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清进了门就开始打喷嚏,他鼻子敏感,连防虫用的樟木条都能熏的他哈秋个不停,吃了一嘴灰就捂着口鼻撤出来了。
    周子骞从车里拿出个防尘口罩,让顾九清给叶涛送去。
    顾九清送完东西回来,扒着车窗逗贫:“来都来了,猫车里干嘛?怕人认出你来给叶涛惹闲话?”
    周子骞合上顾九清随手塞给他的漫画书,有点好笑的问:“你这使坏,犟嘴,挤兑人的本事都是跟谁学得?”
    “我有娘生没娘养,养我那人成心给我惯成了这么个惹人嫌的破性子。”顾九清皮笑肉不笑,“怎么?膈应着您了?真对不住,我不是针对你一个。”
    就是针对你一个,谁让你给我养成这样的?自食恶果吧。
    周子骞不跟熊孩子计较,继续翻看那本旧漫画。
    顾九清伸着脖子瞄了两眼,道:“是不是跟你挺像的?”
    周子骞不置可否:“那你还见天儿跟我髭毛儿?”
    顾九清咧嘴一笑:“我不怕你呗,说句不中听的,真想灭了你也就分分钟的事儿,骨头渣子都不给你留,识相的就别惹我不高兴,听见没?”
    周子骞好笑又无奈:“叶涛从哪儿淘换来你这么个活宝?”
    “活宝也比妖孽强!”顾九清不爱听了,抢过漫画书,瞪他一眼,“再跟我耀武扬威我收了你个老妖孽!”
    周子骞终于被逗笑了,这孩子好像特别爱给人贴标签,狐狼之辈,恶魔管家,这么会儿又成老妖孽了。
    叶涛从店里出来,找到停车区的两人,把寻衅滋事的熊孩子提溜开,跟车里的人说:“我要请他们吃个饭,你有事儿就去忙吧,不用等我们了。”
    周子骞略一迟疑便答应了,把顾九清的零食递出来,嘱咐了他两句,让他看着叶涛,别让叶涛喝酒,然后就驱车离开了。
    顾九清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叶涛,纳闷儿道:“他干嘛老让我当传话筒?怕你嫌他罗嗦?”
    叶涛摇了摇头,他也不太明白,以前那么能言善道的人怎么不爱说话了,尤其是对他,几乎能不言语就不言语。
    收工之后,叶涛请工头、监工、和设计师吃了顿饭,仨人都喝酒,叶涛不好一口不沾,就陪了他们几杯。
    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设计师叫了代驾,监工搭了顺风车,工头打车走了。
    三人各自离开后,叶涛和顾九清在道边等出租,一辆不太惹眼的私家车从街尾开过来,停在了两人面前。
    周子骞降下车窗,道:“上车。”
    顾九清诧异道:“你怎么找来的?”
    周子骞没搭话,看着微醺的叶涛皱了皱眉,倾身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坐前面吧。”
    叶涛没怎么吃东西,坐在前面胃里也止不住的翻腾,行至半路实在忍不住了,叫周子骞停了车,推开车门都顾得下去就吐了出来。
    周子骞给他拍背顺气,随后又递过去一瓶水让他漱口,周到是周到,可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感冒才好,怎么能喝酒?”
    顾九清→_→ :你对传话筒的要求太高了,难道你看不出我的家庭地位吗?我才是被管的那一个好不啦?你有能耐你让他听话啊,迁怒我算什么本事?
    第210章 话不投机
    叶涛裹着浴袍坐在沙发里,潮润的黑发垂在额前,随着他一点一点的头一荡一荡,像是要抖落两颗清透的水珠。
    顾九清把鱿鱼丝放在茶几上,轻手轻脚的走到厨房门口,压着声音道:“他的肠胃没有以前那么差了,我觉得和爱心醒酒汤相比他更需要睡觉。”
    周子骞越过顾九清往厅里看了一眼,稍作犹豫,关了炉火,转身去泡蜂蜜水。
    “我来我来。”顾九清反常的勤快,抢下蜂蜜罐,朝周子骞友善的一笑,“那个,晚饭我没怎么吃,给我弄点吃的吧?”
    周子骞没说话,打开冰箱随手拎出来一袋水果汤圆,拿走蜂蜜罐,把汤圆塞顾九清手里,继续泡他的蜂蜜水去了。
    顾九清(* ̄︿ ̄):“都跟你说了,我想替他喝来着,可他不许我替,非让我喝果汁,这不是我的责任吧?就算有责任也是次要责任吧?你老都高冷一路了,还想怎么着?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可要不高兴了。”
    周子骞放下泡了一半的蜂蜜水,转身来到顾九清面前,拿走了他手里的汤圆。
    顾九清脸色稍霁:“这才对嘛,一名合格的执事……喵?”
    周子骞打开冰箱,把汤圆丢了回去。
    顾九清:“…………”
    周子骞与风中凌乱得顾九清擦身而过,端着蜂蜜水离开了厨房,轻声叫醒叶涛,哄着昏昏欲睡的人把蜂蜜水喝了,又哄着他去漱口,帮他吹干头发。
    顾九清在厨房里煮他的汤圆,不胜唏嘘:我堂堂的九清灵君竟然沦落到自己煮夜宵,老周,你这相当于渎神你知道吗?
    叶涛实在困了,连清爽的薄荷漱口水和吹风机的噪音都没有驱走丝毫对高床软枕的渴望,眼睛半睁半闭的上了床。
    周子骞给他盖好被子,把台灯调暗,在床边坐了下来,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描。
    家里公司那么多事,他能假手于人就假手于人,挤出来的时间全都放在这里,每天像个碎催一样鞍前马后,为的就是把叶涛照顾好,不让他再生病,不让他再出一点差池。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周子骞已经患得患失到看不到他都会心慌的地步,有时候一觉醒来会恍惚很久,他害怕叶涛回来只是个梦,怕梦醒时他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静静的死去了。
    周子骞俯下身去,眼神一寸一寸的描绘着睡梦中的人。将近两年的等待,漫长而又煎熬,生生的磨去了周子骞的戾气,却几乎忘了怎么笑。叶涛也变了,尽管不知道他这两年里经历了什么,但看得出他比从前更加恬淡了。可只要一想这些多出来的恬淡很可能是被痛苦和无奈一点一点碾磨出来的,周子骞就止不住的心疼、止不住的懊悔。
    如果他在有权选择的时候选择另一条路,就算艰难不易,但只要两人携手共渡,一齐面对,再难也不至于这么苦。
    两人的呼吸缠搅到一起,只要再凑近一点,周子骞就能把他渴望至深的人抱在怀里,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但在长久的静默后,他只轻轻的近乎虔诚的吻了吻叶涛的额头。
    我很渴望你,渴望到心都是疼的,但这一次我不会再步步紧逼,我会等,一直等到你愿意重新接纳我为止。
    顾九清捧着碗站在门口,见周子骞没有更过分的动作,才把已经舀在勺子里的汤圆炮弹塞进嘴里。
    周子骞关掉台灯,和顾九清一前一后离开了卧室,带上了房门。
    顾九清用眼神儿示意了下茶几上的另一碗汤圆,道:“你的,不用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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