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突然陆笙想到了什么,“我们是从哪里获知这些新娘子讯息的?”
    “官府的户籍司那里有户籍迁动登记,我们从户籍迁动锁定新婚人家而后再按照名单上门核对才确定讯息的。
    这个可能我也想过了,不过户籍司那边的资料并没有失窃,所以凶手应该并不是从那里获知。”
    “难道只有户籍司才有相关资料么?虽然七个被害人来自不同的州府,但未必一定是安庆府总司遭到失窃,地方难道就没有归档么?”陆笙的话顿时仿佛给蜘蛛打开了一扇窗户。
    “我明白了,相关的衙门在移交档案的时候必定会留有一份存档以作核实,我这就去查!”蜘蛛连忙抱拳领命而去。
    “大人!”突然,现场验尸的仵作大声叫唤过来,“大人您看。”
    陆笙大步上前,仵作指着一具尸体的胸膛,“这些死士的胸膛皆有一块刺青。这是一种流放充军犯人的刺青,一般都是犯了重罪之后被刑部刺下,而后充军。
    这种充军犯人在军营之中地位很低,干最脏最累的活,拿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军饷。在军部,基本上不会把这种人当战友同袍的。”
    “你是说?他们都是军部的人?”顿时,陆笙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不,军部并不承认这些充军罪犯是军部的人,但他们应该隶属于军营。”
    “看来,我得和楚州三镇军打打交道了。”
    离开现场,陆笙立刻前往三大军镇独立城。这是陆笙第一次踏入独立城之中。
    楚州三镇军虽然并称,但他们之间并没有从属关系,甚至就算同在军部也分属于不同的派系。
    每一个独立城之外便是一处常驻三十万大军的军营,而管理维系这三十万大军正常运作的部门就设立在三大独立城之中。
    三大独立城,并没有名字,只有第一镇军城第二镇军城这样的区别。但别看就这第一第二,三大镇军可是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在报上身份之后,守城兵才放行让陆笙进入。踏入独立城的一瞬间,陆笙就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同。
    城中不似安庆府那般的车水马龙叫卖声不断,整个城市给陆笙的感觉就是特别的安静。但这种安静又不是死寂一般的安静,街上的人很多,但这些人行走似乎都带着某种目的,虎步雄风显得非常急促。
    城内的房屋也是整齐划一,偌大的城市,让已经踏入宗师之境的陆笙都感觉到一丝压抑。整个城市的上空仿佛弥漫着肃杀之气。
    “不愧是镇军之城……”身边的盖英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你似乎感触良多?”陆笙别过脸微微笑道。
    “属下失言……”
    “没有,你可以随意说。”陆笙其实也被镇军城压得有些不适应,所以想和盖英开口说说话。
    “我感觉这个城市就是一个整体,似乎是一个已经长刀出鞘的巨人。身在城中,不自觉的会感觉到渺小。”
    “再强大的个人,在集体的面前都会显得渺小……”陆笙微微一笑,“似乎董帅派人来接我们了。”
    说话间,一辆马车迎面驶来,马车之上,军旗飘飘。没有车厢,或者说没有密闭舒适的车厢。车厢是拆开露天的,唯有头顶上罩着一块遮阳布。
    马车停下,四名将士跳下马车来到陆笙面前。
    “敢问可是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陆大人?”
    “正是!”
    “陆大人请上车,大帅已经等候。”
    “有劳了。”
    马车陆笙做过很多次,但战车却是平生第一次坐。马车追求的是平稳舒适,而战车追求的是结实和杀伤力。所以必然的会舍弃很多舒适的设计。
    至少,快马狂奔之下,战车剧烈的颠簸没一点身体素质的根本承受不住。看着陆笙两人面色如常,迎接的四个将士脸上露出了一丝敬佩。
    “大人勿怪,城中的车辆皆是战车,我们也没有找到舒适的马车所以委屈大人了。”
    “无妨,玄天府虽不属军部但也都是习武之人。敢问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将军不敢当,我不过是董帅的亲卫军长,大人称呼我为小张即可。”
    “这镇军城中住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们镇军文职官员,还有军官家属。有些将士的亲属会来探亲,也会临时安排住在这里。楚州镇军在此安营快五十年了,将士也换了两三批了。
    多数退伍老兵回到乡里,而有少数人无家可归就留下了。这么几十年的发展,城中的人已经不下于二十万了。”
    “嗯,原本本官还以为这镇军之城应该也是做军营,不过现在看来除了气氛和其他城市不同之外倒也没什么不一样,饭馆酒楼,商铺衣庄应有尽有……”
    “这是自然,我们当兵的也是凡夫俗子,也是吃五谷杂粮的。大人,拐过这个弯就是我们大帅府。”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第一镇军兵马大元帅董名煌大步从台阶上走下来。
    “陆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董名煌长的高大威猛,身高八尺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头凶兽。但此人的笑容却极其和善,所以并没有给人多大的威压反而觉得此人很和蔼可亲。
    蝗灾一事之后,陆笙对楚州三镇军的感官不错,他们反应快速而且任劳任怨。尤其是提出用军阵耕地的设想之后,他们也没有半点什么军阵是用来上阵杀敌的怎么能耕地这种闲言碎语。
    “董帅客气了,若不是最近一年楚州破事太多,小弟早就想来拜会了。”
    “陆大人里面请!”
