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的担子,却都在他一人肩上了。
    朱棣眼眸闭合一瞬,旋即再度睁开,目光坚毅,一往直前:“全速出发,目标,应天府!”
    ……
    朱元璋离开乾清宫之前,在里边放了把火,搬了几具尸首过去,做出崇祯皇帝自焚而死的假象。
    更换常服出了宫,他差人前去打探皇太子情状,却听闻那小子前不久带着定王奔赴南京,还顺带着弄走了吴三桂的家小。
    “小兔崽子,有两把刷子嘛!”
    朱元璋啧啧两声,倒没多想,送别冯忠等人之后,他找了把灰土往脸上搓了搓,带着两名武将,摸着下巴想了会儿,就骑马奔赴大顺军所在的方向去了。
    也别说起义军要灭大明,这种自下而上的造反,往往都是统治阶级自己作的,朱元璋自己是经历过老百姓活不下去的日子的,所以到了这会儿,他既能体谅百姓们想造反的心情,又能理解起义军毁灭旧官僚、建设新秩序的想法。
    而这样一场由下层发起的起义战争,注定了底层士卒的来源鱼龙混杂,同时也无法对于每一个投靠者进行切实有效的摸底和筛查。
    朱元璋带着两个面黑体健的武将,蓬头垢面的混进了起义军队伍了。
    一场乱战结束之后,领头儿的对他很感兴趣:“叫什么名字?”
    朱元璋:“朱重八。”
    领头儿的愣了下,然后嬉皮笑脸道:“好大胆,敢跟崇祯他老祖宗叫一个名!”
    朱元璋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他都死多少年了,大明都要亡了,哪还有这些忌讳!”
    身后的两名武将:“……”
    皇爷,这话要是传到地府,太祖皇帝分分钟给你开除皇籍!
    领头儿的却很欣赏他,说了几句话勉励,又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你的功绩我心里边记着!”
    等他走了,两名武将围了上来,神情难掩担忧:“昨日只是混战,也便罢了,明日却是攻城战,皇爷只管躲在我二人身后,保全贵体……”
    朱元璋镇定自若的摆摆手,如若不是没那个条件,他还想点一袋烟:“不成。假的就是假的,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我们必须表现的跟真的一样。你们名义上是我的堂弟,要是处处护着我,总会让人看出端倪来的。”
    两个武将想起方才那场没有战术、全是胡来的混战就开始头大,他们是正规军,吃皇粮的,哪儿经历过这个啊!
    当下头疼不已:“谁知道真的应该怎么表现啊……”
    朱元璋道:“明日你们只管跟随我左右便是,此事自有我来周全。”
    两人将信将疑。
    等到了第二日,朱元璋骑在缴获来的战马背上,神情振奋,语气娴熟,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兄弟们上啊!杀进城去宰了那群狗官,灭了大明朝廷,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两名武将:“……”
    两名武将:“…………”
    现在就是头大,非常的头大。
    第269章 朱家父子穿明末3
    朱元璋奋勇冲锋,杀在最前,所有人有目共睹,论功行赏时,自然也赚尽便宜。
    领头的本来就赏识他,经此一战后愈发看重,特意唤了他去,勉励夸奖之后,又任命他为百夫长,统筹着百十个沿路来投的流民,又与了他一身战中缴获来的廉价铠甲。
    朱元璋满脸感念,再三谢过他的栽培后,捧在手里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两个武将:“……”
    已经不想就皇爷的所作所为发表感慨了。
    朱元璋先前虽也知明末时候国家几乎糜烂到了极点,但终究是在底下远望人间,并没有多少真实感,真的来到这方世界,尤其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视角来看待大明朝廷时,才更加能够明了内中滋味。
    参与起义军的人当中,有想要浑水摸鱼的,有想要趁火打劫的,有曾经威霸一方的,但更多的还是吃不上饭、无地可耕,全家都饿死了的可怜人。
    就像明末时候的他一样。
    朱元璋没有要战胜之后赏赐的金银,而是都分给了麾下士兵,剩下的登记在册,打算日后有机会送到伤亡士兵家人的手里,虽然这时候流民甚矣,本籍难寻,但他还是想尽力为之。
    一场战事结束,起义军在城内休整,朱元璋要了壶酒,用大碗边倒边喝,良久之后,忽的道:“之前同你们说过,有个叫张养浩的元朝官儿写了首诗,其中讲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老实说呀,老朱第一次听闻这首诗的时候,心里头就很感触,但是直到今日,才想明白其中真意。”
    他又倒了一碗酒,大口喝下之后,方才继续道:“你们也都知道,老朱是吃过苦的人,知道什么是饿、什么是难,但我毕竟有幸登履帝位、万人之上,可世间又有几人得为天子?而这短短的一个‘苦’字,便是寻常人的一生了。”
    皇帝们为之默默,反倒是嬴政罕见的开了口:“哪朝哪代不是这样?必有国衰在先,其后有势力割据一方、朝廷内不安稳,地方上黔首起义,边境上异族作乱,然后国亡,新朝建立,继而短持续几十年、长持续几百年,再效仿前朝,重蹈覆辙。”
    他道:“没有万世一系的王朝,有开创,自然也会有倾覆。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皇帝们脸上都显露出有所感慨的样子,只有刘彻暗搓搓的瞅了他一眼,贱兮兮道:“还有的国家只持续了十几年,就直接二世而亡了。”
    嬴政不为所动,听罢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刘彻,都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放下了,你也忘了吧。秦汉都亡了,五十步笑百步做什么?”
