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盎:“小子放心吧!管他什么天道教地道教的,只要敢惹咱们,有我和我尊主二人合璧,定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独孤寂:“有我在, 莫怕。”
    姜慎行则同唐深私下互相交换了一个迷惑不解的眼神。
    蚀骨剑失窃?宫家被江湖集结围攻?
    这又算是哪门子的剧情发展?书里宫渡父母一辈子平平安安,根本没有这一段啊!
    ……
    蚀骨,乃是天下第一凶剑。
    引杀戮、摄心神, 邪性无比。当年独孤寂就是因为那凶剑魔气所挟, 才会走火入魔、屠戮了整个盐海城。
    在江湖正道第三次诛魔、独孤寂力竭伏诛之后,魔剑蚀骨便被德高望重的宫家家主宫亦飞取走, 封印在燕北禁地不老寒潭。
    一晃二十多年,世间清静。
    唐深来到这个世界后,才发现关于宫家封印蚀骨一事, 在背后议论不满、蠢蠢欲动之人多如牛毛。
    想来不怪。
    一把魔琴殉音, 他一句“在殷莫手中”的谎话,便勾引了到半个江湖的人红着眼不管不顾、千里迢迢跑去药谷雪山。
    那蚀骨剑的魅力, 始终只在魔琴之上。
    多少年来,觊觎之人早恨透了独占此剑的燕北宫家。
    如今魔剑不翼而飞。正道天星门门主寒衣道长第一个站出来断言, 说是宫家家主宫亦飞监守自盗,偷藏了那魔剑。
    “一派胡言!”
    “当年我爹用尽心力才封印那魔剑,弄得肺叶重伤、天气一冷便剧咳不止——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天下太平、魔剑不再为祸人间?”
    “如今魔剑失窃,他们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非但不帮忙寻剑追凶,反而只怪罪到爹爹头上,还集结江湖正道去围攻燕北!他们怎么不想想!那剑既一直在我家禁地,我爹若真想独吞那把剑,何必要等二十多年?”
    “师兄……”良宵轻抚他起伏的后背。
    宫渡含泪,咬牙埋首在双膝间。
    “若是天下正道都如此善恶不分……那我宫家又是何必、我爹爹又是何必!”
    ……
    一把魔剑,照出世间众生相,终不过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母神的世界观似乎一向如此——正道不正,邪道不邪,人心叵测、妖魔丛生。
    是乱象。却也好像是任何世界抹除脂粉掩饰的真实。
    世间一向只有极少的人,能一甩清袖,脱出了那无尽功利算计的轮回。
    马车疾驰,唐深窝在独孤寂身边,凉凉的体温透过薄薄的布料传来。良宵在轻言安慰宫渡,剑灵帮腔,姜慎行一脸无辜地吃着豆腐干。
    好在,他的身边,一直是这样一群干干净净的人。
    不说独孤寂,不说姜慎行,只说宫渡良宵——他们二人本是枫叶山庄最有前途的徒儿。
    留在庄中,自然前程无量。却二话不说扔下那一切,便跟着一个不靠谱的师父就跑了,不知要被多少人在背后讥讽嘲笑。
    但世上总有些这样的人,人生一世,从不是为些虚名利禄。
    ……
    车马在山道小路飞驰,迎面一行急行的道士打扮人等策马而过。
    “等等——渡儿!”
    为首中年人一把扯住马嚼:“你是渡儿?你是宫家的渡儿对不对!”
    宫渡一愣。他虽十岁便被父亲送往千里之外的枫叶山庄为徒,可如今见那中年的模样,却也并不陌生。
    记得小时候,这位伯伯常来家中走动,还给他买过糕点和糖。
    “纪伯伯,您、您也是同天星门一起前来讨伐我爹的么?您跟他既是旧友,该知道我爹他不会私藏魔剑……”
    “宗主!那、那是宫家少爷!”身后之人叫了起来,“抓了他,咱们就立了大功了——大好的机会啊!”
    “给我住口!”
    “可是……”
    “掌门让我们去西边守着过来的主道,咱们只奉命去守着便是!哪来你那么多话!”
    这世上着实是有些人不贪不占,或许有时也会身不由己,但心里总有把尺度照着公正良心。
    那中年男子扯过宫渡,低声在他耳边道:“你爹他被掌门逼去了东边的断崖谷,已去了两三个时辰,怕是、怕是已经……伯伯帮不了你。你千万小心。”
    “多谢纪伯伯!”
    “渡儿!不要勉强,一定小心!”
    ***
    断崖谷。
    眼前只一片血色,宫亦飞反手一把利弓,弓弦如锯,扫过之人皆血水飘溅。
    但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百多人突围出城,如今只剩下他一个。眼睁睁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忠仆旧友一一倒在眼前、死不瞑目,着实心痛欲裂。
    手脚僵痛、精疲力竭,已全靠最后一口气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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