的份,怎么能评出等级?
    宋佩瑜捂住嘴轻咳两声,眼含歉意的看向说话的人,闷声道,“几位姑娘各有所长,在下身为外男,恐怕不好对姑娘家指指点点。”
    位于上首的陈通判忽然笑了,“有什么不好指点的?你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能指点这些丫头片子,是她们的福气。”
    饶是长袖善舞如宋佩瑜,这个话也没法接,他下意识的看向这些姑娘的父亲。惊奇的发现这些姑娘的父亲听了如此冒犯的话,非但没面露怒容,反而满脸喜滋滋的顺着陈通判的话往下说,直接将宋佩瑜等人不上不下的架在了半空。
    宋佩瑜不由将慕容靖带入在座的父亲,顿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更说不出话了。转头看向吕纪和,吕纪和亦是满脸的一言难尽。
    见盛氏兄弟都垂着头不说话,陈通判也不痛快了,他直接点名,“盛晟,你是老大,你先说,给弟弟们打个样。”
    眼角余光看到重奕抬起头,宋佩瑜真怕重奕会问陈通判让他说什么,或者来个‘随便’、‘嗯’、‘哦’之类的话语。
    “没印象”重奕答道。
    宋佩瑜抽搐着嘴角给重奕找补,“我大哥是说姑娘们各有所长,实在分不出先后。”
    重奕睨了宋佩瑜一眼,正对上宋佩瑜都要眨抽筋的眼睛,默默将嘴边的反驳咽了下去。
    吕纪和也忍着满身的不适出来打了几局圆场,总算是将给姑娘们的表演评级的事岔过去了。
    可惜这一劫逃过了还有下一劫,陈通判话锋一转,突然说起宋佩瑜等人也到了该成婚的年岁,如今却没有父母在身边操持,他身为长辈,特意惦记着他们的终身大事。
    说白了,就是要给他们做媒。
    宋佩瑜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小侄谢过陈伯父的美意,只是您有所不知,我们兄弟虽然未曾娶妻,在家时却早就下过了聘礼。若是没有去年的意外,恐怕大哥已经将大嫂娶进门了。”
    陈通判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就纳个贵妾吧,你们都是世家出身,横竖这些丫头片子也不吃亏。”
    宋佩瑜再次无语,自从永和帝称帝,他从梨花村到咸阳,也见识过许多或隐晦或开诚布公的说媒方式,如此没皮没脸的说媒方式倒是第一次见到。
    他现在真的很怀疑,刚才那群表演的姑娘,到底是官家姑娘还是通判府养的丫鬟了。
    好在陈通判只是想试探下‘盛氏兄弟’的想法,虽然对结果不算满意,却没有马上按头做媒的意思。又饮了几杯酒,陈通判就离席了,其他在通判府任职的人也纷纷随着陈通判离开,只剩下与陈蒙同龄的人。
    宋佩瑜等人不好现在就走,只能耐着性子留下来,听这些人说一些在他们听来莫名其妙的话,还要笑着附和。
    简直比他们面对东宫小学堂老师的考较都要累。
    等到宋佩瑜等人终于能提出告辞,陈蒙还特意送他们出门,分别时故意拿话点着他们,说他们已经是祁镇的镇民也在祁镇生活了大半年,却仍旧和祁镇存在隔阂,消除这种隔阂最好的方式,就是娶他们祁镇的姑娘。
    由于他太能墨迹,连耐性最好的宋佩瑜与吕纪和都险些破功。
    娶祁镇的姑娘自然是不可能,但为了稳住通判府,在曾镇战火再起的消息传来之前,宋佩瑜等人还是又赴了些乱七八糟的宴会,听了些格外有助于提升修养的话。
    终于,在四月来临的时候,燕、卫、黎再次于曾镇开战,战火甚至比去年还大的消息通过郝石传到了宋佩瑜等人耳中。
    他们等候已久的时机到了。
    宋佩瑜在新拟定的计划书上添上最后一笔,侧头看向身侧的重奕,最近已经被磨到没脾气的人,久违的意气风发,“如此,我就将祁镇送给殿下做今年的生辰礼物。”
    重奕盯着宋佩瑜格外明亮的双眼,心头蓦的一动,忽然道,“你这么笑,好看。”
    宋佩瑜顿了下,目光蓦得古怪起来,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只能道,“那我……总在殿下面前这么笑?”