    刘彻听他这么一说,顿觉无趣,再想大汉也的确是亡了,还是紧挨在秦国后边亡的,虽然多存续了几百年,可是当他们真的深入到仿佛无边无际的历史之中时,几百年又算什么呢?
    刘彻叹口气,神情怏怏,嘟嘟囔囔的说了好些感慨,嬴政这才正眼瞧他一瞧:“你脸上沾了什么?”
    “啊?”刘彻面露茫然,下意识把脸往前一伸,紧接着嬴政一拳打了过去!
    刘彻:“!!!!”
    他倒是有心躲避,奈何实在离得太近,避无可避,感受着那拳风迅速接近面部,硬生生挨了一下,旋即白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嬴政将手收回衣袖之中,嗤笑一声。
    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了。
    而他舒一口气,蹙起浓眉,素来坚毅的神情中竟显露出几分踌躇:“我有时候也会想,朝代的更迭会这样不间断的停歇下去吗?每个朝代存续的时间,只跟皇帝是否昏庸有关吗?是不是也有另一中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力量,在推动着时代的变迁?”
    高祖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地府是不能干涉人间运转的。”
    “不,”嬴政摇头:“我所指的‘非人力所能控制的力量’并非鬼神,一定要形容出来的话,或许就是这天下的滚滚大势……”
    皇帝们想着他方才所发出的那几问,不禁神沉其中,徜徉不已,良久之后,李世民方才迟疑着道:“后来人应当会如同我们所经历的那中,不间断的进行朝代更迭吧——”
    其余人又是一顿。
    朱元璋却为之失笑,将壶中酒饮尽:“我看未必。皇帝难道是开天辟地之后便有的么?可以出现,当然也可以消弭,当今之世,谁还用部族推举之法举荐首领?”
    皇帝们陷入了沉思之中。
    ……
    朱棣带着人自北京出发,一路马不停蹄奔赴南京,除非实在是熬不住了才停下歇息一段时间,别的时间统统都在赶路。
    皇帝们在老朱那儿唏嘘感慨了一阵,又去看朱家老四这会儿什么样,还坏心眼的通了气儿,不告诉他朱元璋也过来了,这辈子还是他老子,而且还投奔起义军去了。
    临近南京几十里路的时候,众人再度停下歇脚,定王自幼生长于富贵,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中苦头,上吐下泻,一路上都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只是知道事关紧要,便极力忍耐,不肯叫苦,这一点恰恰敲在了朱棣的心头上。
    别说这是个半路出家的兄弟,压根没怎么相处过,就算是亲生的,敢在这中时候给朱棣掉链子肯定也没好果子吃,可偏偏定王为了哥哥的大事隐忍了一路,脸都白了还坚持不吭声,这样体贴懂事,难免让他顾念怜惜。
    再有半日便能抵达南京,朱棣见定王脸色实在难看,又不愿让南京六部觉得自己真就是灰头土脸逃命去的,便下令原地休整,各自整顿衣冠,歇息之后,再行南下,自己则开始思忖进入南京之后如何行事,又如何尽快将南京力量拧成一股绳,用到一处去。
    国事如此,万万不能再继续内耗了。
    也是万幸,自己此时占据着大义名分,又夺了三分先机,倒也并非真的举步维艰。
    朱棣正想的出神,却听李世民笑道:“怎样,这把牌可不好打。”
    朱棣头一次听见,微吃一惊,眉毛随之一抖,再见左右无人,方才道:“不好打也要打,安有他法?”
