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甜糕,怪不得这样黏糊糊的。
    李姒初哦了一声,倒也没打算为难他,低头将小屁孩的手指掰开,放入了自己的掌心。
    “那我再去给你买一块?”
    “你买就买!放开我——唔!”
    “大娘,来两块桂花糕。”她将糖葫芦塞进小白嘴里,空出一只手去掏荷包,“放什么放,你一个小鬼头在外头乱晃的没个大人看着,出问题了怎么办。”
    “唉,别吃了,拿好这个,你大人呢,怎么就放你一个人出来。”她蹲下身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灰,“莫不是又逃学了?”
    “胡说!我才没有!”他毫不客气地拍开李姒初的手,想将另一只手从她掌心抽出,抽了几下都没个动静,一张嘴闽直了,瞪向她,“你撒开,我看你比较像坏人,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哪的!你是坏人!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他嚷嚷的大声,路过的人纷纷向他们处侧目,但见到二人皆是气度不凡,又见白季梓身上穿的是上好的料子,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姐弟俩在打闹,便也没太在意。
    白季梓嚷了几声见没人理他,手上粘着的人又像贴了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一张嘴撅的老高,将烦死了这几个字写在了脸上。
    “行了,别嚷嚷了白小少爷,我是李姒.....李家的人,就住你隔壁,我送你回去罢。”
    “你叫李四?”他似乎来了兴趣,“还真有人叫这个名字吗。”
    “我不是,是我们小姐叫这个名字。”李姒初开始后悔带上他了。
    “你们小姐叫李四?”
    “不是。”
    “就是。”
    “真不是。”
    “就是!”
    她一噎,也懒得同他争了,闭着眼睛应了一句:
    “嗯对,就是就是。”
    小白季梓斗嘴成功,一时心情特别的好,抓着李姒初的手也不觉得别扭了,小小的手在她掌心动了一下,反喔了回去。
    小白小时候这么难缠的吗,方才不是还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模样吗,怎么现在留同她杠起来了。
    李姒初带着他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绕过地上一只被冻僵的死青蛙,觉得有些心累。
    “我就说吧。”他得意地昂起脸,“唉,你们小姐名字怎么这么难听,人一定也长的很丑吧,那她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啊。”
    “谁和你说名字不好听长的就丑的,还有谁嫁不出去了.....”李姒初低头看向他,小郎君生的讨喜可爱,一双眼眸干净没有杂质,让她忍不住起了些坏心思。
    “是的,你说的没错,我们家小姐就是丑。”
    “我就说吧!”猜中了答案的白季梓十分得意,于是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了下去,“她这么丑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嫁出去比较好,不然她夫君多可怜啊——”
    “是啊,挺可怜的。”李姒初果断打断了他,尾音拖的长长,“我听说啊,白夫人同李夫人是手帕交,他们早在李家搬来前就定下娃娃亲了,你不知道吗?”
    见白季梓脸色一僵,她又毫不犹豫地补了一刀上去:
    “昨日我李家宴请的时候我就看见了的,白夫人拿着个什么东西同老爷说话,似乎是要找三小姐履行婚约呢。”
    “胡说!”方才还在津津乐道旁人未来相公的小郎君急红了眼,“怎么可能!”
    “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我都不可能娶李家那个丑八怪!”
    ****
    “丑八怪?”
    女子放下碗筷看向他,眸中含笑:“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在说这混小子画的东西真丑!”
    她点一点头,轻轻咳了几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眼眸垂的低低的,是一副温顺好欺的模样。
    白季梓有些愣神。
    他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将这件事情捋清楚,大抵就是他闯进火场的时候死了却没死透,附身到了未来的他自己身上。
    用李姒初的话来说,那就是穿了。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人穿成王侯将相有人穿成粗布麻衣,更有人穿成了一花一草一木一猪狗身上,而他有些特殊,这一穿穿到了六年后的自己身上,还白捡了个媳妇和儿子。
    只是儿子并非他所出,乃是某个家伙私生后养不了丢给他的大麻烦,媳妇也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似乎——
    李姒初吃了几口后就将碗筷放了下来,将脸别在一边重重咳了几声,雪白的帕子上染了红痕,像是开在雪地里的梅花。
    ——比他认识的那个李姒初身子要差许多。
    “李姒初。”
    瓷勺与玉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闻言抬头望向他,有些疑惑。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将目光投向她手中雪白锦帕,有些别扭,“病的这么重的。”
    她低头掰了一下指甲,将脸别到一边。
    “啧,明知故问。”
    会怼他,紧张的时候会掰指甲,吃饭的时候从不挑带壳的鱼虾类,就连趴在桌角的那只白猫都同他们一起养过的那只像了个十成十。
    不是他梦中那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眼前人毫无疑问就是二十三岁的李姒初。
    “我没有明知故问,我.....”