    好像更不对劲了,怎么回事?
    越过守门的郝石进入房间的吕纪和刚好听见这两句话,没好气的在门上大力拍了下,转身拂袖而去。
    罢了,反正这两个人的好日子不多了,等赵军拿下祁镇,周围都是自己人,他就不信这两个人还有脸这么明目张胆!
    ‘哐’得响声打断了宋佩瑜的思绪,他不用问重奕就知道,敢在重奕面前如此无礼的,也唯有吕纪和。
    宋佩瑜摇了摇头,无奈道,“他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没过几天,宋佩瑜突然将去年酿下的酒都挖了出来,说要在清明节请所有人吃酒。
    每个祁镇镇民都能凭借证明身份的牌子,去青玉巷盛宅讨碗酒喝。
    清明节当天,整个青玉巷都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当真应了‘酒香不怕巷子深’那句话。就连尚且稚龄的孩童,都忍不住将手伸进酒碗里尝尝味道。
    如药皂院、通判府等地方,宋佩瑜还特意让当归等人将酒送去。
    与此同时,大量陌生的‘土匪’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祁镇外的土匪圈,同时对所有土匪寨发起进攻。
    第55章
    清明当日通判府也有小宴,盛宅借口家族有在清明祭祀祖先的习惯婉拒了,特意给通判府送了两大车的美酒来,算是他们给陈通判的赔罪。
    陈通判向来对盛氏兄弟有诸多宽容,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就算有陈蒙生辰时,想将女儿嫁给盛氏兄弟却遭到推脱的人,有意说盛氏兄弟的坏话,陈通判也是一笑置之,让人完全看不通他的想法,其他人反而不敢再多说了。
    酒过三巡,陈通判就独自离席。
    这是他的习惯,从来不会与任何人共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超过两盏茶的时间,就算陈蒙也不能例外。
    不得不说宋佩瑜酿造的美酒真的很受祁镇人的喜欢,就算是独自离席的陈通判,也不忘吩咐人再从厨房里给他上桌小菜,热壶青玉巷送来的美酒一同送去书房。
    千杯不倒的陈通判不知不觉的倒了下去,直到被人用针扎醒,望着刘理和大夫焦急关切的脸色,陈通判也难得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的刘理却没有心情去判断陈通判的状态,眼见着陈通判睁开眼睛,他连忙开口,“大人,不好了,镇子上出事了!”
    “嗯?”陈通判没将刘理的话放在心上,他晃了晃格外发沉的脑袋,心中诧异的很,青玉巷送来的美酒虽然香浓醇烈,喝完后却从来不会让人出现酒宿后的难受症状。
    今日是怎么感觉不同,难不成是他喝醉后恰好着凉了?
    随着刘理越来越快的语速,陈通判原本心不在焉的表情逐渐沉重了下来。
    刘理告诉陈通判,他下午的时候,突然觉得困得厉害,本以为是今日饮酒多了才会如此,便决定早些回房休息。
    出了书房后,却发现他的贴身小厮正坐在地上睡的香甜。
    刘理虽然不是多严苛的人,却也不能纵容小厮上差的时候如此轻慢,便伸脚去踢小厮的腿,然而无论他用多大的力道,小厮都纹丝不动。
    越来越困,也忍不住开始往墙上靠的刘理猛然惊醒。
    不对劲!
    刘理马上放弃小厮,高声喊人,结果除了守门的护卫被叫来,偌大的刘府竟然没人再应声了。
    刘理当即去厨房,将头浸入水缸。
    反复几次,他才终于清醒了些,却还是眼皮发沉。
    刘理质问走路七扭八歪却不自知的护卫后,得知所与人的感觉都与他相同,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府上的所有人都被下药了!
    刘理马上命人将倒在府中各处的人都搬到一起,然后去药铺找大夫。
    去找大夫的护卫却连滚带爬的回来,告诉刘理,镇上的人大部分都与府上的人一样不明不白的陷入沉睡,大街上随处可见倒在墙边无声无息的人。
    刘理闻言,顿时打了个激灵,火速赶来通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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