    在董名煌的邀请下,陆笙进入大帅府而后进入董名煌的书房。
    “陆大人日理万机,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军人,向来喜欢直来直去,正事说完,我再请陆大人喝酒。”
    “喝酒怕是没空了,不瞒董帅,楚州最近出了一件案子,小弟当着楚州百姓的面立下军令状,一个月之内必定破案。等案子破获之后,小弟再专程向董帅赔罪。”
    “好说好说,什么案子需要董某帮忙,陆大人尽管开口。”
    “这个东西请董帅看一下。”陆笙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到董名煌面前。
    董名煌接过一看顿时脸色一凝,“这是罪犯充军身上必有的刺身?”
    “不错,楚州最近发生一起恶劣案件,一个月之内已有七名新娘子被神秘人掳走。而这群人的胸膛皆有此刺青。”
    “所以陆大人怀疑是镇军罪犯充军所为?”
    “请董帅见谅。”
    “陆大人无需如此,换了本帅也会如此怀疑。但陆大人可知为何他们胸膛会被刺下此刺青?”
    “辨别身份?”
    “不错,还有一点就是防止他们逃离军营无从查找,刺了刺青,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经发现必会举报,而一旦在被抓住皆会被军法处以极刑。”
    说着,董名煌站起身叫来之前接陆笙的小张,“你向陆大人介绍一下我们第一镇军之中的陷阵营。”
    “是!陆大人,我第一镇军陷阵营,共计一万六千名,陷阵营除了军官之外其余的战士皆是刑部发配而来的充军罪犯。
    在陷阵营年龄最长的十七年,最短的不到半年。每年十月,都会有一批罪犯发配而来,第一,第二,第三镇军皆是如此。
    陷阵营每年的死亡人数在一百到五百不等,无论是生是死,皆会有登记在册而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在近七年时间,共发生过五次逃兵事件,都是刚入伍之后没多久无法忍受军营的生活而冒死做逃兵,但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每次抓回来的逃兵,都会当着陷阵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这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这么说来,这些充军兵不是来自三大镇军了?”
    “绝对不是,我们这里是如此管理,第二第三镇军也是如此管理从未出现充军兵成功逃走的先例。”
    “那么除了三大镇军,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些充军兵?”
    “应该不会有!”小张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发配从军,必然是发配到各州镇军之中,否则也不会叫做充军了。”
    “那就见了鬼了,那群人的胸口皆有此刺青,难道还能从别的镇军那边翻山越岭的过来?”
    “陆大人,其实并不一定是非得镇军之中的充军兵,每年朝廷发配充军的罪犯何其多,但真正送到各镇军的不到其中的三成。”
    “哦?其他的七成去了哪里?”
    “死了!”
    “死了?”
    “至少对外说的是死了,或是染病,或是水土不服,或是不堪长途跋涉又或是意外。但其实,死亡率并没有这么高。
    对于这些被判发配从军的人,大禹门阀贵勋其实都挺喜欢的。门阀贵勋用人喜欢用两种,一种是世代家仆,这种人忠心耿耿用着放心。
    第二种就是这种已经死了的人,他们既然已经是死人,那么他们的命就早已不属于自己。许多充军犯人都会被门阀贵勋弄去培养成死士。”
    “原来是这样……”这下子,陆笙算是想通了。之前已经知道他们是死士,但陆笙却并不知道死士会是充军犯。
    只怪陆笙虽然已经跻身门阀贵族,但对门阀贵族之间的龌龊知道的太少。充军犯就应该在军营,这想法确实有点天真。
    “这么说来,用充军犯培养成死士的,必定是门阀贵勋?”
    “基本如此,但楚州的门阀贵勋多不胜数,小的如县爵,尉爵,大的如国侯爵,异性郡王爵多不胜数。但不管怎么样,陆大人需多加小心,对付那些门阀贵勋和对付江湖人士不同。”
    董名煌缓缓的站起身,来到窗户口望着窗外,“南方乱像已生,楚州之稳,就看陆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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