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清向来知道周笙白能熬,却不知他的精力怎能那么好,几次她都快昏沉过去了,实在没忍住死死地咬着他,力度甚至让丁清怀疑她的牙齿咬破了他的肩肉。
    可周笙白在那样的疼痛下,越战越勇,哼出的声音都沉闷好听。
    丁清越让他疼,他越兴奋。
    此事上,丁清只是喜欢,但周笙白像是有瘾。
    周椿新买来的床倒是结实,床头还垫了软包,也算有心。
    如此一想,丁清觉得很要命,她可能在周椿的眼里已经没皮没脸了。
    于是本打算起床的丁清还是决定继续躺着,等院子里做早事的下人们离开了,她再起来。
    昨夜司千重等人与周椿谈得很晚,所以周椿便将一行人安排在周家休息了,清晨太阳初升,丁清彻底昏睡过去时,周笙白抱着她平复了心跳便起身打水给她擦汗。
    等处理好丁清了,他便出门,在司千重与翟馨一家人吃早饭的间隙,抽空与司千重碰了面。
    司千重对周笙白谈不上多有好感,只是他能将丁清当成一个人来对待,能爱丁清,对丁清好,司千重作为丁清的表兄,有些欣慰。
    故而周笙白出现在客房院外时,司千重便让翟馨喂小儿吃饭,自己起身去见。
    “周公子。”
    矮墙院外一排清翠的绿竹,晨风拂面,秋露深深,司千重先向周笙白打了招呼。
    周笙白单手背在身后,腰身挺直,一头微卷的长发是他自己梳的,因为不会用发扣,便只用一根银簪束着,看上去有些散漫慵懒的不羁。
    “周公子找我有事?”司千重问。
    周笙白垂眸,想了会儿说:“我想借你夫人一用。”
    “……”若非是周笙白还算他表妹夫,司千重脸上的笑容是绷不住的:“你是说,想让我夫人替你设阵?”
    周笙白点头,他当然是这个意思,否则他借翟馨又有何用?
    司千重松了口气,道:“周公子想设什么阵法?或许我也可以帮忙。”
    “你帮不了。”周笙白直白拒绝了司千重。
    “我的阵法造诣,不在馨儿之下,周公子不妨说出来。”
    “八星阵。”周笙白面色冷淡问:“司少堂主学会了吗?”
    “会设。”翟家的看家本领,在司千重与翟馨成亲之后,翟馨就教会他了。
    “三千四百六十七个八星阵,司少堂主设得?”周笙白问出这话后,司千重蹆一瞬有些发软。
    他蹙眉道:“若周公子不是在与我玩笑的话,这么多的阵法,就是我夫人也设不得!”
    “那看来,上官堂主言过其实了,我另寻人。”周笙白转身欲走,司千重脸色瞬间难看,倒是让老大喂小儿吃饭的翟馨出来时听见了这话,眼神灼灼地看向周笙白即将转身离去的身影。
    她上前小跑几步,拉住了周笙白的袖摆。
    周笙白不喜旁人碰他,扯回自己的袖子,往后退一步看向有些冒失的翟馨。
    翟馨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周笙白,她手指笔画了些,周笙白看不懂,一旁的司千重倒是看明白了。
    “馨儿!”司千重蹙眉:“你设不了,是三千,不是三百!”
    翟馨一跺脚,瞪了司千重一眼,娇嗔地重复方才的手势,又指了指司千重。
    周笙白的眼神慵懒地朝司千重脸上一瞥,司千重只好帮翟馨翻译:“馨儿说,她可以做到。”
    周笙白了然地点点头:“等需要时,我会联系你。”
    “但光靠馨儿一人肯定不行!翟家如今只有一百多口人,会八星阵、能将范围扩大且稳定的仅有七十几人。”司千重道:“西堂境内,其他与翟家相关,会八星阵的……我至多再找来五十多人,如此凑在一起,也很勉强。”
    “那你们该提升自己的能力了。”周笙白并不觉得自己是在为难对方。
    他说完这话,片刻也不停留地离开了。
    司千重见他这脾气,心中不免叹气,丁清到底是如何与他相处,怕是要吃亏的。
    但又想起过去丁清在司家那性子,不是个会吃亏的主,又稍稍放心些。
    他现下最担心的,还是翟馨。
    “馨儿,你方才不该贸然答应他的,三千多阵……太损身体了。”司千重握住了翟馨的手。
    翟馨有些急,她从一旁的翠竹上折下一枝细竹签,蹲在地上写字。
    司千重陪她蹲下,只见她写道——太荒记。
    五堂合为太荒,分为东、西、南、北、中。
    翟馨又写——城九百余,镇一千四百余,山坳不记名村落,足有千余。
    这是五堂书楼中都有的古书太荒记,记的是五堂的占地、人口、城池、江河湖海等。
    司千重看了一眼翟馨写下的数字,合在一起,正是三千四百多。
    周笙白要做什么?
