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深皱起眉来,“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林玺这才慢吞吞地从后座上爬下来,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整张脸都藏在卫衣帽子里。
    段深伸手将叠在膝盖上的西装外套丢给他,“拿好。”
    林玺故意把那件高端定制西装撑开盖在腿上。
    段深不置可否地扫他一眼,“把头上的帽子放下来。”
    林玺语速飞快地回答:“不放。”
    “林玺。”男人微微加重语气,“放下来。”
    林玺撇撇嘴,把头顶的帽子给拨下去。
    黑色的轿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下山,在山脚下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最后停在市中心高级公寓楼小区的地下车库里。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又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段深抬手用指纹解了公寓的大门锁,然后转身让出一点空间,“进去。”
    林玺单手将变得皱巴巴的西装抓在手里,习惯性在玄关口踢掉自己脚上的运动鞋,换上家居拖鞋进去。没走两步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家住了二十年的老别墅,有些懊恼地转过身去,恰好看见段深弯腰将他踢掉的运动鞋提起来放在鞋架上摆好。
    林玺默不作声地抿抿嘴巴,拐进客厅里如同做贼一般举起手里的西装拍了拍上面的折痕。段深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从头顶落下来:“不用管,家里阿姨会来处理。”
    林玺做贼心虚地将西装丢到沙发上,垂着眼睛嘴硬道:“我才没有管。”
    他视线垂平望过去,只能看见男人两条裹在西装裤里的笔直长腿。下一秒,一根灰色领带从眼前落下来,一把教尺被丢在沙发上。
    林玺面露警惕地抬起头来,“你想干嘛?”
    “不干嘛。”段深淡声回答,“跟你清一清下午去酒吧的账。”
    林玺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沙发上反射寒光的教尺,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是想打我吧?”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转头就忘干净了?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偷溜出去。”段深缓缓将衬衫两边的袖口卷起来,露出两截结实的小臂,“难道,不该打吗?”
    林玺绷紧脸皮怒视他:“我哥都舍不得打我,你打我试试看?”
    段深弯腰去拿那把教尺,语气冷下来几分:“你哥就是舍不得打你,才让我来管教你。”
    林玺抓准空隙从沙发上跳下来,拔腿就要往对面的书房里跑。段深反手拎住他的卫衣帽子将人拖回来按住。林玺登时就有些慌了,剧烈地挣扎起来:“操!你他妈的放开我!”
    段深压住他抬手就去掀他的卫衣,微凉的指腹触上他的腰,林玺挣扎得更剧烈了,甚至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段深****!你放开我!”
    压住他的男人冷着脸无动于衷。
    几乎已经能觉到冰凉凉的教尺贴上自己的后腰,林玺顿时觉得悲从中来,扯着嗓子又悲又怒地喊:“段深你他妈凭什么打我!你又不是我爸!我他妈是找男人结婚不是又找了个爸爸!”
    段深手上动作一顿,“是吗?”
    林玺咬牙切齿地回答:“难道不是吗!”
    “既然你这样认为。”段深丢开手里沉甸甸的教尺,动手去解自己腰上的金属皮带,“那么,我就以你男人的身份来教训你好了。”
    林玺在地毯上僵成了一条死鱼。
    第三章
    结婚这事,是个意外。
    两周前林玺爷爷突发脑溢血住院,唯独放不下林玺这个从出生起就没爹没妈的小孙子。让林玺这么个被宠坏的少爷找个女人结婚,只会更加无法无天,唯有找个能治他的人结婚,林老爷子才放得下心来。
    林玺他哥林鹤从中牵线,拜托段深和林玺契约结婚。等哪天林老爷子闭眼了,两人再离婚。林玺得知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登时从酒吧的沙发上跳起来,脑子里的酒精吓醒了大半。
    林鹤在电话那头直嘀咕:“真是奇了怪了,小时候整天跟着段深身后跑,比跟我还亲。长大以后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这么怕他。”
    显然任何抗拒都没有用,林玺都准备收拾收拾离家出走了,却在半路上被段深截下来,拎着进了民政局,又出了民政局。两人就成了合法睡一张床的关系了。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除此以外,林玺还被迫签下了满满的契约条款。
    譬如,结婚以后不能去酒吧鬼混。
    林玺从地上爬坐起来,扭头望见段深腰上解到一半的皮带,脸上的表情跟见鬼似的。段深停下动作,抬起一只手掌抵住他的后颈,眸色深沉地俯身靠近他的脸。
    林玺脸皮绷得紧紧的,眼底还残留着不甘,人却僵在原地没有动,按在地毯上的手五指微微蜷缩。段深停在他的脸前,目光从他的嘴唇上轻轻掠过。随即松开手退回去,不容反驳地开口道:“喝酒了,加罚。”
    林玺回过神来,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冲进侧卧里,重重地摔上门。
    傍晚,林玺脸埋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道:“开门,出来吃饭。”
    林玺顿时睡意全无,却仍旧闭着眼睛懒得动。
    段深隔着卧室门叫他的名字,“林玺,你出来。我不打你。”
    林玺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冷笑一声,却听见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他慌忙转身坐起来,段深站在敞开的卧室门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出来。”
    林玺烦躁地抓一把翘得乱七八糟的短发,光脚从床上爬下来往外走。
    段深扫一眼被他滚得一团糟的床,微微沉下声音道:“被子叠好。”
    林玺在床边静立半响,一声不吭地回去叠好被子,又要往客厅里走时,段深伸手拦住他,“穿鞋。”
    林玺下意识顶嘴:“铺了地毯我为什么要穿鞋?”
    他扬起下巴来和男人对视,满脸的毫不退让,心里头却又虚又没底。
    段深绕过他捞起床底的拖鞋,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脚伸出来。”
    林玺一愣,动作僵硬地伸出左脚。段深一只手握在他的脚踝上,另一只手将拖鞋推上他的左脚。然后低声吩咐道:“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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