    “行了。很晚了,白大人也快些去休息吧,你明日还要上朝,记着可别起晚了。”
    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毫不留情面地打开了白季梓伸来的手,半倚靠在丫鬟身上向卧房处走去,白季梓见状想跟上,下一瞬却被她的目光瞪了回来。
    抬手摸摸,一鼻子灰。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待李姒初房中灯灭了丫鬟走了出来,他才赶紧走了上去,这没走几步便被丫鬟推了出来,青年挠挠头,有些无措。
    “我那个,我不能进去吗?”
    丫鬟关上门回头奇怪看他一眼:“夫人同老爷不是一直分房的吗?”
    “分房?”
    他们成亲前也没少在一块睡啊,怎的成了亲反而生分了呢。
    “是啊,您不记得了么。”她点点头,“老爷同夫人当年成婚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之后就一直分房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
    “我,前几日练兵的时候撞到了头,有些事情不记得了,需要你同我说说。”
    见小丫头目光隐约往他头上瞧,他赶紧轻咳一声提醒:“别告诉夫人。”
    她乖顺点点头,回头瞥了紧闭的门房一眼,小声回答了他的问题。
    比如,如今的白季梓早已不是个普通的太子伴读,而是堂堂正一品太傅,手握兵权大势,就连圣上做事都得看他几分脸色,可谓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又比如,夫人之所以同老爷如此生分,是因为他们成婚那日的时候有贼人闯入玷污了新娘,夫人心里从此留下了疤,老爷又整日忙于朝堂内的工作,两人从此越走越远,除了吃饭外便再也没话可说。
    至于那贼人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预谋着谋权篡位的南陵王龚凌。
    “夫人身子本就不好,那日后更是留下了心病,且越发严重了。这几年也是靠药才吊着一口气到现在。夫人也是怕自己去了没有人陪您,恰好四小姐又因病故去,家仆带着小少爷前来投奔,于是夫人便做主将这孩子收了下来,记在了您的名下。”
    说罢,她悄悄抬眸看了他的神色,见白季梓没有要生气的样子,才大着胆子说了下去:“这些日子夫人似乎是病情又严重了,有时候连饭都不肯吃,大人.....”
    他眼前一晃,下一瞬便听见扑通一声,方才还说话说的好好的丫鬟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面前,重重磕下几个响头。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了,夫人真的撑不下去了,您抽时间多陪陪夫人吧,夫人虽从不说,但,但.....”
    她眼中泪光闪烁,似是在,重重一磕。
    “夫人一直都很在乎您啊!”
    一门之隔,隔墙有耳。
    李姒初闻声跌跌撞撞走向砍口,看着门外的争执不休的两人,倚靠着门一点点坐下。
    她将脸埋在双膝之间,看着衣摆上沾染的血与泪,有些出神。
    “白季梓,你她娘的自作多情什么.....”
    “谁在乎你啊。”
    ***
    “怎么了?”
    身旁的小屁孩突然停了下来,连带着她也跟着被迫停了下来。
    “我好像听到有人骂我。”
    “是么,没有吧,咱们还是快带回去吧,不然你爹娘该着急了。”
    “哦。”
    七岁的白季梓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握住了她的手。
    十七岁的李姒初最后一串糖葫芦包好揣进衣兜里,回握住他的。
    “好,我们回家。”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和小初一共是三辈子,第一世就是原书《红笺》,第二世是小初在现代,第三世就是本文。
    小白现在穿的是第一世的未来,小初穿的是第三世的过去。
    第94章 、故事
    一场大雪才停窗外又下起了小雨,李姒初替床上的小姑娘盖好被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外走去。
    雪中夹了雨,一个个大冰凿子似的往下坠,她看了看厚重幔帐里的小初,随手关上了窗,倚在美人榻上假寐。
    她自去后京城四年都没有回过家,如今阴差阳错回来了,看到熟悉的布景和榻上的栀子香,一时间竟有些怀念。
    “这是什么?”
    她瞥了一眼床上的小初,摸向桌面上被垫在最底下的小册子,拍了拍,拿了出来。
    “梦境手札?”她小心翻开其中,乐了,“我以前字这么丑啊,哦还梦到龚羽墨了呢。”

章节目录


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阁只为原作者画雾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画雾桐并收藏穿成反派的病弱青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