    见点醒了司千重,翟馨对他笑了笑,手指笔画了几下,司千重沉默着。
    翟馨说——只为人,不为己。
    作者有话说:
    前两天断更的补完了。
    更迟了抱歉。
    肥吧。
    第99章 [vip]
    司千重与翟馨用完早饭便离开了, 临走前二人与周椿作别,昨夜会谈后的结果也让周椿略微松了口气。西堂并不全被永夜之主掌控,那他们与永夜之主的实力还不算悬殊。
    司家的人离开后, 周笙白才找上了周椿。
    周椿本想与他提起昨夜他和丁清离开后,北堂、中堂与西堂的商谈结果。
    不过周笙白显然对此不在意,周椿才只开了个话头,便被对方抬手制止了。
    他道:“我与清清要离开了。”
    周椿一愣,心头有些许失望, 可也算预料之中。
    本在周笙白与丁清成亲之前, 他便说好了,来云川城只是为了告知五堂他要娶丁清, 给丁清一个风光的婚礼,等成亲后他便会带着丁清一起回窥天山。只是孟思思突然到来, 带走丁清后改了他们原定的计划。
    如今丁清已经找回,身体也渐渐转好, 他们甚至在中堂度过了中秋。
    周椿知道, 周家留不住周笙白的。
    “舅舅……你要和舅母去窥天山吗?”周椿问。
    如今五堂局势紧张, 中堂与南堂边境已经开战,中堂边境城池村落内的百姓也纷纷往中堂深地逃离, 在此关键,周椿是离不开云川城的。
    其实, 她希望周笙白也在,这样她能安心些。
    周笙白见周椿欲言又止,本想转身离开便又停下脚步。她脸上扬着一抹浅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垂眸盯着周椿的额头看了半晌, 开口道:“不去窥天山, 我另有它事。”
    “好, 那舅舅一路顺风。”周椿最终还是没能开口挽留,她深知自己在周笙白这儿,得到的拒绝更多。
    “周椿,你该长大了。”周笙白抬手,掌心落在了她的肩上:“你才是中堂的堂主。”
    周笙白从未碰过周椿,因为周椿曾嫌弃周笙白的眼神依旧印在他的脑海里。他与周椿之间,没什么亲情好感,能维持如今的关系,顶多因为他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血缘关系的联系了。
    他指使周椿也非强迫,周椿可以不答应,也可以顺从他的一切要求。
    所以周笙白从未安慰过她,他曾觉得,他与周椿之间更多的是利益关系,他救周椿的命,周椿给他行方便。
    而今掌心触碰的肩膀纤瘦,即便周椿身量比普通女子高,可依旧脆弱。
    这些天留在周家,周笙白感受到了周椿的依赖,她喜欢事事都与他商讨,可事实诚如周笙白所言——周椿才是中堂的堂主。
    他永远不会接手中堂,他也不会永远保护周椿,这次可救,下次能救,再下下次,她若粗心大意可能就真的死了。
    更何况,周笙白已有决定,今后周椿的生死,周家与中堂的未来,全都系在她一人身上,她该长大了。
    周笙白的掌心一触而过,周椿尚未来得及感受片刻温暖,他便跨步离开了厅内,身影消失在四开大门的转角。
    回到屋内,丁清还没醒。
    周笙白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渐渐天光大亮,太阳从窗户的缝隙里照到了丁清的脸上,睡得安稳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周笙白捏了捏她的脸,他露出浅笑,起身离开房间。
    周笙白离开后没多久,丁清就醒了,进进出出的下人们端了早饭过来,丁清只想在床上赖着,等赖够了,院子里也安静下来了,她才慢吞吞地起身。
    起床时,丁清还觉得自己浑身的骨架像是散了一样,难忍的一阵阵酸痛。
    出门,正好迎着烈阳,她伸了个懒腰,听到了院内方亭处传来了一阵轻笑。
    顺着声音瞧去,丁清看见了坐在方亭内的周笙白。他单手撑着额角,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额前几缕碎发微卷,显出了几分慵懒,还很勾人。
    丁清见到他,顿时扬起一抹笑要跑过去,后又想起来她是今早天将亮才睡过去的,小跑变成了慢行,等走到周笙白跟前,脸上的笑容也带着些许责备。
    周笙白从中看出了娇嗔,拉过丁清的手便把人搂在怀中,嘴对嘴亲一口。
    他展开手心,掌上躺着一把楠木梳,道:“头发乱了,清清帮我梳。”
    丁清起身给他梳发,听见他道:“等会儿我们便走吧。”
    “去哪儿?”丁清一时恍惚,也与周椿一般问:“窥天山吗?”
    周笙白眼眸低垂,半晌才回:“去游玩。”
    丁清:“……”
    特殊时局,她老大还有心思游玩,真不是一般人。
    “去吗?”周笙白见丁清沉默,抬眸朝她笑了笑。
    桃花眼弯起的弧度嗞地一下击中了丁清的心口,她呼吸一顿,从居高临下的角度去看周笙白,更觉得他的容貌当真天人之资。
    老大的决定,她哪儿有反驳之理?周笙白让她往东,她绝不往西。
    “去!”丁清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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