    有的。
    皇帝们心道:效仿你爹去投奔起义军啊!
    只是他那个套路,你未必能玩得转。
    皇帝们暗暗吐槽,心里边却存了看好戏的心思,故意瞒着这事儿没讲——来日朱家父子对阵疆场,朱老四大骂对方朱重八,然后发现那是自己双重意义上的亲爹,那画面想想就让人期待!
    高祖有心说句什么,忽然间半空中又飘落一张白绢,忙伸手抓住,心下奇道:“因为去的是两个人,所以给了两张白绢?”
    他可没忘记老朱那儿还有一张呢!
    朱棣在空间外边听皇帝们七嘴八舌说“白绢出来了”,便有些按捺不住:“写得什么?”
    高祖瞟了一眼,照旧“噫”了一声,清清嗓子,一句句念给他听:“十五岁之前,汪吟青有着令所有人羡煞的一切。父亲官居尚书,母亲亦是大家之女,兄长年方及冠,便金榜题名,自己品貌冠绝应天府,然而一场惊变,摧毁了这一切……”
    刘彻凑头向前,念了下去:“父亲遭人构陷私通反贼,兄长失陷在北京生死不知,汪家男眷尽数下狱,母亲在忧惧之下辞世,昔日名门绝丽之女,成了无数双眼睛觊觎的肥肉。”
    李世民接棒继续道:“汪吟青遍寻亲友,却无人胆敢伸手,她满心绝望,跪在应天府门前喊冤,却在这里遇见了风光霁月、君子如玉的刑部尚书苏倘。看着跪在应天府门前、狼狈不堪的她,他弯下腰去,伏在她耳边低声说,求我啊。”
    嬴政眉头紧皱:“苏倘答应为汪家伸冤,作为交换,她做了他的,嗯——外室?”
    嬴政满头问号:“?????”
    风光霁月,君子如玉?
    是朕书念得不好吗,这俩词是这么用的?
    “怎么就风光霁月了,这不就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吗?”
    高祖忍不住道:“这姑娘太惨了吧!家里边碰上这中事,爹下了狱,娘也没了,还碰上了一个见色起意、趁火打劫的王八,真是命犯太岁!”
    “这人没脑子的吗?”
    李世民简直要烦死了:“他要是真心想给汪家伸冤,又能做到的话,那这姑娘的爹出来之后保管还是尚书,要真是如此,他让人家尚书的女儿给他做了外室,这是脑子里进了浆糊?本来人家对他感恩戴德的,闹这么一出,不成生死大仇才怪!要是没能力帮忙伸冤,还骗人家姑娘给他当了外室,那这个人真是烂到根子里去了,什么玩意儿啊!”
    刘彻地铁老爷爷看手机:“这个男主……这是男主吧?别说以后嫁给什么男人,起码他得是个人吧?你要真是喜欢人家姑娘,就找个府邸让人住过去,当成通家之好的女儿好好对待,等帮汪家人伸冤完了再去提亲,汪家人要是不嫁,整个应天府都得戳他们家脊梁骨,本来好好的姻缘,搞这么一出阴间外室的事儿干什么!”
    朱棣的反应来的更加简洁明了,初到新的环境,又几度压抑,他暴躁不已:“神经病啊!大明都要亡了,眼珠子还紧盯在女色上,等老子腾出手来,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皇帝们:“……”
    实锤了。
    老朱的扒皮行为已经出现人传人现象。
    第270章 朱家父子穿明末4
    朱棣等一行人停驻歇息半日,便再度整装出发,走出去十余里路,却遇见自应天府北上意欲探听王事如何的队伍。
    为首之人得知崇祯皇帝已经于北京自焚而死,皇太子及定王相携南下时着实吃了一惊,又忙不迭近前叩头,打发人往应天府去送信,自己则侍从左右,向皇太子回禀城内消息。
    一直到永乐十八年,北京的皇宫才算建成,在这之前,朱棣在南京应天府称帝一十八载,对于此地的风土人情了解甚深,此时便只询问来人六部尚书如何、反军作乱之后城中众人又如何应对。
    那将领便一一答了,说到最后,又有些迟疑道:“就在日前,吏部尚书汪建被指通敌,诸位大人统筹商议之后,暂且下狱,上报京师的折子也递上去了,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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