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直虽然傻兮兮的连话都说不清,但终究却是三十多岁的汉子,蛮力自然是不会很小,再加上王铮刚刚磕完第三个响头刚要爬起身来之际,浑身上下全都松弛虚浮,被章直这么在背上一按,王铮顿时直接扑倒在陈老头的灵枢前面。
    王铮扑在地上瞬间一声痛叫,惹得正在跟陈山根等人说话的徐易扬等人禁不住立刻回过头来。
    章二伯跟陈山根等人却是瞬间愣在了那里——虽说章直是个傻子,但在这种场合把人弄得在人灵枢前来了个五体投地,那可是当真大大的失了礼节和体统。
    可王铮努力抬起头来的时候,徐易扬跟司慧琪等人顿时都很是有些吃惊——这哪里仅仅只是猝不及防之下的五体投地,分明就是猛的来了一下恶狗扑屎,连门牙都磕掉了两颗!
    见王铮满嘴是血,章二伯跟陈山根都是大惊失色,章直这傻子,何止没了礼数,这可是是实实在在的伤了人啊!
    章二伯愤怒之下转身抄起旁边放着的扫把,抡起扫把就朝着章直身上抡去,还怒骂道:“你这混小子,当真不知死活……”
    徐易扬赶紧上前拦住章二伯:“算了算了,也应该没多大的事儿,别跟孩子一般计较。”
    陈山根却是趁机拉着章直往灵堂外面跑了出去。
    估摸着是因为现在家里也就陈山根的嫂子一个人,要操办的事情实在太多,另外多半也是不愿意看着在公公的灵枢面前有人胡闹什么的,反正答完礼,于是站起身来离开了去。
    司慧琪上前看了看还趴在地上的王铮,淡淡的说道:“怎么,还打算赖在地上不起来?”
    王铮却苦笑了一下,歪着脑袋看着司慧琪:“不是,我这不对头啊……”
    朱正上前弯下腰伸手抓住王铮的手,还没用力,去马上转头悄声跟司慧琪说道:“的确是有些不对头,他这……他这……”
    说着,朱正也似乎因为虚弱而站立不稳,瞬间单膝跪了下去。
    偏偏这个是章二伯还在拿着扫把愤怒的呵斥傻儿子章直,徐易扬也正在努力的劝阻章二伯。
    几个人当中,唯有宁老板一个人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灵堂里面发生的一切,但很明显的是宁老板应该一早就看出了问题,但他却并没有伸手相助的意思。
    幸好,章直早被陈山根带出灵堂,很快不见了踪影,章二伯这才在徐易扬的劝阻下放了扫把。
    可徐易扬一回头,却马上头皮一阵发麻——王铮不但依旧五体投地大马趴在地上没起来,朱正也跟着单膝跪在他身边。
    ——尼玛,这是光天化日之下出了事儿的节奏啊!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事情出了,徐易扬也不能就此坐视不理,不过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却在于,徐易扬也实在有些懵逼,一时之间既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也不晓得怎么去处理。
    抬眼去看宁老板的时候,徐易扬更是诧异地发现宁老板这时节竟然额头上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子,似乎身上被压了千百斤石块,压得宁老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再去看司慧琪,司慧琪的脸色已经有了几分苍白,估摸着她肯定也是晓得出了问题,但也跟徐易扬一样,既不晓得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也不晓得怎么去解决,脸色苍白却应该是司慧琪突然联想到“鬼”。
    可现在是旭日高升艳阳高照的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可能有鬼?
    徐易扬几步走到司慧琪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样……”
    司慧琪微微呼了口气:“还好,就是……就是这个……”
    说着,司慧琪指了指趴在地上的王铮和跪着不能动的朱正两人。
    徐易扬微微点头:“晓得,可我也不懂怎么回事……先看看宁老板再说……”
    直到这时,司慧琪才发现宁老板也是绝对不轻松——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变成豆子般大小的汗珠子,颗颗滴落、就连眼里都已经出现了一些血丝。
    就这样子,明显的是轻松不到哪里去。
    徐易扬几步走到宁老板跟前,正要伸手或者去触碰一下宁老板什么的,旁边的章二伯却低声喝道:“别动……”
    徐易扬跟司慧琪都是一愣,转头去看章二伯,想不到的是,章二伯居然很快再次从腰上解下那条已经被撕成两条的腰带,抽出其中一条,直接往宁老板头上搭了过去。
    章二伯的腰带落到宁老板的头上瞬间,宁老板终于啊了一声,随即便如同卸下了千万斤重担,脚下一软几乎要直接软瘫下去,章二伯一把抄住宁老板,让宁老板不至于瘫倒在地,转头又低喝了一声:“去拿把椅子……”
    陈老汉这堂屋狭窄,安置了灵堂就再也没有格外多余的地方放置椅子板凳什么的,徐易扬只得到灵堂外去找。
    ——村儿里的人本来就不多,现在那边又还有一个常老太太也需要人手帮忙,所以来帮陈老汉的人,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所以灵堂外面其实也没几把椅子。
    可就在徐易扬跨出灵堂,准备就近去那一把椅子的时候,徐易扬却发现最近的那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三四岁的红衣小女孩儿,那红衣小女孩儿扎着两个羊角辫,一张脸粉嘟嘟的,看着就让人十分喜欢。
    见徐易扬来拿椅子,可那小女孩子没动,只是在椅子晃动着一双鞋面上有着两只花蝴蝶的小脚,还冲着徐易扬甜甜的一笑,这一笑,脸上顿时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当真可爱至极。
    徐易扬也只得对着那小女孩子微微一笑,随即走到旁边拿了一把椅子,转头要进灵堂拿给宁老板休息。
    也不晓得是怎么了,徐易扬一脚都已经跨过了灵堂的门槛,却又忍不住转头去看那红衣小女孩子。
    但这一瞬间,那把椅子上哪里还有那个红衣小女孩子!
    可徐易扬却很清楚的记得,自己也就弯腰拿了一把椅子,然后转身,走了两步,可那小女孩子却就这么不见了——准确的说,应该是“消失”。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子就算是在徐易扬一眨眼之间能够跑得了多远——这灵堂外面可都是长宽十多米没遮没拦的晒谷场子,别说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子了,就算是一个正常的大人,能在徐易扬一眨眼之间跑没?
    徐易扬都忍不住抬手擦了擦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睛看花了,但擦过眼睛之后,却依旧再没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子了。
    徐易扬还在诧异,司慧琪已经上前伸手从徐易扬的手里将椅子接了过去,然后转身拿给宁老板又让宁老板坐下休息。
    可怪异的是,宁老板刚刚坐下,趴在地上的王铮终于缓缓的爬了起来,朱正也是跟着一起站了起来,只是两个人脸上明显的既是恼怒又是惊恐。
    两个人刚刚站起身来,徐易扬也已经进来,只是徐易扬一进来,便看着章二伯,低声说道:“我们遇上了怪事儿……”
    这灵堂里面发生了怪事,章二伯哪里还不晓得,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将腰带解下来用了。
    章二伯一边从宁老板的脑袋上收回腰带往腰杆上缠一边点头:“应该是遇上了灵棺……”
    “灵棺……”司慧琪的脸色瞬间更是苍白。
    徐易扬却有些莫名其妙:“灵棺,什么灵棺?”
    章二伯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我们这边的叫法,其实当中包含很多……很多说不出来的事情……”
    章二伯虽然解释得很是简陋,但徐易扬和宁老板心里都已经了然——章二伯说的应该是常人所说的走水诈尸一类的灵异恐怖事件。
    只是章二伯只说了一半,瞬间还有些心虚的探头去看了看门外,估摸着是想看看太阳到底升到多高了。
    见影子已经快到屋檐下,章二伯又才长长的吐了口气,喃喃说道:“今年应该还不算是闹得最凶的一年……”
    ——估摸着在鬼吹山,如同昨天晚上和现在的事情,章二伯也没少经历过,而且应该还有比徐易扬等人经历的更加恐怖得多的事情。
    偏偏王铮豁着两个大门牙,恼怒至极的低喝道:“闹,是什么玩意儿在闹,给老子滚出来让老子瞧瞧……”
    王铮还没吼完,朱正在背后悄悄撞了一下,暗示王铮可千万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章二伯还以为王铮是在生章直的气,当下赶紧说道:“都怪我那傻儿子……”
    徐易扬却摇头打断章二伯的话:“章二伯,村儿里有个小女孩儿,四五岁的样子,粉嘟嘟的长得像个洋娃娃,谁家的孩子啊,那么可爱?”
    “小女孩儿?”章二伯一脸茫然的看着徐易扬。
    宁老板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却像是看见有只鬼趴在徐易扬背上似的,一张脸上既是十分愤怒但却又不敢贸然动手的表情。
    司慧琪也看着徐易扬:“真的吗?”
    徐易扬苦笑了一下:“就刚刚我去门口拿椅子,那女孩儿就坐在一把椅子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红衣服,呃……脚上穿的是一双上面有两只蝴蝶的凉鞋……那女孩儿笑起来,嗯,当真可爱得狠。”
    章二伯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真有这么个女孩儿吗,在哪儿?”
    徐易扬只得摇了摇头:“可我就拿上一把椅子转个身之间,却再也没看到她了,呵呵,刚刚我也没看见有个大人在外面,我只是有些担心,那么个可爱的小女孩儿要是摔着磕着了可就不好。”
    见徐易扬说得真真切切,章二伯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川”字。
    ——村儿里拢共也就十来家人,哪家有几口人,哪家有婚丧嫁娶添丁进口,这些大事小情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章二伯不可能不清楚。
    准确的说,整个鬼吹山已经五年没有哪家有过小孩子出生了!
    也就是村儿里现在最小的小孩子,也都已经五岁以上,哪里有什么三四岁的小孩子。
    章二伯尤其记的清楚的是现在的鬼吹山,最小的那个孩子就是常家的,但已经六岁多了,而且还是个男孩子,就在前几天,常丫还带着那孩子去过张二伯家里。
    “你确定不是看花了眼发生了幻觉……”宁老板冷冷的盯着徐易扬问道。
    “要真是那样,我可就当真……”徐易扬说着,心里实在是有些不忍。
    ——如果按照章二伯所说,那个小女孩儿肯定就不是常人能够看得见的,可真要是常人看不见的,岂不是徐易扬必须的除掉的!
    但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真就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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